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雨声好久没有断绝过了,就连午夜梦回时他也会情不自禁地怀疑究竟是不是鬼神在作怪。 他推开了禁闭的房门,外面的雨水瞬间就被疾风裹挟着刮进了屋里。 不远处传来了刀剑声,云渐燃抬起头,任由那些雨水击打在他脸上。在这一刻,他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当初夺嫡的那天。 皇家传承下来的暗卫队不是无能之辈,正因如此他现在才没有任何的紧张情绪。 明黄色的龙袍被雨水打湿,云渐燃至今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直到顾尽时骑着马穿过雨幕勒紧缰绳停在了他的面前,铁甲被雨水敲打发出沉闷的声线,看向他的眼神再也没有之前的恭敬。 “皇上冒着这么大的雨,难不成是在欢迎臣?” 云渐燃的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自己的人竟然只撑了这么一会儿就不行了。 好在顾尽时乐意替他解答疑难:“皇上是不是觉得今晚陪在身边的人很少?您一直以来都自诩明君,那么现在是不是清醒了?” 云渐燃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他知道这一幕和自己当初登上帝位有着几分相似,尤其是像顾尽时这般的忠臣。 “太子呢?”他抬眸,眼里冰冷一片。 顾尽时看着眼前站在屋檐上浑身没有紧张情绪的云渐燃,在心里怀疑对方是不是有着后路 “太子殿下心系黎民百姓,自然是先去安抚天神祈求这场天灾尽快过去了。” 云渐燃听完之后反倒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夹杂着讽刺和不屑。 他脸上流露出倨傲:“你们还真是愚昧,就这么相信有神存在。” 雨水被风刮起,顾尽时不敢轻举妄动,他就这么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云渐燃。 就在这时,云西辞才姗姗来迟,他身后有人撑着一把伞,身上出了衣角之外没有一点儿地方沾到雨水。 “父皇是在纠结什么呢?结果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走到云渐燃面前之后云西辞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仿佛现在还是像之前一样和自己的父皇问安似的。 “父皇真的是太固执了,甚至连一丁点儿都不愿意妥协,不就是一个国师吗?又能怎么样呢?”云西辞摇头无奈地说道。 “蠢货。”云渐燃这般说道,他原本准备等到把这一切都解决之后再把水行时的身份告诉皇位继承人,但没想到反而是太子最先等不及。 云西辞才懒得和对方计较这些,他早就肖想这个位置了,甚至在做梦的时候都像将自己的父皇给取而代之。现在终于到了这一刻,他心里激.情澎湃得快要爆炸了。 他冷下脸:“父皇别等了,这里早就被儿臣控制了,不然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能这么快进来?” “殿下,快些动手吧。”顾尽时眉头稍皱,害怕再拖下去再发生什么意外。 云西辞倒是把顾尽时的话给听了进去,他抬起手,示意手下上前把对面的云渐燃给控制住。 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云渐燃扯起嘴角冷笑。 二十年前自己用过的手段竟然在此刻再次重现,只不过被逼宫的对象却成了自己。 云渐燃没反抗,他只是觉得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有些可笑,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都是因为水行时,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在民间的声誉就不会受损。 就当顾尽时拔出剑的时刻,一柄小巧的柳叶刀自背后飞来,一下子就划过了他的剑鞘,径直刺入了押着云渐燃的士兵手里。 “谁?!” 顾尽时率先反应过来,他瞬间拔出剑,翻身下马护在了云西辞的面前。跟在后面的士兵也连忙抽出了刀剑围在了一起。 自深沉的雨幕之中逐渐地显露出了一个白衣身影,宫灯的昏暗灯光在雨中变得模糊了起来,就连人的身影都看得不真切了。 “是他。”顾尽时握紧了手里的剑,脸上变得有些难看。 “谁?” 云西辞皱着眉,他还没认出来那个白衣身影是谁。 “当真是热闹,好在我来的及时。” 一道温软的声音响起,随着油纸伞抬起,露出来了一张柔美如海棠花的脸,眉眼精致漂亮,正是被关押在大理寺地牢里的云栖迟。 “你怎么会在这里!”云西辞震惊不已,他抬头看着一旁的云渐燃,以为是他们两个联合起来诈他。 云栖迟身后只有一个青衫女子撑伞,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人了。 他抬眸笑看着这些人:“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 “你不是……”云西辞想要继续说着什么,但面前的顾尽时却拦住了他,表情很是严肃。 云栖迟挑眉:“顾将军对我果然还是那么大的恶意,倒是让我好生难过。” 他接过青如手里的油纸伞,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脸上很难看的云渐燃:“既然太子殿下逼宫,身为父皇的儿子又怎么能置若罔闻呢?” “你在装什么?” 面对着警惕的顾尽时,云栖迟无奈叹气:“难不成你觉得我会空手而来吗?” 他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毫无情绪地吩咐道:“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1章 一块冰 云栖迟的话音刚落, 围在顾尽时和云西辞身边的士兵突然有不少人反水,举起手里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身边的人一击毙命。 “你!” 顾尽时瞳孔微缩, 震惊不已。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把手伸到了自己这里。 一时之间局势再度反转, 顾尽时手里的手几乎所剩无几。 他们大意了,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早知道就该多带一些人。 云渐燃看到这一幕之后心情并没有变好, 他知道解决完太子之后就会轮到自己。 “你什么时候……”云西辞脸色大变,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柄匕首,看上去紧张极了。 云栖迟微微一笑,并没有替他解释, 反而是动作迅速地将两个人拿下。 但顾尽时有些棘手,他一手举剑, 一手护着身后的云西辞。 和顾尽时对招的黑色身影有些眼生, 但一把剑使得出神入化,仿佛手里的剑有生命似的。 虽然一开始逼宫的时候他并没有消耗多大的精力,但在如此步步紧逼的剑招下不由得败下阵来。 黑衣男子的剑冰冷如霜, 在抬腕将顾尽时的剑打落之后就举剑横在了对方的脖颈上。 长剑锵然一声落在了地上, 顾尽时握紧了拳头, 眼神带着些许的愤然。 怎么会这样?他纵横沙场这么多年,竟然有人在一刻钟之内击败自己! 结果已经水落石出,云栖迟接过青如递过来的披风,一遍垂首系着带子, 一边笑意盈盈地说道: “顾将军这么久没有上战场了, 怎么就这么确信自己已无敌手?” 他瞥了一眼站在顾尽时面前身高腿长的黑衣男子,然后莞尔一笑。 “不知道顾将军死在他的剑下会不会在路上遇见三哥。” “云落鞍是你动的手?!” 刚才那番话刚一被说出来, 几乎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不只是云西辞, 甚至是云渐燃听到之后都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都小瞧云栖迟了。 这个想法不约而同地在脑海里响起, 犹如一道霹雳般。 他们都只是以为对方在京城发展了实力,万万没想到…… 云西辞的脸有些白,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在雨中依旧身姿绰约的云栖迟。 完了,他输了。 云栖迟嘴角轻勾,他侧首在青如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雨声太大,周围的人都听不清楚。 “是。”青如点点头,然后跟着一群人押着云西辞就离开了。 顾尽时见状试图挣脱,但黑衣男子抬手就卸了他的胳膊,动作十分地利落。 他抬头,对上一双冰冷的浅灰色眼眸,像是一片枯井,又如同冰封的湖泊。 这个人是暗卫。 顾尽时咬紧了牙关,看着云栖迟慢慢地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 云栖迟笑着摇摇头,他抬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凑过去在顾尽时耳边说了什么。 对方一开始的表情还算镇定,但听到最后气得双目怒瞪。 反倒是云栖迟笑得开怀。 “杀了?” 黑衣男子动了动举着剑的手,锋利的剑刃瞬间在对方的脖颈处划出了一道红痕。 云栖迟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不是现在。” 他抬眸看了一眼站在一边脸色平静如水的云渐燃。 “父皇。”云栖迟再次喊了这个称呼,他抱臂站着,说话时脸上还带着浅笑,“这个位置您已经坐这么久了。” 他歪了一下头,一副单纯无害的模样:“是时候该换个人了。” 云渐燃冷眼看着他:“你倒是藏的深。” 听到这句话,云栖迟轻挑了一下眉梢,嘴角的笑渐渐地淡了下去。 “父皇就放心吧,儿臣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云渐燃对这句话嗤之以鼻,但对方还真的没有杀了他,反而是把他软禁在了一处冷宫。 这处冷宫有些偏僻,看起来平平无奇,院子里有一颗树,只不过干枯枯的,有些狰狞地在雨中矗立着。 云栖迟把他关在了这里,周围几乎重兵把守。对方的动作太快了,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把一切都给安排好了。 太子逼宫被捕,皇上身受重伤昏迷。 这些消息十分迅速地传了出去,甚至还有衙役把告示贴了出去,太子贬为庶人,三日后问斩。顾尽时私用军权,剥夺军权后一月之后问斩。 民间像是一滴水递进了沸油锅里似的炸了起来。毕竟太子和顾尽时在民间的名声还不错。 云栖迟忙完之后去了一趟地牢,他一身白衣站在幽暗的灯光下,像是一道幽灵。 “你来做什么?”顾尽时冷笑一声,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 云栖迟:“没什么,只是来看看狼狈的顾将军……哦不,是顾公子。” 他话里话外都是故意的讽刺意味,顾尽时如今已经没有精神了,整个人看起来灰败不已。 云栖迟不在乎对方给不给自己回应,自顾自地说着:“难道顾公子不好奇你为什么是一个月后问斩吗?” 他脚步一转,侧身对着顾尽时,微抬起头看着前面镶嵌在墙壁上的油灯。昏黄的灯光照在了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神秘莫测的氛围。 顾尽时抬起头,轻扯了嘴角,不过一言不发。 只不过他的冷漠并没有妨碍到云栖迟,对方以一种回忆的目光看着虚空处。 “一个月后,是许大人忌日。” 顾尽时事不关己的表情一顿,随后就抬起头紧盯着云栖迟。 “你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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