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看看你的伤。” 裴瑜让顾景林靠在了自己的肩上,皱着眉将其身上的衣料解开,不出所料,看到了衣下斑驳的伤痕。 他抚着顾景林脖颈上狰狞的掐痕,有些气愤地问:“那个疯子下这么狠的手,是想杀你?” 顾景林漫不经心地回道:“不是很重要。裴瑜,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意阑的生辰要到了,你能借此机会让宋留露个面,让他认祖归宗吗?” 裴瑜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盯着顾景林。 “你答应过我,会帮我的。”顾景林说。 裴瑜猛然站起了身,却还记得稍微搀了顾景林一下然后再转身,修长的背影满是不悦。 顾景林也没惯着他,就单单坐着,同样沉默着不说什么。 不出所料,裴瑜没忍多久就转过了身,勉强保持着君子风度解释道:“景林,我担心你,所以才一下朝就跑过来。简风白这次做得过了,你若和我说说昨晚发生的事,我就会为你讨个公道。” “如何讨公道?”顾景林莞尔一笑,仿佛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让我想想……上次你帮我讨公道,他确实消停了几日,没在我身上留下明伤,只不过在我身上用了新寻的几种药,让我难受地哭着求饶……” 裴瑜僵住了:“我……我不知道……” “上上次的话,他将我拽到了院子里,那棵树……” “景林!” 看着裴瑜矜贵的面具逐渐崩塌,顾景林抬起了眼眸,漂亮的桃花眼黯淡无光。 “再早些,我记得不大清了,不过我倒是清楚地记得第一次,也是他最过分的一次,你帮我讨公道了,那时你对简风白说:‘别让他死,也别让他疯了,其他随你如何’。” “别说了……”裴瑜紧紧搂住了顾景林,不愿让他看到自己此刻痛苦的表情。 顾景林缓缓合上了眼眸:“裴瑜,我没有什么可与你交换的了,你若奢求更多,不妨想想简风白知道了后会如何对我。宋留去生辰宴的事,尉迟骁确实说不上话,这次算我求你,若你帮我,我便对你少一分怨恨。” 这样的交易太没道理,裴瑜是玩弄权术多年,最计较得失,他与顾景林也是从一桩桩交易开始的。可如今,顾景林要用莫须有的好处换他的一次付出,着实荒诞。 可斟酌片刻后,一向最爱拿捏人的裴丞相竟然答应了:“好……我帮你。” 裴瑜答应了,却不想让顾景林看到自己此刻狼狈的神情。 他总是以一副主导者的姿态站在顾景林的面前,三人中,他总是情感最稳定的那一个,仿佛将顾景林当作可有可无的玩物,从不为其牵动思绪。 但他早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他不知道顾景林怎么看自己的,但无论是二十多年来身为裴家子的骄傲使然,还是因为不愿被轻易利用,他总是在所爱之人面前遮掩着自己真实的情绪,不想那一层自欺欺人的外壳被戳破。 也就是此刻,他才意识到,顾景林对他少一分怨恨这样的筹码,对他来说居然这么重。 “亲我一下,好不好?”裴瑜忽然问道,像是要讨价还价,多要一份好处。 顾景林却道:“我累了,裴大人应当还有公务在身,今日应当也不是裴大人的班,我不送了。” 裴瑜苦笑一声,随后收敛了所有的情绪,终是没有久留。 待裴瑜走后,宋留便带着药溜进了寝殿里,对上顾景林审视的目光时,他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问了陈明旭,说你有急用,他很快就给了我一堆,应该是从前还没用完的。” 顾景林的双眸恢复了些许神采,他问:“从哪开始偷听的?” 宋留老实地回道:“从‘少一分怨恨’开始。” 顾景林叹道:“记着了,以后不许偷听,否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药给我,你出去吧。” “我帮你上药吧。”宋留直接坐到了顾景林身边,说。
第17章 妄念 “不用,你出去。” 宋留在关乎顾景林身体的事情上异常执着,他不依不饶道:“你现在这副浑身无力的样子怎么上药?还有背后的那些伤,你怎么涂得到?” 顾景林第一次被宋留这么忤逆,脸色有些难堪:“去叫陈明旭来。” “叫他来?就他看你那眼神,是上药还是吃豆腐?” 顾景林别过头,胸膛起伏着,压抑着不悦。 宋留自知刚才的话说得不好听,于是便主动倒了些药酒在手上,然后握住了顾景林的手腕揉搓着其上的淤痕。 顾景林先是握紧了拳,想要挥开宋留,但谁知此时的他根本使不上什么力,只能被这个小屁孩拿捏在手心中。 而宋留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尽心尽力地将揉开淤青,清澈的双眸专注地注视着伤处。 顾景林看了他一眼,便由着他去了。 “抱歉。”宋留开口道,语气愧疚,“方才是我话说得不好听。我只念着先生前几日也为我上过药,想着总得回报先生一番。” 听了他的道歉,顾景林犹豫了片刻,然后脱下了亵衣,虽未发一言,但这样的动作已是应允的意思了。 宋留心下一松,但看到顾景林背上的伤时,他的心又像是被揪了一般疼了起来。 只见原本白皙漂亮的背上,烙着一圈圈红痕,虽早有预料,但真正脱下衣物看到时,还是不免地令人心惊。 宋留深呼吸了一下,压下了心中的不平,温声安抚道:“忍着点。” 然后,他就上手,小心翼翼地将凝固的蜡油一片片地剥下。 冰凉的药膏上在烫伤处,缓解了一些疼痛。忽然,顾景林感觉到宋留上药的动作停住了,他刚想回头看看怎么了,就听一道压抑着怒气的嗓音问道:“我以后,能够杀了他吗?” 顾景林沉默了片刻后,答道:“不知道,你为何想杀他?” “他伤了你。”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的话,不必。你不必因为我而去报复谁,能用的人你便利用,对你有威胁的你就自己处置。” 宋留怔然:“你不要我报复他们?可他们伤害了你啊!” 顾景林淡然一笑:“阿留,我的仇我自己会报,若你能帮我,我自然求之不得。但在此之前,我更希望你能多计较得失,有些人即便是仇人,若在之后能帮到你,也不妨暂且先用着。” 顾景林说得有道理,但宋留听着总觉得难受极了。 利用不利用的,他当然懂,可他现在最深刻的想法,就是报复那些曾经伤害过顾景林的人。 若他最在意的人受得委屈他都无法解决,那他要其他的还有什么用? “这就是为君之道吗……”宋留咬牙问道,语气中多有不服,“憋屈。” 顾景林将亵衣重新披上,随后转身揉了揉宋留的头:“你如今一无所有,也只能憋屈,面对不喜欢的人也得好好忍着。你若说这是为君之道,确实也是,在这一点上,你父皇做的比你好多了。” 说到这儿,顾景林沉默了半晌:“更何况,若说对我的伤害,你父皇才是最残忍的那个。” 宋留一时无言,沉思了一会儿后,他才说:“我明白了,我不会冲动。” “行,你懂就好。” “不过,”宋留抬起了头,坚定地望着顾景林,“我对我父皇没有感情,他抛妻弃子多年,我早就不认他这个父亲了。日后,我可以除掉他,为你报仇。” 看到宋留这么一本正经地解释的模样,顾景林不由得莞尔一笑,他又抬手想揉了揉宋留的头,可却被宋留握住了手腕,然后刺鼻的药酒就被抹在了他手腕的伤处上。 - 等上半身可见的伤敷了药后,顾景林便将宋留赶走了,他昨晚一夜没睡,太累了,稍微吃了点东西后便躺在床榻上小憩起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宋留铺开了纸,准备开始按照顾景林的吩咐继续临摹那张风景画。 但画了几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烦躁地揉皱了废稿后,他才意识到是自己的心静不下来了。 他今早匆匆回来,除了担心顾景林的安危,便是想亲口问其与林深的关系。 但一看到顾景林那副要碎掉的模样,他便不敢问太多,那时,他压下了乱七八糟的心思,一心只想帮顾景林上药,让顾景林不要那么疼。 可现在一个人静下来时,一早上的思绪便聚集在一起涌上了心头。 对顾景林的担忧,对其身世的猜疑,对简风白的憎恨,对过往疑云的好奇,以及…… 看到顾景林那糜烂而脆弱的模样时,那差点要吞没掉他理智的爱.欲。 他本该仰望顾景林的。 那样一个仙人般的人救下了他,给他吃,让他住,引他成长,这样一个师长般的恩人他本该要仰望的。 可顾景林太特殊了,在他面前,美人虽美,却是师长,可在那方寝殿之中,他的师长成了人人都可折辱的金丝雀,反抗不得,身上满是令人心颤的痕迹。 跌入泥潭的仙人,最容易勾起人心中贪婪的妄念。 那时,他心里冒出了一个卑劣的念头。 ——其他人可以,那他,是不是也可以? 想到这儿,宋留猛地回过神来,不断在心里唾弃着自己。 他又发现,自己的手指因为方才漫长的发呆而沾上了红色的墨。 他盯着画上点出的落日,渐渐的,这幅画在他眼里不再是一副草草的风景图,而是一张可以随意点蘸的纸。 不只是纸,还是……顾景林裸露的背。 他鬼使神差地将手指点在了纸上,再点……越点越多,一道道红痕被他印在了“背”上…… “嘶——”的一声,那副画最终被撕碎,揉成一团丢进了火中。 宋留在墙上刻下了第三个印记……一根蜡烛,代表简风白。 可心中翻涌的情感,却几乎要淹没了他,他按着心口,喘息着看着寝殿的方向。 最终,他再墙上刻下了第四个图案。 ——一个笼子,代表他自己。 但他也不知道,这笼子是意味着他心中被囚困的妄念,还是他将来要给予顾景林的“回报”。
第18章 绮梦 纱帐轻扬,烛影摇曳,宋留绕过了那方雅致的翡翠屏风,嗅到了屋内弥漫的暗香,也望见了床榻上正在挣扎的人影。 他拨开床帘,如愿窥见了那玉一般的仙人。 美人如画,皎若明月舒其光,红纱婆娑,神魂茕茕,令人心生亵渎之念。 许是被香气蛊惑了,许是压抑多时的欲.念终是克制不住了,宋留抚上了那张漂亮的面庞,指尖轻轻地按在了那涂了胭脂的唇上。 美目轻展,顾景林眸中含泪地望向了眼前的少年,他丹唇微启,带着哭泣的声音轻易勾起了他人蹂躏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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