祝盛安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他知道自己不是害怕,而是胸中的火焰,终于烧到了沸腾。 六年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而他凭着这一腔孤独的愤怒,奋力前行、奋力弥补,终于让命运的指针重新回到了原点。 这一次,他不会再犯错了! 祝盛安将水性好的亲兵派去偷袭夺船,安排弓兵带着火箭掩护,吩咐禁军收紧包围圈,随即深吸一口气,大声下令:“击沉战船!” 随着他的命令,王府亲兵一齐高声呼喊:“击沉战船!击沉战船!” 火炮营已经登上高地,瞄准海港中停泊的战船。 轰隆—— 正规军的火炮威力十足,只一炮过去,战船便剧烈摇晃起来。 岸上的玄衣军也发现这大炮同他们使的不一样,再加上漫山遍野令人胆寒的高呼,一时间都慌了神,还没听到撤退命令,就纷纷往海港停船处退去。 轰隆—— 又一炮击中战船,这下连船上的玄衣军也慌了起来,大叫着:“主船被击中了!” 张鹤翎立刻回头看去,主船被炮弹击中,正剧烈摇晃着,上头的士兵东倒西歪。 他当机立断:“主船上的人全部撤下来!换一艘船,即刻启航!” 海港上一时兵荒马乱,祝盛安一骑当先,带着禁军飞快逼近,玄衣军则丢盔弃甲,只顾着往船上挤。张鹤翎四下一看,阿勒和常立竟还在与人缠斗,脱不开身来。 同常立对战那人,便是祝盛安娶的夫人。 张鹤翎眯了眯眼,拉起弓,对准雀澜。 铮—— 雀澜只觉得后背一股劲风,然而面前的常立逼得正紧,实在闪避不得,千钧一发之际,背后当啷一声,祝盛安赶过来,拿剑挡住了这一箭。 雀澜略松一口气,连忙一剑逼退常立,转头道:“殿下,不必管我!” “张鹤翎盯上你了。”祝盛安在他背后,接连挡了几箭,“我不放心。” 正在这时,一旁正同阿勒交手的罗无因大喝一声:“雀儿小心!” 雀澜余光看见一道剑影,刚刚常立竟然虚晃一招,趁着他同祝盛安讲话分神,一剑已直朝他心口刺来! 那一瞬间,雀澜只得凭着本能往旁边闪避,他知道自己避不了几分,只能勉强保住要害,这一剑大概要穿胸而过了。 然而脑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他忽然被一股大力一推,那剑与他擦过,刺进了身后之人的胸膛。 随着长剑穿透□□的扑哧一声,雀澜跌在地上,猛然反应过来,回头一看,祝盛安的银甲被那剑穿透了,鲜血霎时涌了出来。 “殿下!” 常立也没料到会刺中祝盛安,他微微一愣,还未能将剑拔出,眼前白光一闪,脑袋已被削落在地。 雀澜一脚踢开那被自己砍下来的脑袋,将那握着剑的手也削去,只留着一柄剑不敢拔出,扶住祝盛安,看他中剑的位置就在心口,眼泪立刻涌了出来:“殿下!殿下!” 罗无因解决了阿勒,连忙过来,看见祝盛安心口中剑,脸色也变了:“雀儿,快把他扶到阵后,找军医来看!” 雀澜抹一把眼泪,将祝盛安半背起来,快步往后方阵营跑。 背上的祝盛安费力开口:“雀儿,我……” 听见他的声音,雀澜的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掉:“殿下不要说话,殿下不会有事的。” “这还是你,第一次背我呢。”祝盛安喘了口气,道,“雀儿,我好中意你。” 这个时候的剖白心意,仿佛是怕他以后都再听不见了似的。雀澜的双眼都被泪水模糊了,他背着他拼命往前跑,哽咽着说:“可是殿下还没有背我,殿下明明说了,下一回背我就是大婚那日。” 话音未落,祝盛安的手已从他肩头垂了下来。 “不要!不要!”雀澜猛地大哭起来,背着人冲进了后方的阵营,“军医!军医!” 众人都被这情形吓坏了,军医连滚带爬地过来,颤抖着手去试祝盛安的脉搏。 远远的,看见祝盛安中剑,张鹤翎嗤笑了一声,收起弓,回转身,主船上的人正在往下撤,护卫将张仲学护在中间。 他大步走过去,亲自扶住了张仲学:“父亲,换一艘船,我们这就出发。” 张仲学的手却微微发着抖,方才在甲板上看见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你、你真的杀了世子殿下……” 张鹤翎微微一笑:“杀不得么?” 他领着张仲学往前走,海港处还有不少玄衣军在前线抵挡禁军的冲锋,但更多的人马已经上船,只等着王上一声令下,便能扬帆启航。 张鹤翎道:“他们付出这样大的代价,苦苦将我拖到现在,真是不容易,我便再送他们最后一份大礼罢。” 张仲学立刻看向他:“你还要做什么?” 张鹤翎微微一笑:“我在这海港的泥地下,埋了不少火药,既然要走了,便物尽其用。” 张仲学瞪大了眼睛,慌乱地看向这处宽阔的海港。 这里还有上万人马,一旦火药引燃,便会将此地化为炼狱。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张鹤翎,喃喃道:“你不是人……你真的是一只恶鬼……” 张鹤翎不以为意,招招手,叫来一名玄衣军:“这海港中……”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垂眼看见了自己的胸口——匕首已刺穿了心口,剑尖从胸前冒了出来,带着淋漓的鲜血。 张鹤翎喃喃道:“父亲?” 被刺穿了心口,他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倒在了张仲学怀里。 他想再看父亲一眼,想知道出手杀自己时,父亲是怎样的表情,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抬起头,视线只能看见远处,雀澜正大哭着,背着祝盛安往回跑。 凭什么? 凭什么他样样都有,我样样都没有呢? 我算是赢了他,还是输给他了呢…… 作者有话说: 大战结束!正文还有最后一点点就要结束了!下一本开《路遥车马慢》,9月26日开始更新哦! —— 感谢在2022-08-31 23:40:27~2022-09-02 01:3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熊猫、愤怒的搓澡巾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赢家 雀澜在祝盛安床前守了三天三夜,没合过眼。 起先围在屋里的人很多,后来外头的事务忙起来,众人便没法常守在屋里,雀澜打发他们各自去忙,只自己一个人守着,谁劝也不动。 过了三天,仍没有世子殿下苏醒的消息,在外主持局面的秦般只得再次登门造访。他向军医问了祝盛安的情况,见军医只是不停擦汗,给不出一个准话,便也只能皱眉叹一口气。 他走进屋里,看了看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世子殿下,又看看床边木然守着的雀澜,道:“少夫人跟着殿下一路赶来平远县,奔波劳累,现在该好好歇息。守在这里,殿下也不会早些醒来。” 雀澜答非所问,木然道:“秦将军,我招呼不得了,见谅。” 他的声音可称得上一句气若游丝,不细听都听不见。秦般又叹了一口气:“少夫人三天三夜没合眼了,还管什么招呼不招呼。” 他从床尾拉了条圆凳,坐在床边:“张鹤翎已死,被俘的玄衣军多达八千人,到今日才收押完毕。虽然还有不少四散奔逃的,禁军正在搜捕,但我得先将这批战俘押送回京,过几日就要启程了。” 雀澜总算动了动,转过脸来:“这阵子,多亏秦将军相助。” “外抗强敌,内平祸乱,本就是武将的职责。”秦般道,“只是不知道,我走之前,还能不能见到殿下醒来。” 他顿了顿:“少夫人莫怪,我也不想此时提起公事,但玄衣军背后牵扯到京中世家,干系甚大,我不能不谨慎。” 雀澜道:“秦将军在兵工厂处,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么?” 秦般道:“找是找到了。这些线索,同津州港传来的线索一致,都指向了京中的一个百年世家,可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样简单。” 他摇摇头:“我不如世子殿下擅长推敲线索、顺藤摸瓜,此事,还得请殿下和少夫人帮帮忙。”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整理好的案卷:“这是我将各处证据、口供整理后写下的案卷。若是连殿下和少夫人都再查不出比这上头更多的东西,我便也只能这样呈给陛下了。” 雀澜收下了案卷:“秦将军一心为公,我们自当帮这个忙。” 秦般同他一抱拳:“多谢。” 他起身便打算离开,雀澜也想起身,打算送送他,可一站起来,眼前便天旋地转,而后彻底一黑。 “少夫人!”秦般一惊,伸手接住倒下来的雀澜,“来人!” 少夫人昏倒了,屋里又是一阵忙乱,刘叔带着下人们赶来时,看见的便是这副景象。 他接到消息从澹州府急急忙忙赶过来,连口气都没喘匀,就立马开始张罗院里的大小事务。张罗到一半,给雀澜看诊的军医从屋里出来了,刘叔连忙凑过去:“少夫人身子如何?” 军医顿了顿,道:“少夫人只是太劳累,睡过去了。看脉象,似是喜脉。” “啊呀。”刘叔一声惊呼,想笑,又不太敢笑,连忙说,“要是殿下醒来,该高兴坏了。” 说起这个,他又道:“我从澹州赶过来,还不清楚殿下的情况,殿下现在如何?” 军医擦了擦汗,小声说:“殿下中的这一剑,擦过了心脉,实在凶险。这几日请了好些大夫,该用的法子都用过了,要是再过几日还不醒,就、就……” 刘叔立刻拉下了脸:“你放屁!殿下福大命大,绝不会有事的!” 他把军医轰了出去,叫了个小童去请平远县城里擅调理的大夫来给雀澜再看看,又连忙叫人找了个香炉,对着青天上了三炷香,磕了几个响头,嘴里念念有词。 “求老天爷保佑殿下此次化险为夷、平安康健……” 罗无因走进院里时,正看见这个陌生的老下人带着一群下人跪在院里,说什么保佑少夫人腹中胎儿平平安安。 他抓住了这话里的重点,脱口道:“你说什么?雀儿怀孕了?!” 刘叔被他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罗无因直往雀澜屋里冲,连忙跑过去拦住他:“你又是谁?怎么这么没规矩,少夫人的屋子是你想进就进的吗?” “我是他师父!”罗无因一把把他推开,冲进了屋里。 床上的雀澜被这喧闹吵醒,迷迷糊糊睁眼,就见师父大步跨进屋里,眼睛直直盯住自己的小腹。 “师父?”雀澜还有些昏沉,眼皮直往下掉,“怎么这么急?是殿下醒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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