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无事,请你回去以后,从今天开始,在书房里,一天写一首十四行诗,诉说你对我的爱恋,就算只是用树叶写成的也行。请撒上浸过玫瑰的水,那总是使我回想起你身上的气味。等到积聚成集,请装订成小册子,讬信差捎带给我,好吗?” 闻言,罗伯特惨澹一笑,叹了一口气,“好的,我亲爱的凯萨琳,我会遵照你所说的话,死了这条心,乖乖地回去,过只有我一个人的寂寞生活,可是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还会回国吗?” 凯萨琳踌躇了一会儿,方道:“我不想让你失望,我会如此地回答:‘也许我会回来的。’毕竟这个美好的小地方还有你在,你是那么的俊美,那么的动人,你的话语总是像诗一样有韵律,也许当我离开以后,哪怕你的文字已经自我脑中消失,自会有一股缠绵,缭绕在我苦闷的胸口中。” 她前进一步,用手背轻轻地揩乾罗伯特肤质幼细的脸颊,“好了,我真的要走了,把眼泪擦干,我会定时派人送书信回来的,请你别太想念我。” “好的,我会尽量的,我心尖上的凯萨琳。” 没有拥抱,凯萨琳自罗伯特的身边离去。山丘下的道路上,车夫已经备好马车在等她,凯萨琳迳直地走向马车,坐入车中,没有再回头,去看山丘上那个注定会等候她的身影。 ※ 从法兰德斯公国,出发到伊札特,一路颠簸,远不如想像中的平顺。 气候不同,地势也不同,她换过行李中所有的衣服,仍然不是太冷就是太热,早晚气温都令她不能忍受,寒热交加,令她差点害病。 一路上换了三个车夫,凯萨琳却不能换掉她自己,她的屁股快坐崩了,但不能有任何埋怨。 直到路况不允许继续坐马车,她只好改骑马。碍于清规,马夫不能为她驾马,她只能单骑出发。 作为贵族名门之后,她受过骑马的训练,但她未曾远嫁,不能作这种跨国旅行。即使有马鞍,她娇嫩的屁股,连日来乘坐马车所积累的旧伤,仍承受不住马背上的摇晃,致使她的肛门有轻微的出血。 “亲爱的罗伯特,你还在老家等我吗?然而路途甚是遥远,我可能不会再回去了。” 大多时候,凯萨琳宁可无任何思考地看着风景在眼前变换,也不愿去想可亲可爱的罗伯特,或是气候温和宜人的法兰德斯,这只会让她后悔自己当初的决绝,甚至想哭。 只有当她真正感到孤独而萧条时,偶而偶而,她才会想起罗伯特,那名温厚、多情而善感的青年,总是系着一条马尾,用他浅银色的眸子,带着笑意,由衷地望着她。 没有仆人的伺候,一路上只有毫不知情解意的车夫陪伴,凯萨琳只能在简陋的旅店,或者露宿野外之时,自行拿预备的药草,在不可告人之处敷药。 “果真是坐得太久了,伤得比想像中的厉害。” 单是坐着一秒,她都疼痛不已,她清楚自己得的是痔疮,必须经过好一段时间的调养,可是在到达伊札特之前,她仍然必须继续这段旅程。 “或许到了伊札特,旅途仍不算是结束,这应是全新的苦难开始之时。苦痛不会越来越轻,随着岁月如梭,我们所面临的灾祸,只会越来越多,并不会变少,只有当我们得到天主的允许,终于进入天国的大门,那才是我们安歇的开始,然而,在那之前……” 诺托里伊札特,由于文化教养程度低落,向法兰德斯公国发出邀请,想从友邦聘请一些贵族女子,进入宫廷,成为教养与社交方面的高级侍女。 不会有任何贵族女子愿意远赴他乡,只为了成为别人的侍女,公爵却同意了这个邀约,此次还与伊札特之间有许多两邦友好的通信。 凯萨琳便是此行出发的侍女之一,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居住在宫廷之外的女子,大多是没落贵族之女,住在郊区野外的老旧城堡,顶着一个,或是许多个空虚的头衔,作为还未有婚配的无用之人被遣送出国,或者更该说是放逐,大家都作如此想。 “住在远离京华之地,受尽侮辱与嘲笑,独自一人生活,虽是贵族,却不得不作农活以及一切杂务,比一般庶民还不堪。尽管作尽一切努力,昔日的风华却不曾被我高贵的血统所召回。” “我可未曾拼命过?有的,我拼命过,一直以来,每日每日,不眠不休地努力着,可是现实有改变吗?没有,一丝丝都没有,凭谁说人定胜天呢?然而,即使亲眼证实许多传唱的歌谣,都不过是骗局尔尔,我也不可能屈服于这般境地!” “就算陛下不过是把‘间谍总管’的头衔,作为慰劳的虚衔赏赐给我也好,我身上只要一天还流着法兰德斯的热血,我就不想只是在伊札特驻足不前。” 终于来到宫廷的那天,对伊札特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王宫比她想像的更为破旧。 本以为伊札特就算没受到最新思潮的流行,也当保留罗马建筑的样式,或者国土既然宽广,王宫也应有十足的派头。没想到建筑却十分的老旧,款式不中不西,相当俗气,一味的灰泥墙,也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欢迎您,兰卡斯特伯爵夫人。” 身着一身黑色,宛如丧服款式的礼服,宫廷女总管引领她,走入满目灰怆的城堡长廊之中。不过几步路,她感觉自己的精气,已渐渐被这环境吸去。 “从今开始,您主要负责的工作为教习城堡中的侍女们,其中大多是子爵们的姐妹。我们都理解您来自先进的国家,势必有许多新颖的言论,迫不急待要发表,但是我必须在此严正地告诉您,这在严谨的宫中,绝对是不被允许的……” ‘既然如此,你们又为什么要邀请我进入宫廷呢?’这是凯萨琳当下想问,却又不敢出口的话语。 偌长的走廊,在凯萨琳的眼底溜过得飞快。照进窗口的日光,仿佛走马灯一样在她四周旋转起来。 美丽动人的凯萨琳,她的到来,早已成为宫中不分男女所谈论的新话题,一名倚在王座边的弄臣,为了讨国王的欢心,也如是说:“兰卡斯特伯爵夫人据说在祖国,也是极受欢迎的新潮女子。她习得不少新科技,能开大家的眼界。” 国王向来喜爱漂亮的女子,会向法兰德斯公国提出要求,又何尝不是想一亲芳泽?既然有臣子提出,他便趁机同意道:“孤王既然听闻这个消息,怎能不接见这位远道而来的娇客?” 按理而言,每一位进入宫中服务的女廷臣,应当由其领主,即国王为其婚配,然而在晚宴会上,国王并不像是不喜欢凯萨琳,却也没有替她指定对象,这让凯萨琳心里头松了一口气,却也让很多廷臣为之泄气。 期间,有许多廷臣向国王递出请求,恳请允许与凯萨琳的婚事,然而国王迟迟未答,这让其他还在观看风向的贵族,纷纷死了这条心。 “天主啊,命运女神始终在您的掌握之中,跟崇高的您相较之下,她不过是一位卑贱的娼妇。我深深倚望着您,而您的慧眼,究竟会如何为我导引明路?” 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在一晚得到平抚。那是一纸来自国王的情书,纸质细密,造价不斐,上头涂有一种勾人心脾的香水味。 她秘密地收下书信,写下回信,交给女仆。当晚深夜,国王穿着睡袍,亲自驾临她的闺房,凯萨琳知道,旅程果然还没结束,因为她即将开始另一段崭新的人生。 国王与凯萨琳坠入热烈的爱情,从澡堂到亭台,花园到了望塔,他们在宫中所有能去的地方,寻求甜蜜的欢愉。 自此,凯萨琳再也没有一天是忘了罗伯特的。 “我亲爱的魔鬼,凯萨琳: 期盼你的书信,我热切的心,却被时间磨得惨淡。 我愿意相信,你的一纸手书,不过是被恶劣的邮差,或糟糕的天气耽搁而已。 即使这封不到,我遥想那寥寥数行,也许是被劫盗掠夺去,至于下一封,在天使的守护之下,迟早会到我手中,因我从来是个幸运儿。 凯萨琳啊,凯萨琳,依你之言,卑贱的我将优美的诗句,书写于叶片之上。当你看过,墨迹将随着雨打风吹,融化得无影无形,这些赠你的字词,都将成为你我之间最深刻的秘密。 可是亲爱的你,为何连一点只字,都对我吝啬?我已为你,日日憔悴。 最憎恨你,却也爱你,企望你回信,罗伯特” 她沉迷地阅读来自罗伯特的情书,同时也享受国王浪漫的追求。 国王对政事一窍不通,却是个调情能手,他光明正大在宫中向情妇表达爱意,人们非但不责难国王或是凯萨琳,众臣们对凯萨琳的评价竟跟着水涨船高,人人都赞许她是一名将陛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聪明女子。 跪倒在海伦倾国的石榴裙下,外国向伟大的国王进贡祖母绿与玛瑙,而卑贱的爱情俘虏,将这些无价之宝,全进献给了美丽的凯萨琳。作为战利品,她从不忌讳在王后面前直接佩戴这些首饰。 仰仗王恩,她不再遵照当年女总管给她的指示。她时常在宫中的沙龙高谈阔论,后来甚至成为沙龙的主持人。 作为王后的侍女,出席公开场合时,她的耳坠发出的光芒,使王后的脸色相形黯淡。王后始终在隐忍,凯萨琳心知肚明,她恨的是王后未曾在国王的面前光火。 一场国王为凯萨琳举办的化妆舞会上,两人不必交谈,光是靠着面具后的双眸,就能在万千人群中认出彼此。随着乐师们开始奏乐,他们在悦耳的乐音下,执手起舞。 戴着国王送她的名贵珠宝,身穿宫廷裁缝为她量身订作的洋装,她的心,却越过今晚的月色,悄悄来到罗伯特的书房,看他为她丧魂,为她销魄,为她披肝沥胆,却又甘之如饴。 圆舞曲跳到正兴高采烈之处,他们一路跳出人群,出到阳台,随后,国王激烈而热情地向凯萨琳求欢。 在凯萨琳的推拒之下,国王春情正烈,将凯萨琳抱上阳台的栏杆。凯萨琳并不沉重,但是在她的屁股坐上向来稳固的扶手时,那一刻,她整个人往外坠落。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她已掉下去了。
第65章 十九、亚历斯的吻 我可是亚历斯,是你一辈子都无法击溃的男人 “呼…!” 赛米尔轰然惊醒,那个自高楼坠落的梦令他吓了一跳,梦境相当真实,以至于他体会了那名女子的经历一回,那与他长相肖似的女子。 “妈妈……” 忆起那名神情倨傲的女子,她最后的微笑、最后的笑语,赛米尔不禁浑身发抖。虽说是梦中人,现实中,他也确实再也见不到她了。 “……” 背后传来窸窸簌簌翻身的声音。亚历斯可能被打扰了。赛米尔尽力抑制住自己的啜泣声,但他不能好好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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