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荞笑道:“小孩子嘛。” “哟,青松夫郎还会做豆腐呢。” 这时,旁边一个圆脸妇人插话了,许是老早便听着了他们的交谈。 陈家叔么见状,急忙给唐荞介绍,“荞哥,这是你周大嫂子。” 唐荞乖巧地打招呼,“大嫂子好。” 周大嫂子和善地笑笑,“叫荞哥儿是吧,这小模样长得是真好啊。” 陈家叔么在一旁接话,“可不是嘛,这青松啊,当真是好福气哈。” 那周大嫂子说道:“谁说不是呢,咦,我方才听你们说,荞哥儿还有门做豆腐的手艺?” 陈家叔么答话,“是呢。荞哥儿还会做豆花,那东西滑嫩着呢,我以前啊,都没见过,真是好吃得紧,甜口、辣口都是不错,方才我们还说呢,我家黎哥儿吃过一回便惦记上了。” “这不,我这瞧着荞哥儿,忙不及邀他明日就开卖呢。” 周大嫂子闻言,道:“真是这样?那我明日定要买来尝尝。” 唐荞在一旁,哪里不明白陈家叔么是有心帮他说好话、招揽客人,他接话道:“那就先谢谢大嫂子了,我啊,明日一定给你装得满当当的。” 周大嫂子是个健谈的,三人又有说有笑地聊了好半天,唐荞和陈家叔么的衣裳少些,他们先洗好了衣裳,和周嫂子道了别,两人一同端着盆回家去。 路上,陈叔么同唐荞说,“你这周大嫂子是村长的大儿媳,人是个好的,以后可以多走动走动。” 说完他又问唐荞,“周大嫂子旁边那两个你见着没?” 唐荞点点头,“见着了。” “刚就在那小声嘀咕,指不定说什么难听话呢。” 陈家叔么继续说,“头上带花那个是村头李屠户家夫郎,嘴碎着呢,你别理他。旁边那个是瘦猴夫郎,是个可怜人儿,但是心眼子小,自己管不住相公,还老是找别人麻烦,他最是看不惯比他模样好的小哥儿。反正他两人蛇鼠一窝,你轻易别搭理他们。” 唐荞点头称是,暗自记在了心头。 然后他惊奇道:“这瘦猴原是有夫郎的!” 早间遇着那瘦猴,他还以为是个没成家的地痞子,哪知,有了夫郎还这般下流。 陈家叔么点头,“可不是嘛,瘦猴这混小子,竟造孽,因为朝小哥儿耍嘴上威风,没少被村里汉子收拾,但他皮子贱,老是不长记性。” “反正你遇着他了,躲远些就是了。” 唐荞点头,心里对那瘦猴越发恶心了。 湾塘河边,屠户夫郎和瘦猴夫郎还在说唐荞呢。 瘦猴夫郎:“你看看他那模样,不就是会做个豆腐嘛,有什么可神气的。” 今儿个吃晌午饭,便听得周乐山念叨什么荞哥儿,哼,又是一个狐狸精。 屠户夫郎:“就是,还不是烂命一条,嫁给了陆青松那闷葫芦结巴。又不是陆家亲生儿子,也不知道分家,能得几块田地。” 周大嫂子在洗捶衣棒,听言,故意把水往两人衣服上甩。 “咸吃萝卜淡操心,刚才人在这儿就悄悄叭叭个没完,现在还不饶人呢,嘴里可积点福吧。” 周大嫂子白了他们一眼,尤其是厌恶地看了一眼瘦猴夫郎,端起盆扭着腰便走了。 屠户夫郎一边擦脸上的水,一边道:“佳哥儿,你这堂嫂...真是,又没说她。” 佳哥儿忙凑上去帮屠户夫郎擦脸,还小声哄着他。 唐荞不知道河边这一出,他回家晾好了衣服,又去坡上掐了些何首乌藤,准备晚上煮个素菜吃吃,这何首乌藤吃起来酸酸涩涩的,就玉米饭那可是一绝。 家里磨的玉米面还有许多,唐荞舀了两大碗出来,用筛子将粗颗粒过滤出来,留下细面。这是玉米饭好吃的关键之一,关键之二便是分水上甑子蒸上一道,最后再和滤过的白米蒸第二道,这样蒸出来的玉米饭,跟糕似的,弹牙,糯叽叽的。 唐荞还炸了些阴辣椒和晒干的饵块粑,撒些盐抖上一抖,给家里的汉子喝座杯的时候当下酒菜。 饭桌上,唐荞想着卖豆腐的事,问季双,“阿么,家里可还有多余的黄豆?我想着这豆腐生意是门长久的买卖,若是只有灶房里的豆子,只怕不够呢。” 季双道:“这还不简单,你明日卖的时候便同他们说,可以拿自家豆子来换就是了。” 季双解释:“我们去张阿婆家买也是这般,只怕,明日村里也会有人端着豆子来呢。” 唐荞闻言,心中了然,在唐家湾时,王叔么也是这样的,只是不知道,这桃李村的人会不会滥竽充数,拿些不好的豆子来换。 季双看唐荞垂头沉思,怕他不了解,宽他的心,“荞哥儿,你放心,村里人都是当着你的面把豆子倒进桶里的,做不出那以次充好的事来。” 唐荞抬头笑笑,“有阿么你这话,那我便放心了,只是不知道,咱们村子的人,吃不吃得惯这嫩豆花。” 听见这话的陆春禾急忙从饭碗里抬起头来,道:“吃得惯,怎么吃不惯,香着勒。” 陆青松悄悄在桌下碰了碰唐荞的膝盖,看着他点头附和,“嗯,好、好吃。” 唐荞扒了口饭,心想:松哥真是,在饭桌上还要搞小动作,又没羞没臊! 第12章、嫩豆花大卖 唐荞将灶房收拾利落了,就径直往厢房去。 方才,陆青松才搁下碗就往厢房里钻,做豆腐木箱去了,唐荞暗笑,松哥真是比他还上心些。 唐荞到厢房的时候,就见这豆腐木箱已经做好大半了,底板和框都已经做好放置在了一旁,陆青松正在拼接盖板。 唐荞蹲下摸着木框打量片刻,心里满意得紧,然后他张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陆青松,“松哥,你做得好快啊。” 陆青松笑笑,道:“这样你便、便能早、早日用、用上了。” 这木材是村里木匠加工好的,他选些合适的,拼接一番即可。 这杉木不是什么贵重木材,光买木材也花不了几个钱,他想着,这样荞哥便能早日用上。否则他自己去山里寻合适的树,再砍回来加工打磨,这一道道流程下来,荞哥儿可还有得等。 荞哥儿晚间总是在他怀里絮叨,说做了这豆腐的营生,就可以开始攒钱了。 荞哥儿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每个字都是瓢在云端的,足可见荞哥儿有多欢喜。 “荞荞。” “嗯?” 陆青松低头,小声地说:“买这、这些木、木材,花、花了些钱。” 他有些难为情,才将银钱交给夫郎没几日,木箱里还没半点进账呢,又要管夫郎要钱花了,荞荞会不会嫌他没本事,赚不来钱啊。 唐荞闻言,摆摆手道,“花了多少,你去拿就好了,存钱的箱子就在过木上,你知道的。” 唐荞说完,“咦”了声,后知后觉地咂摸出了什么,他挪到林青松跟前,隔着木材趴在林青松膝头,歪着脑袋瞧陆青松。 陆青松的视线在他脸上游移,但就是不肯与他对视。 唐荞朝前探身,伸出手,掌控住陆青松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松哥,你看我。” 半是请求半是娇嗔。 两人四目相对,唐荞眯着笑眼说,“怎么还不好意思了?那钱是你挣的,用也是应该的啊。更别说,还是用在我头上。” “松哥...” 唐荞黏糊糊地叫陆青松。 “我们是一家人,你是我汉子,不许同我客气!” 到后半句时,唐荞有些气呼呼的了,都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家松哥倒好! 陆青松温声回答,“好。” 唐荞又说,“再说了,钱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记住没?” 做好了豆腐木箱,早日将卖豆腐的事提上日程,还怕这买木材的钱挣不回来吗?多余的都有了。 陆青松点头,笑道:“嗯,记、记住了。” 他眉眼带笑,一字一句慢慢地说,“我是、是荞荞的汉、汉子。” 滚烫的呼吸喷薄在唐荞鼻尖,陆青松的注视深切又热辣,那句话萦绕在唐荞耳畔,荡得他后腰都有些发软,趴都趴不住。 唐荞心想:谁叫你记这一句了! 陆青松见唐荞这软绵绵的模样,急忙搂住了他的腰。 唐荞抬首,看着陆青松勾人的眼睛,也不知被什么蛊惑,他大着胆子,仰起头,一点一点凑了上去。 “哎哟,老天爷!” 唐荞被这声惊呼吓得瘫在了陆青松身上。 他回头,只见季双背对着他们,捂着脸,嘴里还念叨。 “那什么,我、我什么都没瞧见。” 季双还在那边手忙脚乱的,作势要走。 唐荞急忙站了起来,先发制人,虽同手同脚,但他脚下生风,一溜烟从季双身侧刮过。 只慌张地留下一句,“我先回房了。” 唐荞回房,把自己裹在被褥里,指尖还在微微颤抖,好半天都平息不下来。 他心想,自己真是个坏小哥儿,只想同松哥亲近,也不挑挑地儿,孟浪死了,明日定要被阿么打趣。 他摸着自己发烫的脸愣神。 等了许久,陆青松也还没回屋,唐荞有些奇怪,不是只有盖板便完工了嘛,怎的还不回房。 他也不敢再去厢房,怕遇着季双,更怕陆青松眼中的熊熊烈火,他索性上了床,躺着等陆青松。 半梦半醒间,唐荞听见了陆青松轻微的动作。 他眯着睡眼嘟囔,“松哥,你怎么才回来!” 陆青松爬上床,轻笑,“想、想我了?” “嗯。” 唐荞顺从又熟稔地钻进陆青松怀里,蹭了蹭,又香甜地睡了过去。 陆青松拥着唐荞,在他发间落下一个吻。 次日醒来,唐荞在枕头旁边发现了一根精致的木簪。 他望向身侧,陆青松已经起了床,估摸着是热洗脸水去了。这本是他的活计,松哥老是同他抢。 唐荞将木簪拿在手中赏玩,只见木簪上缀着几朵含苞待放的桃花,他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不自觉弯了眼,这簪子,真是好看到他心窝窝里去了。 他迫不及待地将头发束了起来,把木簪别上去,走到铜镜跟前反复打量。 这时,他从镜子里看到,陆青松一步步地靠近,直到拦腰抱住了他,陆青松轻轻吻了吻他的耳垂,在他耳边低声问道:“可喜、喜欢?” 痒意从耳垂蔓延至心间,在唐荞的胸腔晃荡。 唐荞看着那方小铜镜,或者说,透过铜镜,看着身后的男人,点头道:“喜欢。” 松哥一个人坐在厢房,也不知挑灯夜战到几更,倾注了心血,一刀一刻地雕了这木簪出来,他如何能不喜欢。 不能再喜欢了,这是松哥送他的第一件礼物。 唐荞任由陆青松抱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急不可耐地拍拍陆青松的手背,“松哥,你快放开我,咱们还得去磨浆子呢,去晚了有得等,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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