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珠 作者:云雨无凭 简介: 贡嘎甲央×丹珠 —— 颂岗土司的辖地之内,等级森严、刑罚残暴。 生于农奴之家的丹珠,从童年时候起在官寨中行侍奉之事,十五岁时,他意外受伤,失去右眼,后来被赐甲央少爷房中,成为他身边众奴仆里的一个。 贡嘎甲央是颂岗土司的第三个儿子,他阴晴不定、暴戾独裁,又英武豪迈,骁勇风流。 吉吉湖落雪的这天,奴仆丹珠爬上了三少爷的马背,前路至长,而情至浓。草原、雪山、长河、盐湖……这是青稞田畔,是圣境一处,是野蛮悲怆的藏地秘密…… HE
第一章 生辰-01 次称活佛前来拜访,颂岗土司在客厅里与他会面,侍女掸灰、燃香、奉茶,银杯里的热气飘来,是浓浓的酥油味。 贡嘎甲央说:“父亲,我今天身体不舒适,不能奉陪,就先退下了。” 贡嘎甲央站了起来,鞋跟踩住了丹珠的袍子,丹珠还是以刚才的姿势跪坐着,他原本有站起来的打算,但在此刻进退两难,显得窘迫,他咬了咬牙,抓住了贡嘎甲央的裤脚,他将那一块丝滑的布料缠绕在自己的食指上,低声地说:“少爷,您踩着我的袍子了。” 贡嘎甲央低头看他,凝望、冷静,然后移去目光,他抬脚离开,身后跟着个慌忙站起来的、弓着腰小跑的丹珠。 客厅里看了这一幕的主人和客人,皆发出了嘲弄的笑声。 浓蓝色天幕,正安静地笼罩在官寨上空,近处是带着人类温度的空气,远处是边际渺远的原野,再远处,有河流和山川,吉吉湖的水最清澈,在初秋时节,总呈现出清冷的蓝灰色调。 丹珠的世界一半漆黑,他睁开了左边仅有的眼睛,又仓促地闭上,然后,望向一旁古物架上的银器,这时候,侍女德吉站在贡嘎甲央的身边,帮他宽衣。 她的薄袍下挺立的胸脯,柔软地蹭在贡嘎甲央的身上。 丹珠从女人手里接过男人的袍子,轻盈地将它挂上衣架,他的动作刻意很慢,噤声不语,听着二人的谈天。 “快要到你的生辰了,”德吉的声音柔软而高亢,她笑起来,像只娇滴滴的鸟一样,说,“少爷,生辰想怎么过?想吃什么玩什么?想做什么事?” “这事与你没关系,你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就是随口地问问。” 德吉是个美丽的女人,她光滑的脸颊上有天生的红晕,睫毛覆盖下,眼睛正是两扇带网的窗户,她陪着贡嘎甲央长大,参与他的人生,知道他的秘密,她得到过他身为男人的第一次…… 此刻,德吉蜷缩着结实的身体,翘起臀部,倚靠在贡嘎甲央的身上,她的视线正遇上丹珠的视线,于是挑逗一般,对着这个年轻的男孩挤了挤眼睛。 她热情、妩媚,美得像只吃野物长大的狐狸,她站了起来,掖着袍子,遮住胸前即将流淌出来的大片风光,说:“出去吧,丹珠,少爷要歇着了。” “噢……哦。” 丹珠倔强地不听眼前侍女的吩咐,上下打量着她。 那视线中,有怯懦也有勇气,他仿佛在反问:“你真当自己是这里的少奶奶了?” 德吉的脸色逐渐变得煞白,她结巴着,说:“你快走,时候晚了。” 丹珠仍旧倔强,他向前挪了两步,看着躺在床上的贡嘎甲央,贡嘎甲央撑起身体看他,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少爷,您要歇着了?”丹珠问。 “你出去吧,别忘了日出前起床,帮德吉准备东西,明天我过河去接舅舅。” “是,少爷。” 丹珠前额的黑色头发微微卷曲,他浓眉、黑眸,纯净的眼睛是野杏子仁的形状,他从贡嘎甲央的房中退下,来到走廊中段的平台,此时,土司官寨灯火通明,天际星点滴落。 丹珠取下了在右边眼睛上的黑色罩子。 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丹珠站在平台的角落里,他抚摸木质栏杆上被岁月雕刻的纹理,从圆月初升时等到四下安静时,方才,走廊里有过一阵响动,他想,那大概是次称活佛去楼下歇息了,土司他们的聚会散了。 月光下边,丹珠坏掉的右眼泛着灰白,那种颜色,像是一种混沌的玉石的颜色。 那是一只死去的羊的眼睛。 官寨变冷了,白昼中纵情的暖意丧失,风从湖上刮来,有淡淡的咸水的潮气。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随即,是缓缓的两声布谷啼叫,丹珠慌忙地戴上眼罩,转身看向那里,他惊喜、慌张、恐惧、期待…… 他低声地说:“少,少爷……” 来的人声音净朗,他向前走了两步,说:“三个月不见了,你现在……怎么样了?” “少爷,我很好,只是,这里的天气凉了,你是刚才回来的?我怎么没在楼上听到马声。” “有个老朋友的汽车送了我一程,大部队明天回来,我提前回来了,我想见你了,丹珠。” 诺布终于站在了月光下,顾不得那么多,丹珠尽情地扑进了他的怀抱里,紧紧圈住了他结实的腰部。诺布展开手心,那里边是两颗样子新奇的糖果。 他说:“那个汉人朋友送给我的,丹珠,我留给你尝尝。” “少爷,你能回来就好了,不用给我带礼物。” 丹珠仰慕诺布,这种仰慕如同青稞田上的穗浪,汹涌起伏、随风而动;在丹珠的眼里,诺布温柔,而贡嘎甲央不,诺布勇敢,而贡嘎甲央不,诺布爱笑,而贡嘎甲央不。 他们一位是颂岗家的二少爷,一位是三少爷;同时,他们一位是丹珠爱的人,一位是丹珠为了爱人能去害的人。 在诺布的怀抱里时,丹珠说:“明天三少爷要去接他的舅舅,我也要同去,最近再没有其余消息,或许,三少爷他还戒备我,所以我不能知道得太多。” “好丹珠,你要试着讨他欢心。” “我知道,少爷,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今后,若是你打败了他们所有人,做了土司,做了王……我不求什么回报,也不求你在我的身边,只求你给我一些钱,让我能好好照顾母亲。” “丹珠,你会永远在我身边的,”诺布的怀抱温暖,飘散青春神秘的香气,他掀起丹珠额前的碎发,吻在他干净的额头上,说道,“如果能做王,我就带你去汉人的地方,那里风水温柔,对你身体好。” “少爷,谢谢你,我真的,什么都可以做,为了你。” “好丹珠,我要走了。” “你走吧。” 这个男人是英俊,是良善,是温暖,可他们只能在深夜的时候密会,说不上几句话就要分别,他们望向彼此的眼睛,再次确认称王的野心同在。 丹珠轻启朱唇,说:“你走吧,少爷。” TBC. 作者有话说: 老规矩,周一到周五00:01更新哦~
第二章 生辰-02 时节的流逝,留下了眼前褪色的经幡,神塔的顶端镶嵌着珍奇的珠玉,神塔之下,贡嘎甲央的马队迎着朝阳出发了。 这是好时节,原野上有成片的、黄熟的五谷,河流清澈奔涌,天际湛蓝,生灵鸣唱;这也不是好时节,夏去了,秋来了,衰败的枝叶在阵风中下落,黄色的残影留在人们的肩头。 贡嘎甲央的身后是侍女德吉、护卫贡布骑马随行,而丹珠与贡布同乘一匹马,贡布的腰间佩着兵器,他精壮高大,皮肤黝黑,凌厉的神情说明了——他正是同样骁勇的贡嘎甲央训练起来的兵。 披绿的山脉在初秋变得绚丽金黄,丹珠望向远处,深吸了一口高原上稀薄的氧气。 德吉亮着动听的嗓子,在唱:“川西北高原,巴颜喀拉下,这儿是一片神奇而诱人的土地,雅砻江上游,曾经的茶马古道,我向远处眺望,去赴与我阿哥的约定。阿哥骑着灰色公马,穿着银绣衣袍,背着锋利的弓箭,从远处来。我问阿哥你从哪儿回来,他说从太阳初升处回来,从雪山消融处回来,从穹顶的金桥上来,从我们初次相遇的湖水那里来……” 贡布与德吉和声,侍女身下的枣红色骏马扬起了发亮的尾毛,贡嘎甲央不苟言笑,他转头看向德吉,德吉未停下动人的歌喉,她用双眸呈上奔放与羞赧,看着贡嘎甲央的眼睛。 贡嘎甲央掌控着坐骑的缰绳,看望前方的路,问:“德吉,今天带了什么点心?” “少爷”,德吉说,“有果酱酥酪、糌粑、糖饼。” “有什么茶?” “清茶,酥油茶。” “德吉,我们该停下来了,你去煮茶来喝,把点心分给他们,今天的路不算远,我去见舅舅,我的队伍总不能饿着肚子。” 贡嘎甲央抬起手,发出了队伍暂停的指令,这一日带的人马不多,但仍然算是浩荡、算是威武,他们将在午后越过河滩,与前来拜访的队伍汇合。 丹珠知晓,贴身照顾是侍女德吉的事,而贡布负责传令和维护安全,丹珠未被安排具体的事务,所以常常去拣别人顾不上的事来做,譬如,帮贡嘎甲央牵马,在附近的坡地上看着那匹高大健壮的褐色骏马悠闲地啃草。 德吉还没走过来,茶的香气已经钻进了丹珠的鼻子里,侍女俯身跪坐,把碗塞进了丹珠的手里,与他斟茶,说:“喝一些,暖和暖和身子。” “我……不用了,出门带的东西有限,留给少爷他们吧。” “不是的,丹珠,少爷说了,出了门就是互相照应,我和贡布都用过了,只有你还空着肚子。” “德吉,你……是个好人。” 丹珠没有说谎话,他未曾承认德吉想做少奶奶的痴梦,又在某些时刻端详着她灵魂里的善意、淳朴,她有着高原女子的一切特质,若不是出身卑微,现在定然不是这种境遇,而是更好的境遇。 丹珠把碗里的酥油茶吞下,再次向德吉作揖道谢过,德吉摸着他略长的头发,说道:“可怜的孩子,要不是坏了一只眼睛,该多么漂亮,要不是坏了一只眼睛,说不准,你也能做最勇敢的护卫,陪着少爷打下他的江山。” 德吉的手腕上搽过某种香,这种香气不代表稚嫩和天真,而代表着温润、热情,这种香气使得丹珠脸红,他从来没有如此近地端详过一个如此漂亮的女人。 可惜她只是一位奴仆,所以没有漂亮的衣袍和耳饰,可惜她只是奴仆,所以,手上的皮肤很是粗糙,丹珠想,可惜,她永远只是一位不起眼的奴仆。 喂饱了贡嘎甲央的马,丹珠看见德吉的背影在不远处变得低矮,她正跪坐着,穿针引线,帮贡嘎甲央缝着靴子上松动的珍珠,她埋下脸,笑盈盈,轻轻咬断了绕在玉指上的细线。 在站立着的、高大的贡嘎甲央身边,她像是一只匍匐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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