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序年没有否认:“廷尉府查案无果,陛下便命本王出宫来探查一番。” “所以王爷便怀疑到下官这儿来了?”宋骐一派悠然自得,“看来王爷的本事也不怎么样,宋家当真冤枉。” 一旁坐着的叶序川听得不顺耳,抬脚踹了过去:“你少说几句,别惹我哥生气。” 叶序年一反常态地笑了笑:“无妨,随他说什么,又不是要来本王家里当弟媳妇,无需看本王的眼色。” 云司煜和黎念茫然对视,直觉叶序年似乎对宋骐有意见,却也听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倒是黎笙笙眉目一亮,蓦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叶序年面前:“御王殿下,您看我能不能做您的弟媳妇?” 叶序川一惊,下意识看向宋骐,明明是一副迷茫的样子,落在对方眼里却成了心虚。 宋骐轻轻咬牙,垂眸盯着桌案,余光却悄悄盯着叶序年那边,等待着他的反应。 叶序年如何说也是一代武将,自然不会觉察不出他的这点小动作,饶有兴趣地看了黎笙笙一眼:“黎二小姐,您父亲和长姐还在这里,本王说了也做不得数。” 黎笙笙见他并非不愿,娇滴滴地撒起娇来:“您是御王殿下,只要您说好,我爹爹哪里敢反对?” “黎笙笙!”黎御史回过身来,气的涨红了脸,“谁许你起来的!跪下!” 外面天色渐晚,小厮将书房门口的石灯点了起来。叶序年算了算,离宫已有一个多时辰了,遂站起身,向黎御史微微颔首:“天色已晚,本王就不叨扰了。至于黎二小姐之事,还请黎府莫要声张,待本王回宫禀报陛下,自有圣裁。” 黎御史虽然嘴上说的凶狠,可心里到底是担忧着,朝叶序年行了一礼:“小女不懂事,一时鲁莽酿下大祸,不敢请陛下恕罪,但求放小女一条生路。” 叶序年扶起黎御史,淡声道:“陛下不是杀伐果决之人,此事应当还有转圜,不过还需黎大人多多留意,莫要让廷尉府的人查到二小姐头上。” 黎御史连连称是,叶序年便也不再多留:“堂兄,借一步说话。” 云司煜点点头,看向黎念,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府里等我,我给你带糖葫芦和枣花糕回来。” 黎念抬手替他抚平衣领:“好。” 黎笙笙抱臂倚在书案上:“姐夫,我也要。” 云司煜淡淡一笑:“照顾好你姐姐,我考虑带块酥糖给你。” “姐夫!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 叶序年与云司煜并肩出了府,叶序川和宋骐跟在后面:“哥,我们在花满楼等你。” “不用,今日小暻过百日,宫里还有晚宴。”叶序年忍了又忍,还是指了指宋骐,“你离他远一点。” 宋骐非但不听,还搭上了叶序川的肩,把人揽到自己身边。叶序川装模作样地推了两下,没推动。 一道深色身影从面前一闪而过,叶序年一掌拍在宋骐肩头,反手将他的脖颈卡在了臂弯,抬起右腿扫向叶序川的后背,直接踹趴在地。 看着憋红了脸的宋骐,叶序年猛地松了手把人甩开,嫌弃地拍了拍衣裳:“叶序川,你什么时候连个文官都打不过了?” 叶序川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张了张口想要辩驳,被叶序年给堵了回去:“明早点卯之后围着南营校场跑二十圈,午时在掬粹楼等我,不许带任何姓宋的人来。” 景飞牵着马过来,尚书府的马车也已在旁候着。在云府门口被人平白看了笑话,宋骐觉着面子过不去,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吃下这闷亏,悻悻上了马车。 叶序川拍拍身上的灰,跟景飞骑马走了。云司煜在旁边看完了戏,笑着问道:“阿年可是对宋大人有成见?” 听到他私下的称呼与从前并无不同,叶序年悄悄松了口气,神色缓和许多:“是他招惹阿川在先,我只是略尽兄长之责。我也并未成心阻碍,不过宋骐此人城府极深,行事不择手段,我担心他与阿川交好是别有所图。” 云司煜轻点了点头:“宋大人虽才过而立之年,但无论朝堂还是坊间,关于他的传言都不在少数,多留意一下总不是坏事。” “我也是这样想的。”叶序年顺着灯火阑珊的街道缓缓走着,时不时看向云司煜,“干爹近来身子如何了?” 云司煜长叹一声:“自从霜儿下葬,舅舅便再没出过房门,也不愿见人,如今到底如何,大概也只有义父知道了。” 叶序年也知云锦澈每况愈下,云司煜心里定然不好受,便没再多说,问起了另一桩事:“你可知摄政王殿下将明临析和明奕晖他们带去了何处?还有楚铭予,他杀害云姐姐,陛下本要抓他回来给云家一个交代,然派出去的暗卫搜寻半月都不曾找到他。” “另外,楚铭予在西疆军中给干爹做副将时,曾收过一个小徒弟,名叫承宁。滹城一战后,云姐姐身死,承宁便杳无踪迹了。” 云司煜微微睁大了眼睛:“承宁?他是楚铭予的徒弟?” 叶序年眉头一拧:“司煜兄见过他?” 云司煜脸色骤变:“他就在我府上,不到两月前来的。” “什么?!” 云司煜终于觉出事情不对,蹙眉解释道:“当时那孩子来我府上敲门,衣裳破旧,看着像是许久未进过水食了。我瞧着可怜,便让他进了府。我问他是如何找到云府来的,他给了我一封信,是楚铭予写的,信上说他几年前犯下大错,误伤霜儿,承宁是他与霜儿的孩子,请云府代为照拂。” 承宁幼时流浪,比寻常孩子体格弱,是以体型看着确实比实际年纪要小一些。在西疆时,也常有人将他认作是云家的孩子。 云绫霜不屑于理会那些传闻,倒是楚铭予听进了心里,竟也不知何时偷偷用了这么一招,将承宁送去了云府。 叶序年不禁冷笑:“这楚铭予,真是够不要脸。”
第76章 离别前夕 昭乾宫内,炭盆暖烘烘地点着,里头的银炭烧得火红。殿中竹香缭绕,与龙井清冽的茶香交织,沁人心脾,宛如阳春。 叶之昙趴在书案前一笔一划地练着字,陵朝立在一旁帮他研墨。叶序年与明临杞对坐博弈,将下午在黎府商讨之事一一复述。 听罢,明临杞不但没有动怒,反倒轻声笑了笑,一枚白子顺着指尖落在棋盘上:“黎家二小姐,是个有趣之人。” 叶序年抬眸:“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明临杞转头看向陵朝,陵朝立刻会意,收好书案上的习字纸,将叶之昙带了出去。 殿中内侍纷纷退下,明临杞缓声道:“这世上本无功过之说,不过是利益所驱,最终结局好坏只在君王一念之间。只要做事得了圣心,那便是功。” 叶序年盯着棋局看了片刻,放下一颗黑子,明临杞见状一笑:“阿年,这样明朗的局势,你为何走了一步错棋?” “一子错,满盘皆输。”叶序年眼眸微抬,对上明临杞含笑的视线,“不过臣这一步错棋能让陛下翻盘,想必也是得了圣心,应当算得大功一件吧。” 话音落下,两人不禁相视而笑,明临杞起身走到叶序年身边,靠进了他怀里:“再没有人比你更会讨我欢心了。” 叶序年吻了吻他的额头:“陛下自登基以来,日日被朝政烦扰,难得有片刻愉悦。臣不能为陛下分忧,能花言巧语博陛下一笑,自是再好不过了。” 明临杞轻笑起来:“你如今可不算花言巧语,还记得你初到淮王府时是什么模样吗?” 叶序年神色微怔,随后将明临杞抱紧了些:“那时臣年少不懂事,陛下莫要介怀了。” 想起从前的事,明临杞不免失落,一双好看的眉又拧了起来:“是我负你,我又如何会介怀。” 眼瞧着再说下去又要不高兴,叶序年忙拍了拍怀里的人,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陛下,该用晚膳了。” 明临杞从他怀里起来,叶序年抬手帮他理好鬓边蹭乱的发丝,顺势轻轻抚过他的侧脸。 两人相视片刻,四目相对,眼中爱意流转缱绻。叶序年眸光微黯了一瞬,明临杞便主动凑了上来,不轻不重地咬住他的唇。 明日便是除夕。旧历一过,新岁来临之际,叶序年就要离宫。 叶序年吻的很重,一下一下霸道地侵吞着明临杞的呼吸,逐渐红了眼眶:“听说今日礼部呈了选秀名册给陛下过目,黎二小姐就在其上。” 明临杞双臂搭在他肩上,呼吸不稳:“你是觉着我是因此才放过她的?” 叶序年没有说话,通红的眼眸直直盯着明临杞,将吻未吻。 对视许久,明临杞先败下阵来,垂下眼帘:“若她不出手,我也会派人暗杀,她只是替我做了我想做的事。我不降罪,一来是我痛恨韩御史,无论是在淮王府还是在御天殿。二来,黎家与云家乃是姻亲,若我当真处置她,只怕你也要为她求情。” 叶序年放下心来,用力将明临杞拥入怀中,亲昵的吻落在他耳后。明临杞感受到他细密的颤抖,抬手回抱住了他。 “我答应过你,此生绝不立后纳妃。” — 翌日早朝,廷尉府当堂启奏,称韩御史被害乃是郑辕所为。明临杞并未多言,下朝后回到昭乾宫,下旨除了郑氏一族。 原本明临杞叫陵朝去传旨,叶序年见状拦了下来:“臣正好要出宫,便不劳陵总管跑一趟了。” 明临杞伸手拉他的衣摆:“今日是除夕,你还要去哪里?” 叶序年握住他的手:“臣约了阿川在掬粹楼见面,有事相商,不会太久。” “……好。” 从丞相府离开时才过巳时,叶序年慢慢悠悠地在街上走着,偶尔挑些摊上的小玩意,又觉得宫里什么都不缺,看一看便也罢了。 正月将至,即便是正午也难有几分暖意。寒风刺骨,叶序年裹紧斗篷,终于走到了掬粹楼。 叶序川还未到,叶序年领着唐千进了厢房,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让他坐下:“昨日让你去查的事如何了?” 唐千拿过茶壶给他倒茶,回道:“承宁公子确实在云府,楚将军起初是被摄政王殿下抓回了府里,不知为何又将人放走了,现下应当正在回北藩阳的路上。至于永宁帝与废太子,属下还未查到。” 叶序年接过茶盏,淡淡应了一声:“摄政王一向疼惜云家,想必不会叫他们轻易死了。但楚家曾照拂云将军与堂姐多年,摄政王大概是顾念楚家旧情,这才饶过了楚铭予。” 话音方落,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重重推开,叶序川冷着一张脸进来:“他是该好好活着,我要他日夜痛苦,受良心折磨煎熬,一辈子为云姐姐赎罪!” 叶序年将微烫的茶水饮尽,茶盏搁回案几上,发出清脆重响:“看来昨日罚你还是不够,说话这样有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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