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寒松君郑重地将铃铛收好,低头对游继的魂魄说:“哥,我们走了,你也别睡太久,早些醒过来吧。” “我们走了。”游南看着寒松君,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寒松君不解地看着他,芜枝站在一旁掩面偷笑,只听游南略有些迟疑地说:“你千万保重……大嫂。” 寒松君还没反应过来,游南便带着芜枝走了,看那背影,竟莫名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他愣愣看了一会儿,忽然失笑:“你们果然是亲兄弟啊,在某些地方还是挺像的。” 番外(六) 许久之后的某一日清晨,芜枝还在游南怀里睡得熟,游南忽然睁开了眼睛。芜枝如有所感,勉强睁开眼睛:“出什么事了?” 游南眉头紧蹙,揽着芜枝的手紧了紧:“说不上来,似乎是……” 话音未落,芜枝始终戴在手腕上,却从来没有响过的铃铛忽然振动起来,发出声声脆响。芜枝猛地转头看游南:“莫不是你兄长——” 下一刻,巨龙自刑堂上方乘云而起,直朝着穷炎界的方向去。芜枝俯在他背上,通过铃铛给了寒松君回应。 会是游继回来了吗?71︰0⑤﹒588〘⑤90日更﹒ 他们心绪激荡难平,硬生生将所需时间缩短至原来的一半。谟黑海上那龙息化成的老龙已经记住他们了,颇为不耐烦地问:“你们为何又来了?” 游南气正躁着,张嘴便要问“与你何干”,幸亏芜枝赶在他前头回答:“前辈可有感觉到穷炎界中有龙息?阿南的兄长许是苏醒了,我们怎能不来。” 那老龙发出含糊的低吟,缓慢地扭头朝向穷炎界。他平日都沉在深海中,以四散的龙息的姿态,只有被闯入者惊动时才会出来。现下芜枝一说,他才感觉到身后的穷炎界中确实重新出现了龙息。 “这是……”老龙眯起眼睛,“当年来的那条龙,许多年前了……原来是你兄长。” 老龙重新沉入水中,声音变得模糊不清:“你们去吧。” 他们赶到穷炎界中,远远看见寒松君背对着他们站在孤峰之上,身姿挺拔如同临渊苍松。孤峰四周不知何时起了罡风,游南飞到上空,让芜枝从他背上跃下,自己跟在芜枝后头落在孤峰上,快步走到寒松君身边。 寒松君微微侧过身:“你们来了。”他臂弯中依旧掬着那清泉,只不过里头的小龙已经不再是从前那般透明的模样,仿佛有了实体一般投黑发亮,正在水中灵巧地游动。 游南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将将要碰到水面时又赶紧挺住,收了回来:“是兄长回来了吗?” “是。”寒松君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哭腔,“所有的魂魄,都回来了,只是尚无神智。” 芜枝将手搭在寒松君肩头,是安慰也是支撑:“我们能做些什么?” “若是想让已故之人重回世间,召回魂魄后,还得有肉身。”寒松君看着身边的龙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虽说他魂魄重回龙骨后也能重新生出血肉,但消耗太大,他一个刚刚聚拢的魂魄,我实在不舍。于是便想着,干脆由我来为他重塑肉身,而后再送魂魄归位。穷炎界总归不算太平,有你们在一旁,我也能放下心来全力一试。” 芜枝立刻阻止:“可穷炎界本就会压制灵力,您有在此处支撑法阵许久,哪里还能撑得住重塑肉身带来的消耗?让我与阿南来便是。” 游南也道:“当年大战,我一点忙也没帮上,反而给兄长与大嫂添了不少麻烦,甚至在这些年间也没能为你们做些什么。现下就让我来吧。” 芜枝与游南都看得出来,寒松君比他们上一次见面时要憔悴许多,再让他为游继重塑肉身,能不能成功另说,恐怕他要先把自己熬得油尽灯枯了。既然他们已经站在这里,怎么可能再让寒松君冒这种险? 感受到手掌下有些硌人的骨头,那微微颤抖的身躯,芜枝像从前寒松君安慰他那样,轻轻抚摸着寒松君的后背,语气轻柔:“请您相信我们,好不好?” 片刻后,寒松君终于松开被他死死咬住的嘴唇,声音低到几乎听不到:“我教你们画法阵。” 芜枝让寒松君倚在自己身上,游南依着寒松君所说,以指为笔,以灵力为墨,在地上画出一个巨大的法阵,直接覆盖了曾经的聚灵阵。 光这法阵就画了足足两个时辰,芜枝能看到游南脸颊不时鼓起,那是他在咬牙,不知画这法阵到底有多艰难。好在如今的游南已是今非昔比,还能够坚持下去。 好不容易将法阵画完,游南看向寒松君,寒松君点点头:“若是撑不住了,千万不要硬撑。” “我明白。”游南答应下来,又对上芜枝担忧的眼神,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别担心。” 游南盘腿坐在松树下,正对着游继的骸骨,周身气劲旋转而起,发散出去搅乱了孤峰外的罡风,就连芜枝和寒松君都不得不暂避。 寒松君下意识的用另一边宽大的袖子遮在游继的魂魄上方,忧心忡忡地看着游南。到底也是自己带过的孩子,看到他如今这般强大,自然是极开心的,但想到他们离散的这些年,痛苦又在心中翻涌而上。 芜枝注意到寒松君微微佝偻的身体,将视线从游南身上移到寒松君的臂弯,语气笃定:“阿南一定能做到的,兄长马上就能回来了。” 寒松君脱力般地垂着头:“辛苦你们,这本是我该做的……” 言语上的安慰到底无力,芜枝只能更用力地握了握他的肩,示意自己始终会在。游南几乎抽空了自己的灵力来支撑法阵,那法阵亮起莹莹红光,一点一点落在巨龙的骸骨上。血肉重塑,龙鳞再生,许多年前那条凭一己之力封住穷炎界缺口的巨龙在他们眼前重现。 眼看着游南眉头越皱越紧,芜枝抬起左手,一朵桃花在他掌心绽放。芜枝纤长的中指轻弹,那桃花便悠悠落在游南结印的双手前,属于芜枝的灵力同游南的相缠,共同承担来自法阵的压力。 白色的骸骨不知在何时已经被掩盖,与游南相似的黑色龙鳞遍布龙身,在那片逆鳞归位、龙角全然长出时,寒松君的臂弯间溅起水花,游继的魂魄被吸引一般,竟直直跃出水面,自龙身颅顶没了进去。 与此同时,游南与芜枝还未进入法阵的灵力被拦截后流回,芜枝向后踉跄一步,游南猛然撑地站起,下一刻出现在芜枝身后接住了他。 从未感受过的威压自巨龙身上传出,土地崩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那几乎已经同土地长在一处的龙尾甩动时带起碎石与土块,尖锐的龙爪扎入孤峰之中,带着身体朝前伸了伸。 寒松君一步步朝那巨龙走去,他走得很慢,仿佛这是一个梦,走快些便会惊醒似的。 他的手颤抖着落在巨龙颅顶,那魂魄先前没入的地方,同一时刻,那巨龙睁开了金色的双眸。 sorry,今天陪家人出去办了点事,更得有点晚了,给大家磕一个 番外(七) 事实上,刚刚复生的游继脑子还是一片混沌,但看着眼前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跌坐在地的人,游继下意识化出人身将他接到怀里。 寒松君双手捧着游继的脸,看着已经许多年不曾见过的人,仿佛要确认真实一般,指腹抚摸过游继的眼尾,滑过侧颊落到唇角:“是你……真的是你……” 眼泪滚落脸颊,滴在游继的手腕上,像是驱散浓雾的光一般拂去游继脑海中的迷茫,他的眼神变得清明起来,紧接着被疼惜占满:“寒松——”他目前暂时还发不出声音,嘴唇徒劳张合,手忙脚乱地擦拭寒松君的眼泪。 寒松君猛地将额头抵在游继胸口,双手紧紧攥着游继的衣裳。那破碎的哭声中是当年失去心爱的痛苦,是寻到爱人尸骨时的绝望,是这些年一人苦苦等待的孤独与酸楚,也是一直悬着的心猛然坠地后的放松与喜悦。 芜枝与游南遥遥看着,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对方握住,芜枝抬头,与游南对上视线。游南凑到他耳边道:“我日后定不会再让你也这般挂心。” “你啊,”芜枝勾着他的指节晃了晃,“如今比从前,已经让我省心多了。” 游继自然也注意到了游南与芜枝,他不认得芜枝,也没见过游南长大后的模样,大半心神又系在寒松君身上,只扫了他们一眼便收回目光,专心哄着寒松君。 在他的努力下,很久没用过的嗓子终于又能发出一些声音了,尽管那声音如同粗砾一般沙哑,和“动听”、“悦耳”完全不搭边,却激得寒松君再度哽咽起来。 “寒松不哭,我在呢。”游继低头亲吻他的发顶,将人更用力地往怀里带,“我回来了,我在这儿呢……” 寒松君哭得近乎脱力才被游继哄着停住了,他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寒松君看到芜枝与游南时才想起来还有两个小辈在场,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脸,朝他们招招手。 游继这才真正把目光落到他们脸上,越看游南越觉得熟悉,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叫了一声“兄长”。 “你是阿南?”游继惊讶不已,眼前的青年几乎同自己一般高,丰神俊朗,哪里还有当年缠着自己和寒松君要糖吃的影子。 游南点点头,牵着芜枝拉到自己身侧:“这是芜枝,我的道侣,也是大嫂亲选的如今空庭山的山神。” 芜枝笑着唤了声“大哥”,游继见他眉目秀丽,气质柔和,举手投足间和寒松君有着说不出的相似,自然心生好感,也笑着应了。 穷炎界怎么看都不是适合久别重逢后执手话衷肠的地方,游继还很虚弱,游南便驮着他们三人一道离开。芜枝坐在最前边,贴心地将龙背上的大块空间都留给了寒松君与游继。 寒松君与游继互相倚靠,游继将寒松君的手拢在怀中一下下揉捏着,袖口在动作间卷起,游继握住他的手腕:“你还戴着这条手绳。” 寒松君的侧脸靠在游继肩头蹭了蹭,有些疲惫地闭上眼:“你留给我的东西本也不多……” 游南带着他们回了空庭山,这里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很熟悉,且意义非凡。 当年寒松君与游家两兄弟住过的小屋,在他被天界带走时自己毁了,如今山上只有芜枝与游南的屋子。进屋后,芜枝一挥挥手,屋子便凭空变大了许多,不至于让他们感到拥挤压抑,甚至将屋内的所有东西都换了新的。 要是让哥哥嫂子坐在他们胡闹过的椅子上那还得了。 几人在桌边坐下,芜枝不知从哪摸出来一个放着两个杯子的茶盘,再凭空捞出一个茶壶,倒了两杯热茶。游南把茶推到他们面前,看着自己的兄长与大嫂憔悴的脸色,建议道:“兄长与大嫂许久不见,想必有许多话要说。不如我与小桃先行一步,等过几日,你们休息好了再说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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