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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上绘着一副富贵牡丹图，画工颇为不俗，在一众并蒂莲，鹊桥中当真别致。 “小叔叔，我也要放！”元宝拽着沈瑜的袖子不停摇晃。 “咱们一起放！”沈瑜抱起元宝和他一块放飞了这盏灯。 一抹抹昏黄的光点逐渐汇入天上灯河，仿佛星汉倒悬，蔚为壮观。 就在沈瑜的灯即将汇入灯河之际，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那抹光跳跃了两下，缓缓熄灭，灯笼变成一个黑色的小点，在夜幕中缓缓坠落。 沈瑜心中突然涌上一阵心惊肉跳的感觉，直接变了脸色。 小福还以为他伤心兆头不好呢，刚准备开口劝慰，就见人群发生骚动，后面的人全都往这边涌来，街道霎时间变得人满为患。 “少爷！”小福想往沈瑜那边挤，奈何逆着人流根本走不动，只能和沈瑜越来越远。 元宝年纪小，没见过这阵仗，当即害怕地哭出声来。 沈瑜忍住慌张耐心安抚元宝，“元宝不怕，把眼睛捂住，数到一百就好了，乖，把眼睛闭好。” 霍城见势不妙，立刻一手揽住沈瑜，一手抱着元宝，飞身跃至旁边酒楼二层，对另一边的竹墨大声喝到，“往旁边巷子里走，别往前挤！” 竹墨拽住小福和小禄，努力穿过人群，挤进一边的小巷绕了出去。 等到人群散去，沈瑜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忧虑，“郑墨，立刻回府！” 刚走到熟悉的路口，看见映红了半边夜色的火焰，他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沉重，甚至顾不得姿态，直接抱着元宝跑起来。 不会的，不会是沈家！ 说不定是旁边的胡家呢，或者是马家！ 沈瑜在心中努力说服自己。 熟悉的沈宅出现在眼中时，火光正肆意地在牌匾上跳跃。 那火焰不仅点燃了沈家，更点燃了沈瑜的灵魂！ 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席卷了沈瑜，他整个人都在不自觉地颤抖，泪珠不受自己控制地溢出眼眶，张了张嘴，他只能发出气声，“爹！娘！” 沈瑜拼命往火中跑去，全然没有注意到旁边角落神色颇有几分癫狂的苏材。 ---- 感谢一直追着看的宝子们，看见还有人看，受到了满满的激励
第13章 出城 ===== “放开唔！”沈瑜目眦尽裂，吐出几个含混不清的字来，手使劲掰着霍城的大掌，没能挣脱，索性狠狠咬了上去。 一滴鲜血滴落土中。 血腥味充斥口腔，些许理智才终于回归。 沈瑜哑着嗓子颤声问道：“是苏知府吗？” 霍城低低嗯了一声。 “我们沈家和他有仇吗？！他为何这么做！”气若游丝，不知是问霍城还是问自己。 霍城垂下眼睛，不敢直视沈瑜的面容，大火燃烧的噼啪声中，一句不知道低不可闻。 木头燃烧的气味顺着风丝丝缕缕传来，沈瑜感觉心好像和这座宅邸一同被焚为灰烬。 “小叔叔，我爹和我娘呢？”元宝惶恐的声音传入耳朵。 沈瑜想挤出一个笑容安慰元宝，脸却像木头刻成，做不出第二个表情来。 望着元宝惊魂未定的小脸，他张了张嘴，艰难地说道：“爹和娘他们看见着火了，从另一边走了，咱们明天再去找他们。” 元宝还小，似懂非懂，乖乖呆在沈瑜怀里。 “你们在这儿藏好，千万不要出去知道吗？”霍城抓住沈瑜的肩膀，郑重叮嘱，“我去找郑竹，一会儿回来同你们汇合。” 沈瑜抱紧元宝，苍白着脸色回道：“你去吧，我知道轻重。” 霍城转身消失在小巷中。 “哈哈，都把我当傻子，我看这下你们还能不能找到证据！”他隐约听到苏材癫狂的声音。 沈瑜慢慢皱起眉头，沈家能有什么证据？还是和苏材有关！ 把元宝藏到巷道最里面，“元宝，现在外面有坏人，你要悄悄的不能发出声音知道吗？就像以前捉迷藏，你不动才不会被发现，乖。” 慢慢走到巷口，沈瑜屏住呼吸，悄悄冲苏材方向探半个头。 冲天的火光映照出苏材赤红的双眼，嘴角一抹狰狞地笑意，“沈家还有活口吗？” “大人，据下人交代，今夜沈家二少爷同侄儿出去游玩不在府内，另有四个小厮随行，如今不见踪影。” “给我守着城门，五日之内必得除去他俩，沈二若活着，你就不必活了！若是见到常驷出城，格杀勿论。” 苏材已经陷入魔障。 常驷啊常驷，养了二十多年的狗居然另有主人！都想拿我做替死鬼，我活不成，你们都别想活！ 另一边听闻沈家大火，常驷恼怒异常，“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想到七天之后就要到达临安的何肃，他头一次觉得在劫难逃。 聪明人能同另一个聪明人博弈，却猜不到蠢才的路数，实在是天意弄人！ 杨阁老如此，沈靖亦如此。 苏材的命令让沈瑜心中一惊，倘若如此，他和元宝的前路危险了！ 返回小巷等待，没过一会儿霍城带着竹墨他们回来。 小福小禄两眼通红，带着哭腔喊道：“少爷！” 沈瑜努力敛起悲伤，“小福小禄，苏材如今只追捕我，你们明日乔装出城，带上我的信物去投奔京都丹青斋，寄卖画册的银子还没取出来，那儿和沈家没有任何联系，你们各取五百两，往后好好生活。” 转头看向霍城二人：“你们兄弟也不必陪我冒险，和小福他们一样，都是五百两。” “那你呢，你准备怎么办？”霍城盯着沈瑜的眼睛。 “既然苏材急着五天内除去我，五日之后该有大事。能令一府之主不顾官途，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作恶，除了彻查的钦差不做他想。” 沈瑜此刻终于理清了头绪，越发清醒冷静，“沈府火灭后，我会带元宝躲进地窖里，那里面有食物，五日之后我会求见钦差，请他为我沈家做主！” ----
第14章 毒计 ===== 霍城抿了抿唇，眉心拧出一道峰，“少爷，苏知府定会派人看守沈宅，你怎么绕过他们进去？” 沈瑜面色苍白，两眼通红，颤抖着嘴唇哽咽道：“地窖里有几坛‘千金散’，那是爹贪嘴背着娘偷偷买的，他另做了一个新入口，就在紧邻沈家厨房的宅子里，没几个人知道房子主人是谁。” “火灭后我和你一起去，” 霍城不容置喙，“郑竹，你立刻和小福小禄出城去京都，路上务必注意安全。” 竹墨眨了眨眼，明白了霍城言下之意，“大哥，我肯定把他们安全送到。” 眼见小福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沈瑜稍稍松了一口气，眼里含着泪光，“郑墨，大恩不言谢，待我沈家恢复你就是沈府贵客，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你尽管提。” 霍城抬头望向在大火中燃烧的牌匾，避开沈瑜视线，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低声吐出一句话：“先平安度过这几天吧。” 直到半夜，火才被附近人家合力熄灭。 趁乱，霍城带着沈瑜二人悄悄潜入地窖，幸亏沈家地窖挖得大，小宅子这边的基本完好无损。 霍城把地窖仔细查探了一番，搬了几个箱子堆成一张小床，又去地面上的宅子里拿了几床被褥，仔细铺好，“少爷，你今晚先在这歇息吧，我在外面守着。” “多谢。”沈瑜强撑起笑容向霍城示意。 他内心焦躁难以入睡，元宝年纪尚幼，恐怕支撑不住。 沈瑜想哄元宝睡觉，起身把他放到临时的小床上，谁知元宝却死死搂住他的脖颈不撒手。 “元宝，没事了，咱们房子被火烧了，暂时在这睡几天啊，过两天就能回去了，睡吧。”他轻声哄着元宝。 元宝抱着沈瑜的手紧了紧。 几滴微凉的水渍滑落到他的颈间。 “小叔叔，要是坏人来抓我们，你把元宝给他，自己快点跑。”元宝把头埋在沈瑜颈边，靠近他的耳朵小声说道。 一瞬间沈瑜明白了，元宝什么都知道。 他明白那场火烧了的不止有房子，还有他的爹娘。 沈瑜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那些复杂的阴谋连他都没摸清，能和元宝说什么呢？ “小叔叔绝对不会丢下元宝的，坏人很快就会被抓走。”沈瑜不知是向元宝还是向自己保证。 元宝到底年纪小，终究抵不过睡意，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 沈瑜睁着眼睛，一夜难眠。 窖内黑洞洞的，说不清是什么时辰。 入口突然传来“咯噔”一声轻响。 他立刻起身，一把抱起还在熟睡的元宝闪身躲进墙后，凝神望向黑暗之处。 一丝昏黄的光线投进地窖内。 “别怕，是我。”霍城拎着一罐白粥走了进来。 沈瑜有些吃惊，“你早上出去了？没遇到危险吧？” 霍城放下手里的粥罐，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几个香喷喷热腾腾的包子露了出来。 “我做了伪装，没人认出来。”他端了一碗粥递给沈瑜，“少爷，你从昨晚到现在就没吃过东西，先吃早饭吧。” 他接过这碗白粥，抬头望向霍城，眼里似乎含了千言万语，说出口的唯有一句多谢。 叫醒元宝，叔侄二人刚吃过饭就听见地窖外隐隐约约传来的动静，零星几个字夹杂着沈氏云云。 沈瑜放下碗，交代元宝躲好，和霍城悄悄上到地面探听消息。 “当当当——” 几个小吏把铜锣敲得震天响。 “大伙儿都听仔细了啊，沈家因为私定盐价，犯了杀头的大罪，他家怕京里来的大人物抄查，昨晚一把火自己烧了沈家想毁灭证据，专门放走了小儿子沈瑜，小孙子沈圆想保住沈家的根子。” 小吏话还没说完，围着的百姓顿时像炸了锅一般，议论纷纷。 “嚯，这两位沈少爷身上不知有多少钱，怕不是得有个几千几万两。”人群中不知是谁冒出这么一句。 “咋可能，沈家可是咱临安城的首富，怕是一座金山都不止呢，让你想你都不敢想，真是个怂货。” “啧，人家有钱和咱有啥关系，咱又拿不到一文。”另一人满不在乎地说到。 “静一静，静一静啊，知府大人有令，从今日起，五日内凡是提供沈家少爷踪迹的，赏白银一两！能抓住沈家少爷的，赏白银一百两！” 小吏话一出，众人顿时群情沸腾。 “真的假的？”挤在人群最前头的汉子壮着胆子问道。 “大人告示都写好了，怎么可能是假的。”小吏把手中的通缉令撑开，向周围人群转着圈展示了一番。 刘老五使劲儿挤到人前，两只不大的眼睛瞪得滴溜圆，满眼急切，脸色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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