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林的声音虚弱极了,哪怕现在他靠在宋留的胸膛前没有认真看这间屋子,他也几乎是咬着舌尖才勉强保持清醒。 “那时,他们达成协定,将我……关到了这里……” “简风白知道很多手段,我不肯屈从于他们,他便疯了一般……” 宋留敏锐地察觉到顾景林状态不对,立刻捂住了他的眼睛:“没事的,现在这里已经荒废了,你不会再回来了,我们先出去。” 顾景林没有回应,身子软了下来,宋留愣了下,小心翼翼地移开手掌,才发现怀中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他不敢耽误,马上将顾景林打横抱起,快步离开了这间可怕的密室。
第20章 合谋 启开元年十二月初四,大雪纷飞,皑皑白雪掩盖了京城巷道上的血迹,也将大夏开国以来最惊天动地的一场刺杀的痕迹淡去了。 皇宫,勤政殿内,大理寺卿刚汇报完月轮盟刺杀林深一事的善后工作,从勤政殿出来时,恰巧碰见了一并朝这儿走来的裴瑜和尉迟骁。 这就有些稀奇了,众所周知,裴瑜与尉迟骁一文一武,向来不和,裴瑜身为百年世家裴家的家主,代表的是世家,而尉迟骁则是草根出身,一路靠着军功坐上了兵马大元帅的位置,代表的则是林王一派的武将。 此二人平日里都不愿以正眼看对方,尤其是尉迟骁,每次见到裴瑜都颇有种裴瑜抢了自家娘子的感觉。这样不对付的两个人今日怎么一起来勤政殿了?而且看起来脸色十分复杂。 不过大理寺卿也只是稍稍好奇了点,并未多问,互相问候了后就赶着回去处理事务,毕竟杀死林深的罪魁祸首,月轮盟盟主简风白还没有缉拿归案呢。 - 勤政殿内,新帝宋穆正在批复奏折,一国初立,百废俱兴,再加上林深之死导致的各方势力动荡,都需要他费时费力地去一一处理,以至于他这三十出头的年纪,鬓间已冒出了几根突兀的银丝。 见裴瑜和尉迟骁来了,宋穆放下了笔,揉了揉眉心,道:“你们倒是一刻不敢耽误。” 二人象征性地行过礼后,尉迟骁便上前一步问道:“我等答应的事已经做到,敢问陛下他在哪里?” 裴瑜也不像往日那般沉稳,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宋穆,生怕这城府颇深的皇帝违背了他们之间的契约。 宋穆并未计较这等失礼,而是直接让身旁的太监下去传话,少顷,里间便传来了脚步声。 二人抬眼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紫衣、面容妖艳的青年走了出来,他的怀里,还搂着一个昏迷的人。 叮叮当当的,是紫衣青年的耳环作响,亦是他怀中人脚上的镣铐作响。 “简风白,把人给我。”尉迟骁咬牙道,随时准备上前要夺人。 简风白笑了一声,随即捏着怀中人的下巴抬了起来:“哈,他还真的会勾引人,怎么把你俩都迷得神魂颠倒了,还要和我抢人。” 他怀里的人生得一副绝世之姿,晔兮如华,温乎如莹,哪怕此刻昏迷着,也令人心绪纷乱。 裴瑜察觉到了不对,问简风白道:“他怎么了?为什么还没醒过来?” 简风白无辜地眨了眨眼:“你们想要他醒来吗?他醒过的,只可惜太不乖了,我就又让他睡了过去。我提醒过你们的,别怪我哦。” 说完,他就将人随手扔在了地毯上,然后取出银针扎了下头顶的一个穴位。 尉迟骁被简风白这样随意的动作激得要上前将人夺回来,但刚等他蹲下身准备抱起人,昏迷多时的美人便缓缓睁开了眼。 一睁眼,他看到的便是简风白的脸,屈辱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他直接拽下了发上的步摇,径直刺向了简风白的心口。 毫不意外,简风白轻巧地拽住了他虚弱无力的手,故作悲伤地抱怨道:“顾景林,你好狠的心啊,居然用我亲手给你簪上的步摇杀我。” 顾景林气得说不出话来,而尉迟骁挣扎了片刻后,终是下定决心,试探般从背后搂住了惦念多时的心上人。 而裴瑜也走到了顾景林身边,从他的手上取下了尖锐的步摇。 他怔愣了一下后,心中便再无疑惑了。 “原来,这就是你们杀死林深的目的吗?”顾景林近乎崩溃地笑着,满含恨意的目光投向了作壁上观的宋穆,“好啊……宋穆,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牌!你以为我就会这样任你摆布吗!” 宋穆放下了茶杯,看向顾景林的眼神含着微不可察的冰冷,他淡然地吩咐道:“朕已为他在后宫安排了一个住处,简风白会给你二人带路,日后,你们在那行事便可。” “宋穆!你这个卑鄙小人!”顾景林怒道,“你别忘了你这皇位是怎么坐上去的!你敢做出这等事,就不怕被反噬吗!” 宋穆眸色一凛,眼中闪过一瞬杀意,下一刻,他便将手中的茶杯毫不留情地砸向了顾景林。 尉迟骁眼疾手快地拦下了,然后面无表情地砸在了宋穆的脚下,茶水瓷片四溅,宋穆皱起了眉头。 “陛下,我愿意与你合作,并不代表你可以伤害他。”尉迟骁道。 裴瑜也颦起了眉头,而简风白则不屑地瞥了宋穆一眼。 宋穆冷笑道:“尉迟骁,你不妨问问他,你配说这话吗?” 接着,他又对顾景林意味深长地一笑,指尖轻轻敲击着桌案上一个不起眼的玉牌:“至于你说的反噬……呵,朕要是被反噬了,可就要拖朕的救命恩人下水了。” 顾景林僵住了,百般责骂的话都哽在了喉头说不出来。 尉迟骁对宋穆的态度十分不满,但此刻他一心只想与顾景林相处,便直接将其打横抱起,令简风白走在前头带路。 简风白撇了撇嘴,凑到顾景林身边将他的声音与四肢都用针封住,然后盖了件斗篷才哼着歌出门去。 而裴瑜则被宋穆留了下来。宋穆抿了口茶,漫不经心地吩咐道:“裴爱卿可别忘了答应朕的事,可别再让朕听到意阑要为林深披麻戴孝这样的事了。” 裴瑜拱了拱手,语气沉稳地回道:“自然,家妹只是一时昏了头,臣会好好劝她的,也请陛下尽快命人准备封妃事宜。” - 宋穆安排的住处,是后宫深处的一个禁宫,那里荒无人烟,杂草丛生,虽不似其他宫殿那么华丽,但胜在偏远,没什么人来往。 来到此处后,顾景林被安置在了简陋的寝殿中,殿门是虚掩的,但他很明白,自己逃不出去。 门外,是尉迟骁在亲力亲为地为荒凉的院落栽上花草树木,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裴瑜在帮忙洒扫院落,而简风白那双沾满血腥的手,此刻却在为寝殿内的帘子而不知所措着。 这一切和谐而美好,只有被锁床榻上的顾景林,心沉到了谷底。
第21章 折辱 刚被关到禁宫时,顾景林抗拒着所有人的亲近,整日只坐在窗边看书,将那三人忽视到了极致。 三人中,尉迟骁对他最愧疚,几乎是事事顺着他,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在他身边说说往事、静静地陪着他也愿意。尉迟骁似乎坚信只要好好地对他,他终会在未来的一天接纳自己。 简风白则是最为恶劣的一人。不同于裴瑜与尉迟骁每日不能在宫中待太久,他闲得很,能日日折腾顾景林玩。 顾景林也是硬骨头,但凡他能反抗,他都会反抗到底,只不过以简风白的身手,只要认真起来,他就毫无挣扎的余地。 而裴瑜则是最三人中奇怪的一人了,他从未表露出半点对顾景林爱意,来见顾景林时,也只是像个朋友般与其下下棋,作作画,聊聊文章。 有时候,简风白都觉得此人做作得不得了。 一日,他将刚寻来的好药喂给了顾景林,正亲热着呢,裴瑜突然来了,还带着新打磨好的棋子,当看到顾景林一副神态迷离的模样时,他的眼神肉眼可见地一沉。 偏偏简风白还一边亲着顾景林的脸,一边调侃道:“这时候就别打扰我与夫君卿卿我我了,都说裴大人是君子,就别做扫兴的事了,请回吧。” 而那次,裴瑜没有离开,直到简风白臭着脸走了,他才缓缓起身,为顾景林穿好了衣物。 顾景林身上的药效还未褪去,但已恢复了些许清醒。那时,他抚摸着裴瑜的脸,沙哑着声音问道:“子仪,你到底想要什么?” 裴瑜没有回答,而是低下了头,咬了下简风白留在顾景林锁骨上的痕迹。 仿佛要借这样的动作,覆盖掉简风白的标记。 顾景林笑了:“裴瑜,我能给你更多,你要不要?” 裴瑜被深深地蛊惑了,他倾听着顾景林的计划,聪明得不可一世的他心甘情愿地咬下了顾景林丢出的诱饵。 他开始设计除掉简风白,开始排挤尉迟骁。裴家的势力很大,他可以做的事有很多,因此,每次他成功了一步,顾景林都会予他一些甜头,在一段时间内,他以为顾景林真心实意地爱上了他。 终于,在一个动乱的夜晚,他将顾景林带出了皇宫。事情比他想象得要顺利,他打算先将顾景林送出京城,然后再做打算。 可没想到,顾景林骗了他,利用完他之后便杀掉了他的手下,然后消失在了京城的郊外。 因叛军突袭而受了伤的尉迟骁知道了这一切后,直接提刀找上裴府来。勉强从仇家手中脱困的简风白一边玩着手里的蛊虫,一边不嫌事大地嘲讽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也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你忘了吗?他当初就是这样哄我的,哄我与他成亲,哄我卸下了防备,然后往我的心口处扎了一刀,现在还留着疤呢。” 裴瑜一言不发,他的心已经冷了。 简风白在顾景林身上种下的蛊虫在半路被逼了出来,但依旧让简风白知道了他的大致踪迹。裴瑜出动了裴家所有的暗线,与简风白联手,最终从一艘去往南海的船上抓住了顾景林。 一个月的逃亡最终化为泡沫,当顾景林再度被带回禁宫时,他已不再愿意与任何人虚与委蛇了。 那时,裴瑜才看清顾景林铁石般的心。 因此,当简风白兴致勃勃谈起自己惩罚顾景林的计划时,他的态度残忍极了。 那时,他说:“别让他死,也别让他疯了,其他随你如何。” 尉迟骁本欲阻止,但对上顾景林冰冷的眼神时,他还是纵容了简风白的行为。 寝殿的书架后多出了一条密道,一个个箱子往密道中送去,最终,顾景林也被送到了里面。 那段绝望无光的日子,顾景林每次回想起来,都会陷入无边的痛苦中。 在那一方与世隔绝的暗室中,人的恶念被无限放大,从前不敢做、不舍得做的事,都可以放手去做。 一开始,裴瑜和尉迟骁还心存犹豫,但当看到顾景林主动靠在简风白的怀里去亲吻简风白时,他们心中的信念便摇摇欲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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