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祝行路的说辞,张云瑶笑出了声,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道:“祝公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是家父在五年前所遇到的一个同祝公子一般喜爱游历的人,家父曾与他同游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与我讲了许久,还说有机会还要同那位公子一起去游历。” 听她这么说祝行路表情有些微妙,问道:“你父亲所说的那位曾一同游历的公子……是不是运气很好?” “你怎么知道?”张云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祝行路顿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与你父亲共同游历的那个人是我。” 张云瑶长大了嘴,像是被这个回答给震到了,祝行路则是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当时张兄倒是与我说他是现如今的武林盟主来着,我还一直没相信。” “的确,”张云瑶总算回过神来,“家父的性格确实……不像是武林盟主,不过祝公子,家父念叨你许久了,若是有时间尽管上门拜访,我张家肯定盛情款待。” “有张小姐此话,我有时间必定登门拜访。” 两个人说到此,也算是寒暄的差不多,张云瑶冲祝行路笑笑,转头看向了龙子穆,问道:“说来冒昧,不知道龙公子在京中是做什么的?” 龙子穆顿了一下,回道:“家中做些字画生意,没什么的。” “怪不得,”张云瑶的目光投向了龙子穆手中的折扇,“高曲先生的字画旁人得了都是挂在房中恨不得挂起来,龙公子倒是随手拿着。” 龙子穆又是一顿,才开口道:“家中毕竟做的是字画生意,好字画者好雅,平日里也不能吆喝,只能将些名贵字画带在身上,起到个广而告之的效果。” 祝行路上下打量了一番龙子穆,忽的开口道:“怪不得你随身带着侍卫。” 这话出来,桌子上的人表情都有些微妙,这个理由倒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龙子穆不像一个普通的字画商,他的侍卫也不像普通的侍卫。 之后也没再问些什么,只是普通的寒暄了几句,吃了顿饭,张云瑶一行人便与祝行路告辞了,原来他们今日便要离开。 茶足饭饱之后,祝行路看着龙子穆眼下的青黑,笑道:“子穆,你再去休息会儿罢,不然到了晚上,怕是你前脚刚踏进花楼,后脚就睡着了。” 龙子穆想反驳,反驳之前他特意看了一眼祝行路的状态,发现……明明都是一晚上没睡,祝行路却与他不同,那叫一个精神焕发,好像一晚上没睡的人不是他一样。 于是,龙子穆明明想反驳,开口却变成了:“你不休息吗?” 祝行路摇了摇头:“我生来瞌睡少,睡上两个时辰足以,倒是你,才二十一岁,熬了个夜罢了,便脚步虚浮,着实是有些……” 祝行路的话没说完,龙子穆便知道他嘴里蹦不出什么好话,直接转身离开了,留下祝行路一个在他身后笑的欢畅。 龙子穆径直回了房间内,独自生了一会儿闷气,忽然也笑开来,他自小到大,还未有一人敢与他如同普通朋友那般开玩笑,这竟然让他有些留恋,可惜他出来游历已有一段时间,该回京中去了。 夜晚,很快便来临了,龙子穆刚到大堂之中便看见了早已再等他的祝行路,不知是不是还在气祝行路上午的话,他一见祝行路便嘲讽道:“看来祝兄真是猴急的很。” 他以为祝行路要么被他讽的脸红,要么便不甘示弱的嘲讽回来,万万没想到祝行路竟然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子穆啊,我可是猴急的很,这滴翠楼内不让饮酒,着实累人,我已经迫不及待的去一醉方休了!” 看着祝行路热情期待的样子,龙子穆竟无话可说,憋了个大黑脸,随他一同去花楼了。 祝行路挑花楼与旁人不同,旁人是看哪家的姑娘最好看,祝行路却是看哪家酒最好喝,菜最好吃,以至于龙子穆进到花楼之中先面对的不是什么红粉佳人,而是一桌子好酒好菜。 “来来来子穆,我且问过了,这家的酒是昭城著名的陈酒,已经放了十年了,最近刚刚开缸,咱们算是赶上了!”一进门,祝行路便拉着龙子穆坐了下来。 龙子穆眼角没忍住抽动了两下,道:“祝兄,就算我没来过花楼,你也不必如此敷衍我吧?” 祝行路带龙子穆所来的是昭城除了暮笙楼之外最大的一家花楼,无论是装潢摆设,还是美色乐师,皆是上好的,可是他们所在的这一间,冷冷清清,别说乐师了,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冷冷清清的一桌子菜,两坛子酒。 “哎,”祝行路拍了拍手,“龙兄莫要心急,你要的这不就来了吗?” 随着他话音刚落,房间的门骤然开启,花楼的妓子如同春天刚刚飞回的莺莺燕燕似的,排着队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名卖艺不卖身的女乐师,抱着琵琶,拿着笙管,吹着笛子。 这些妓子皆穿一袭薄纱,细嫩的皮肉暴露的空气之中,头上戴着金子做的步摇,腰间别着长长的流苏,一派奢靡之相。 待到乐师落座之后,轻纱薄缦的妓子便走至他们桌前偏偏起舞起来。 妖娆成熟的酮体,半遮半掩的衣衫,好不香艳,可惜在座的众人,刘一刘二刘三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德忠则是笑眯眯的,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龙子穆更不用说了,又摆起了他的臭脸,搞的别人欠了他钱一样,唯独祝行路一人,打着拍子,笑的欢畅,满脸享受。 独他享受还不够,祝行路是个酒桌上极其热情的人,端着酒便到了一圈,挨个劝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哪怕明日喝开水,子穆,三位刘兄,还有德忠小兄弟,我们得以在此相聚,也是缘分,来来来,我先干为敬!” 没一会儿,众人都有些醉了,刘一刘二刘三是龙子穆的护卫,肩负着保护龙子穆的责任,喝了两杯便自觉的停了下来,德忠倒是来者不拒,连喝了好几杯,脸色都没变一下,倒是龙子穆,看上去是个纨绔子弟,可喝了三四杯便飞霞上脸,看上去有些醉了。 不过最夸张的还是祝行路,看他张罗的这么厉害,实际上他喝了一圈不到,已经不知东西南北,完全醉了。 他醉了可不似清醒时老实,不知何时他已经扒在了龙子穆的身上,醉醺醺的道:“子穆啊子穆,你年纪轻轻怎么一天天的这么爱皱眉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操心什么家国大事!” 作者有话说: 我,要申榜了!绝对不可以再沉迷游戏了!!!
第11章 天下从未太平 龙子穆也略微有些醉,话也比平常多了些:“你怎就知道我不是在忧心家国大事?” “不、不对,子穆你说的不对,”祝行路摆摆手,“如今大熹朝,国富兵强,人民也算是富足,有什么可忧心的?没什么可忧心的!” “祝兄此言差矣,这世上需忧心的事情只多不少,现如今有昭城县令买官,有青楼女子敢大张旗鼓的污蔑他人清白,大熹,还不够太平!” “太平?”祝行路又笑了,“不知龙兄想要的是怎样的太平?是国无战事风调雨顺,还是人人良善,夜不闭门,世上无事?若是前者,天下早已太平,若是后者,天下永无太平!” 龙子穆想要去反驳祝行路,却不知从何反驳起,事实好似就像是祝行路说的这般,现如今是大熹最太平的时候,风调雨顺无病无灾,但是细看呢?大熹,哪里有太平,人人皆有苦楚,躲不过避不得。 龙子穆再一次认真的看向祝行路,他问道:“祝兄,该如何做?” 祝行路这时醉的有些迷糊,抬头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子穆,你都二十一了,怎么还、还有奶膘啊?” 说就算了,祝行路还敢伸手在龙子穆的脸蛋上掐两把,也不知道是不是醉的忘了龙子穆的大黑脸了。 可惜,现在的龙子穆也是醉醺醺的,根本忘了生气这一茬,抓开祝行路的手继续问道:“祝兄,该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 “天下该如何太平?” “不已经太平了吗?” “不够太平。” “那你想要怎样的太平?” “我想要天下再无困苦,人人衣食无忧,孩童纯真无虑,老人平安喜乐,世间众人皆有仁义礼智信。” “哦,你说这个啊,那可以有。” “祝兄,该怎么做?” 龙子穆问的认真,看起来酒都像醒了一般,祝行路倒还是那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他拉过龙子穆道:“子穆,你把耳朵贴过来,我告诉你该怎么做。” 龙子穆听话的凑了过去,感到耳边一阵湿意,让他有些莫名的难受,他听到祝行路说:“怎么做?当然是……在梦里做啊!哈哈哈哈哈……” 笑声,自耳边传来,他听到了祝行路在嘲笑他的天真,但奇怪的是龙子穆并不觉得生气,因为他的确天真。 龙子穆抿了抿唇,再一次开口了:“祝兄,该怎么做。” 龙子穆的眼神里带着奇怪的执拗,明明祝行路是他刚认识两天的人,他却坚定的认为他是一个能够告诉他办法的人。 祝行路还是不答,只是道:“子穆,来来来,喝酒喝酒!” 终于,一旁的德忠看不下去了,对着祝行路喝道:“放肆!”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龙子穆便摆手道:“德忠,你带着刘一刘二刘三出去,再开一间房。” “老爷,可是……”德忠并不同意,他们出门本就为了保证龙子穆的安全,怎么可能离开龙子穆的周边。 龙子穆却不给他们拒绝的权力,脸色立即冷了下来:“出去!” 德忠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倒是刘一刘二刘三走的毫不犹豫,好似只听龙子穆的话似的。 最后,德忠只能作罢,道:“老爷,把这些唱曲儿的也撤了吧,只留你与祝公子二人,我等也安心。” 德忠对祝行路倒是很放心,他脚步虚浮,一看便是不会武的普通人,他们家老爷多少还是有些武功傍身的,虽说无法与武林高手比肩,但对付个三五流氓混混不是问题,更何况祝行路这个普通人。 龙子穆也没再为难德忠,点点头应允了。 只见德忠去说了些什么,转头便领着那群很是养眼的莺莺燕燕离开了。 祝行路还有些发懵,看着离去的美娇娘们,不住的喊道:“哎,美人儿,去哪儿啊美人儿?” 龙子穆可不给祝行路再继续嚷嚷的机会,他强行掰过了祝行路的脸,认真的道:“祝兄,此刻只有你我二人,究竟该怎么做,你可以说了吧。” 对于龙子穆来说,祝行路是个极其神秘的人,他原以为祝行路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纨绔,可祝行路总能说出一些令他信服的话。 后来他认为祝行路只是个爱看热闹的无能之人,结果发现祝行路似乎看的透很多东西,以至于他总是当做围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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