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间种种,没能换来两心相许。不知为何,他觉得离霍城越来越远。 沈瑜有些心累,以前还能感觉到霍城压抑的感情,如今二人再见却形如陌路。 乌云半遮住了月亮,稀稀拉拉的几颗星子挂在天际。 霍城换下夜行衣,胸前鼓鼓囊囊,正是书册的轮廓! “少爷,是证据吗?”竹墨有些忐忑,二人改头换面潜进沈府已经三月有余,如今总算目标达成。 “是,沈老爷不愧有狡狐之称!这些年来一笔笔的交易他都用自己独家的暗文记下来了,若是不懂暗语,拿了账本也没用。”也亏得霍城武艺高强又耐得住性子,要不是三个月他几乎每晚在观察这老狐狸,根本找不出这套暗账。 “少爷,我们要从沈府离开吗?”竹墨面色复杂地问道。 霍城一时无言,片刻后他低声说到,“等都察院何肃来了,我们再与他汇合,以防有人狗急跳墙。” “是,少爷。”竹墨转身回房。 霍城拿出密折,久久难以下笔。 奈何造化弄人。 这封密折千里迢迢,终是呈到皇帝御案之上。 六月十日,天气晴,宜出行,万事顺遂。 何肃带着五百中军卫从京都出发。 临安城,知府别院,苏知府的幕僚肖长丰和其他盐商齐聚一堂。 众人面色沉郁。 肖长丰率先打破一室沉静,“诸位有何想法,尽可以畅所欲言,不必有所顾忌。” 坐在右侧的萧家主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肖大人有何高见?” “有何高见?这话该我问诸位,这银子又不是我拿大头。”肖长丰慢条斯理地拨了拨茶叶,气定神闲。 知府大人朝中关系可是硬的很,到时候叫姐姐多吹两句枕边风就是了。后院里夫人早已失宠,姐姐独得宠爱,总不会不管自己,毕竟肖家可就这一根独苗。 在座的各位都是人精,如何听不出话里的意思。 “沈家当真可恶,这些年独占盐市,逼得咱们不得不跟他同流合污,钦差大人来了方能为我等小民做主啊!” “萧家主言之有理,沈家仗着背后有人,连知府都不放在眼里,实在嚣张可恶。” “是啊,是啊。” 众人七嘴八舌,活像自己是无辜良民。 “哦?既然诸位有了主意,就不要出纰漏,钦差大人最多二十天就会到达。” 等到众人散场,府外一名灰衣男子悄悄转身离开。 沈家书房内,盯着萧家的眼线来报,“老爷,萧家胡家今日和知府幕僚私下里见过面了。” “我就知道他们不安分!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沈靖冷笑一声,拿出一封信,“去,把这信找人送到知府大人府上。” “是,老爷。” 苏知府府上,他正和自己的爱妾颠鸾倒凤,忽听得下人来报沈府有信送到。 苏知府一脸欲求不满,披上衣服,不耐烦地接过信封,“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
第12章 惊变 ===== 一目十行看完信,苏知府潮红的脸变得煞白,眨眼间汗湿透内衫,喃喃自语,“完了,都完了。” 定了定神,他急声叫到,“来人,快请常先生来!” 常驷是苏知府的心腹幕僚,二十几年来靠着常先生出谋划策,不知度过多少难关,如今大祸临头,苏知府第一反应就是请他,至于肖长丰,不过是哄着爱妾玩随手塞的玩意儿。 常驷听到仆人的传话,心中直呼蠢才,面上却丝毫不显,仍旧一派儒雅,“是,常某这就过去。” 他早就得到飞鸽传书,主家有令,苏知府能保则保,不能保就要稳住,绝不能让他供出相关之人。 常驷一进书房门,迎面就受了苏知府一个大礼。 苏知府一揖到底,脸上全是强忍的焦燥,“还请常先生救我!” “不敢当。”常驷立刻扶起苏知府,“大人何故如此?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更何况您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定当竭尽全力,只是不知是何事让大人为难至此?” 苏知府立刻拿出信,“常先生请看,昨日我前脚派肖长丰和萧家他们碰头,后脚沈靖就送来了这封信!”他在屋里转来转去,犹如焦躁的困兽。 常驷看到信中内容,瞳孔一缩,心中大惊,呼吸瞬间急促起来,“这是二十年前所有交易记录!” 本以为沈靖手里最多有苏知府的把柄,没想到他居然暗地记录了他的交易记录,瞬间常驷就想通了,这信不仅仅是给苏知府看的,更是给他与他背后之人看的,沈靖在逼他们保下自己,推出苏知府! “这可如何是好,这老狐狸二十年前就开始把账记下来!到如今——”苏知府有些不敢想,只恨得咬牙切齿,眼睛都红了,“狼心狗肺的东西,全忘了二十年前是如何在我面前摇尾乞怜的!我竟没看出这厮是个中山狼!” “大人!”常驷打断了他,“木已成舟,如今该早做打算。” 常驷心中也难掩惊涛骇浪,苏知府除了胆子格外大,性子格外贪之外不足为惧,万万没想到沈靖一介小小的商人,眼光竟长远至此,手中捏的证据实在要命。更何况这临安还藏了个天大的秘密,也不知他窥探到了几分,想到此处,饶是常驷也不由得冷汗涔涔。 “必须得除了沈家!不如斩草除根!”苏知府面色忽青忽白,突然蹦出一句。 “不可!既然沈靖敢将信送来,焉知他没有后手!”常驷立即驳回了苏材的话,沈靖心思深沉,他必然有万全的准备,若是强逼,难免怕他鱼死网破,可这账本绝不能在沈靖手里! “大人,你先书信一封,稳住沈靖,我派人先探探沈家。”常驷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苏知府知道常驷有个不为人知的爱好,不喜结交才子,反倒喜欢结交各种三教九流之人,此事托给他办反倒有可能。 “好,先按先生说的办,只是需得尽快,钦差再过十几天就能抵达,迟了就什么都完了。”以苏知府的脑子哪里能想出什么法子来,只能暂时按常驷说的做。 “大人,在下这就去找人安排此事。”常驷一拱手退了出去。 一出府,常驷急匆匆赶往别院,屋内一位疤脸大汉正坐在书房,此人正是朝中杨阁老的私卫! “蒋护卫,你来的正好,临安事有变。”常驷也顾不得寒暄,“沈靖手里竟有这二十年所有交易的账本!不仅是苏材的,还有其他的账目。有此账本在,早晚会追溯到杨大人身上,倘若他二十年前就对我们戒备如此,那件事还不知他窥探到了几分!” 常驷刚刚压抑的恐慌一股脑涌了上来,要是杨阁老倒了,他们犯的罪足够全家都脑袋搬家。 该死,谁能想到众人都不放在心上的一介商贾竟成了卡在喉咙致命的鱼刺! 蒋庭目露凶光,“今晚我亲自去探沈家!我倒要看看这账本他能藏到哪去。” “是,有蒋护卫出手,定能解决他。”常驷暂时松了一口气。 蒋庭父亲曾是中军卫一等一的好手,只是为人贪花好色,搞砸了一桩差事,被打了五十军棍逐出卫所,蒋庭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为人谨慎,胆大心细又对杨阁老忠心耿耿,这才被安排到临安府。 常驷从没见过蒋庭失手,无论杀人还是寻物,可这次,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夜,蒋庭悄悄潜入沈家。 霍城无声无息尾随在后。 前方之人起落之间居然带了几分中军卫的路数。 大鱼果真上钩了! 他心中稍有疑虑,就算是账本背后有通天的关系也不至于这么急,等沈家下狱再周转也不迟,莫非此事另有隐情?他直觉和沈家那些逐渐失踪的下人有关。 霍城决定跟着黑衣人,去他老巢一探究竟。 常驷在房里枯坐一晚,天色将明之际,蒋庭回来了。 推门进去,常驷刚想说话,却见蒋庭示意闭嘴,他咽回自己的话。 蒋庭悄悄将身子贴近门边,侧耳全神贯注地听着门外的动静,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到底是霍城棋高一筹,他已然趴在屋顶与黑夜融为一体。 足有一盏茶的时间,蒋庭才回身坐好,摘下面巾,一脸阴沉,“失算了!沈家老贼实在狡猾。”他也算见多识广,一般人藏账本的地方,熟悉这行的一找一个准,沈家账本藏的虽然用心,他终究还是找到了,可打开一看蒋庭就知道这账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翻译的密文。 屋顶霍城心中暗定,拿到真账册他就命竹墨仿制了一本假的放了回去,正是蒋庭手里那本。 更何况这种账本是最难的,没有配套的密文,根本译不出账本的意思。 实体的书册好找,但谁知道沈家把密文传给了何人,又把书册传给了何人,只要二者分开保存,算得上万无一失的方法。 “没办法,只能舍掉苏知府这枚棋子了,时间不等人啊!”常驷眼神中透露出杀意,“至于沈家,等杨阁老腾出手来,就是他的死期。” 常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账本,递给蒋庭,“找时机放到苏材书房密格。” 这些账本自苏材收第一笔银子时就开始记录,实打实经历了二十年时光,谁也找不出破绽来。 “明晚。” 霍城见蒋庭离开,也起身返回了沈家。 此行收获颇丰,至少知道苏知府背后的人是谁,至于为何杨阁老绕过苏材对付沈家,等杨阁老下了狱自有定论。 七月初三,还有四日便是乞巧节,城中早早汇集了各地行商,新奇玩意儿琳琅满目,热闹非凡。 沈府这边,沈家大少爷刚刚回来,正是和妻子恩爱的时候,把儿子往沈瑜那儿一塞,两人自去做神仙眷侣。 只剩沈瑜和小侄子大眼瞪小眼,“小叔叔,元宝想出去玩儿。”大名沈圆,小名元宝的小人儿抱着沈瑜的腿不放。 他抵不住元宝的撒娇大法,一把抄起他,“走走走,这就走!” 沈瑜终于知道为何父亲母亲老是抵不住他撒娇,实在是可爱至极。 小福小禄并郑家两兄弟随沈瑜出府游玩。 一路上灯火通明,游人如织,各式各样的花灯高高挂起,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不外乎如是。 不知不觉,一行人已经走到离沈家最远的城南。 小福眼尖,看见一个卖孔明灯的,“少爷,咱们也买个灯放吧,图个好意头。” “买,都买,今天全记在我账上,想买什么就拿什么。”沈瑜满脸笑容,豪气地一挥手。 “多谢少爷!”小福小禄高兴地挤到摊子前挑挑拣拣,不一会儿就拿着几盏灯回来。“少爷,给,我看过整个摊子,就这盏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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