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羽祥理的心才慢慢放回了肚子,思索道:确实,此道繁杂,会一会二,不可通三通四,大不了……反正此地是我的地盘,他们这些神神叨叨的人,出点事儿不是很正常吗? “原来如此,是羽某误会了,羽某还以为道长是不想帮忙了,才心急如焚。若羽某有所作所言,有令道长心中不快之处,还望道长明言。” “呵呵呵呵,羽家主是个率直的性子,与贫道相处甚合,贫道并无不适,反而很喜欢与家主交谈。” 两人就这么虚与委蛇的笑了起来,颇具和谐之美。 “既然道长与我相谈甚欢,若是不嫌弃,那便住在府上吧,省得旁人说我待客不周,更何况这也能方便道长做法不是?” “既然家主盛情相邀,那贫道便厚颜无耻的住下了,叨扰家主还望海涵。” “哎,道长说的哪里的话。” 就这样应翎子道长便住在了羽府,羽祥理给他安排的是离羽明诚住处最近的一座小院,还给他配备了不少下人婢子供其使唤。 而羽明诚的热退之后,未时刚过便醒了过来,除了虚弱些外,神志异常的清醒,羽祥理甚至觉得他比之前还聪明了些。 兴奋的曹南英大赦下人,还给他们发了些喜钱为羽明诚积功德。 而羽明诚好的第四天,便是“羽谯”一家的头七,羽明诚的小院早就被朱砂画的黄纸贴满了,墙上柱子上也都用朱砂,画了些不知名的图案符号,小院正中更是摆好了一个放了许多稀奇古怪东西的祭坛。 今晚空中无月,四处黑的令人心生恐惧,唯有祭坛附近的烛火令人能得一丝安慰,可即便是烛火,在祭坛及附近都布置的那么奇怪的情况下,看久了也让容易人心生颤栗。 尤其是胆子最小的曹南英,用手死死攥住羽祥理的衣裳,把那上好的料子都快给扯烂了,抓的皱皱巴巴如同烂菜叶子一般让羽祥理看不过,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办法怎么着,因为害怕的是他夫人,而这儿除了他们一家四口就只有身披黄袍的道士。 应翎子道长跟羽明诚是今晚的主角,断不可让其打扰了行事,而他那痴傻的大儿子早早的就被喂了药正躺在一旁的小榻上呼呼大睡,如此一来,曹南英只能依靠他了。 不知等了多久,一直站在祭坛前仿佛被定身了的应翎子道长突然动了起来。 他一手执桃木剑,一手摇铃,在那里又是舞又是跳的,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不知什么东西,脚下踩着怪异的步伐,围着坐在被符箓摆出的八卦阵中的羽明诚走来走去,然后他点燃一张符纸,烧了碗符灰,让羽明诚喝下去。 “这……”羽明诚并不想喝下这碗乌漆抹黑的符灰水,然而迫于压力他还是一口气将那碗水干了。 应翎子将碗放在祭坛中央,又用笔在羽明诚的额间点了朱砂,然后将桃木剑背于身后,伸出手摆出手势在那里念咒。 羽明诚坐着坐着就不可避免的意识开始模糊,犯起困来。 没多久,小院里便忽然刮起一阵阴风,吹的羽祥理、曹南英还有羽明诚他们齐齐打了个冷战。 只是羽明诚的眼神却混沌了,并不如何清楚。 “哪来的风啊?怎么那么……”只有曹南英搓了搓手臂,话还没说完,便被羽祥理捂住了嘴。 看着羽祥理拼命使的眼色,曹南英身子一僵,神情惶恐的慢慢转头向后看。 只见一道染血的白色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的空地上,那道身影长发披散的低着头,缓缓朝他们飘来。 曹南英被吓的浑身哆嗦,却说不出一句话,也动弹不得一下,而羽祥理也好不到哪去,因为他一眼便看出了来鬼是谁——“颜月肃”。 好似在印证他心中所想一般,那鬼停了下来不再往前飘,只见“他”缓缓抬头,露出一张羽明诚前不久就见过的恐怖的脸,同时那被长发遮掩的,破了一个洞,且从洞中伸出一只带血青白小手的肚子,也显现在羽祥理跟曹南英面前。 羽祥理被吓得牙齿打颤,腿直哆嗦,还倔强的看了一眼“颜月肃”的脚下,因为他听说鬼都是没有影子的,果然,没影子。 就在这时,羽明诚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叫。 羽祥理、曹南英听闻后急忙将头转回去,就看到同样一身凄惨的羽谯正站在羽明诚面前的八卦阵不远处冷笑。 然后他突然抬头,目光凶狠的看着羽祥理跟曹南英,破碎的脸上裂开猩红的嘴,声音十足十的带着恨意阴冷并且有怪异的回声,说道:“好久不见啊,大伯大伯母——” “是啊,好久不见啊,大伯,大伯母。”属于“颜月肃”的声音也跟羽谯一样带着令人颤栗的诡异响彻四周,听的羽祥理跟曹南英心里发凉。 然而,“颜月肃”的话音刚落,属于婴儿的凄厉啼哭与笑声,骤然响起,直吓得曹南英跟羽祥理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 尤其曹南英还看见了“颜月肃”肚子里伸出的那只小鬼手朝她缓慢的挥了挥,直接把她吓得一口气没上来,眼前发黑,直往地上瘫。 “哎!”羽祥理此时也是手软脚软的有些扶不住曹南英,干脆直接把人顺着往地上放,省得摔到她。 然而当他闻到一股腥臭又带着刺鼻异香的时候,再想抬头就已经晚了,他只来得及看到眼前飘过一片,带着乌黑血迹的衣角,便脖子一疼晕了过去。 在他晕过去之前,还听到了应翎子道长的怒喝声。 “呔!恶鬼尔敢,还不速速退去!”
第四十六章 梦魇除 应翎子道长装模作样的喊了一声,摆了个假把式,然后立马跑到已经倒下的羽祥理、曹南英二人旁边,利落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拔开塞子放在他们鼻下让他们闻了闻,还往他们嘴里倒了两滴,见二人彻底瘫软之后,才从嘴角露出一抹与他道骨仙风形象不符的笑。 而早就被他们下药弄得神志不清的羽明诚,则是被他用一纸黄符贴在额头糊弄了过去,正乖乖地坐在八卦阵中,额头顶着一张胡乱画的黄符,眼神带着迷乱与安分,整个人别样的乖巧。 至于在旁边呼呼大睡的羽明顺,则没人去管他,因为他是最早主动将药吃下去的人。 此时的小院寂静又诡异,身着道服本该道骨仙风、正气凛然的人却操着离奇的笑容。 他吊儿郎当的提着桃木剑,朝羽谯抬头挑眉,问道:“怎么样?我做的不错吧?” 羽谯虽然此时做的形象甚为恐怖,却依旧朝应翎子笑的谦逊,就是模样看起来诡异了点。 “应叔出马,自然手到擒来。” 应翎子本身也是道士,只不过却是一个因私动春心妄用邪术企图栓住那位而被逐出师门的人,被逐出师门之后那桩事也没成,他常年四处流浪混迹。最终生病倒在路边,在机缘巧合之下,被颜月肃的大哥颜福安捡到,送进医馆治好了他来势汹汹的疫病。 自那以后,他便欠了颜福安一个人情,并且在颜福安写信给他说有需要的时候想都没想便来了——虽然来了之后跟羽谯扯皮,说自己想要点辛苦费买酒喝。 最后还是颜月肃出马,请来颜福安直接用好酒把人喝趴下了——颜福安的酒量在整个鹤归县都是首屈一指的好。 然后他就老实了,安安分分的配合做事到现在也没出茬子,端看往后几天了。 “哈哈哈哈,贤侄谬赞缪赞啊,哈哈哈哈哈。” 显然,应翎子的表现跟他说的话并不一致,很受用羽谯对他的夸赞。 “贤侄想要如何处理他们,跟贤夫人原先拟定的计划一般?还是你另有打算?”应翎子突然正色问。 羽谯走到已经昏倒的羽祥理、曹南英面前,满眼都是看牲畜一般的冷漠,但是他的语气却是相当的温柔。 “自然要按照夫人原先的计划了,且不说夫人已经将他们一家什么德行都拿捏清楚了,单是夫人早就要求将这几个人交给他来报复处置,这一点我就不能忘记。再者我家夫人的手段如此有趣,我还想再看看呢。” 应翎子撇着嘴无声的摇摇头,心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嘶,是这样用的吗?一对小夫夫看着挺好的,不过一旦翻脸,可是相当的狠啊。 “他想要我们的命,如果这都不翻脸,我只能说那不叫胸怀宽广,而叫愚蠢与懦弱,也活该他遭那一劫,都是咎由自取。” 羽谯的突然接话,让应翎子意识到自己可能刚刚把心里话不小心说了出来。虽然意外暴露了心声还被当事人听见了,不过,按照应翎子那么厚的脸皮,也是毫不在意的。 但他还是想逗逗羽谯,故意问道: “可是你嫡亲的大伯,你这样做不怕被世人戳脊梁骨吗?” “我也是他嫡亲的侄子。”羽谯指了指羽祥理,又指了指浑噩坐着的羽明诚,“还是他嫡亲的堂哥,我孩儿也是要叫他们一声爷爷叔叔的,既然他们都不怕被世人戳脊梁骨,我又何惧?而且我跟我夫人可不像他们那样蠢,那么轻易就能被人设计的团团转,自己却一无所知。” “可是圣人不是说过‘以德报怨’吗?” “怕适应叔您当时书读的匆忙,没将这段话看完,圣人当初对这句的回应是‘何以报德?以直抱怨,以德报德’。连圣人都不强求别人大度,我与夫人怎好违背圣人之意呢?” 应翎子闻言一愣,心道:你小子这是明里暗里骂我没读过书吧,不过……这性子我喜欢! 随即哈哈一笑,“伶牙俐齿,比你这大伯聪明多了,世间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这种亲缘算得了什么,倒不如不要这拖后腿又捅刀子的亲人。行了,咱们就按尊夫人说的办,好好演一出戏,让他们继续被你们当老鼠耍,道爷我就爱看这热闹。” “那就麻烦应叔您演的像点了,毕竟,我对他的仇恨可是真的。”说罢,羽谯看向羽明诚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坨死物,“真是可惜了,夫人还在坐月子,没法出来与我共同欣赏他们的狼狈。” 另一边,应翎子撤去脸上的不正经,摆出唬人的架势,对羽谯说:“放心好了,你应叔我闯荡江湖那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就装模作样捉弄人我最在行。” 然后他用桃木剑剑尖将羽明诚额头上的那道黄符点去,顺便也将他给拍清醒了一瞬,对着他大吼一声: “看好了,贫道今日就为你除去这恶祟!借你眉心生气一用。” 随手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就朝做足了恶鬼姿态的羽谯冲了过去。 这两个人一个是半吊子的练家子,会点真招式;一个是为了混口饭,把漂亮却无用的花架式耍的行云流水的半吊子道士。他们过起招来,是别具一般的华丽,把此刻废物似的羽明诚糊弄住,简直是小儿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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