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鹤青泪眼婆娑,这让荣格不禁想起荣鹤再世时与她哭诉的模样。心里一软,荣格松口道:“你当真还想要阿绍?” 鹤青在胸前抱手,略躬身体,诚恳道:“还望长姐同意。” 不想让鹤青失望,荣格最后还是点了头。 等鹤青再次见到阿绍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子时。 原本以为鹤青已经睡下,谁料一进院门就看到房间还亮着灯。 阿绍愣在原地许久,最后还是轻轻敲响了门。 门内无人回应,阿绍便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灯未息,鹤青却靠在美人榻上熟睡。 阿绍从床上拿来被子,小心翼翼地盖在鹤青的身上。 察觉到动静,鹤青转醒,张着灵动的眼睛看着阿绍。 不等鹤青开口,阿绍倒先跪了下来,垂下头道:“属下有罪,今日弄丢了公子。” “没事。”鹤青笑着安慰道:“你不必自责,走丢的事不是你的错。” 有了鹤青这句话,阿绍才敢抬头看着鹤青。 鹤青只穿了件单衣,宽大的领口让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肤若凝脂,但鹤青的胸口却有着狰狞的疤痕。 阿绍一时看得入神,却没有注意到鹤青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你受伤了。”鹤青眼尖,看到阿绍脖颈处的血痕,开口问道:“是不是长姐让人打的。” 说着鹤青掀开阿绍的衣领,果真有一条刺目的血痕。 阿绍被荣格从地牢放不来不过一个时辰前的事,回到住所后他就立刻处理伤口更换新衣,却没注意到有伤口裂开,被鹤青看到。 “都是些小伤,不碍事的。” “怎么不碍事,伤口都裂开了。”鹤青放下衣领,支撑着起身,走进内室去拿药。 “这药是太后娘娘赐的,治疗外伤有奇效。” 鹤青把药盒递给阿绍,阿绍也是捧起双手接过药盒。 一个缀满朱玉的盒子,阿绍不顾咯手,握紧它放进衣袖中。 “阿绍。”鹤青冷不丁地开口问道:“长姐说,是你执意要带我出去,并不是我央求的你。” “属下说过,会对公子忠心耿耿,不会做对公子不利的事,即便属下面对侯爷,也会向着公子的。” “你当真……”鹤青蹲下身来,双手抚上阿绍的脸颊:“你当真对我忠诚?” “是。” “那就对我坦诚相待吧。”鹤青突然握住遮住阿绍半张脸的面具,用力往上一掀。 显示真容,阿绍有些不自在,想将头往旁边扭,却被鹤青扳了回来。 “以后在我面前,不用戴面具。”鹤青的手依旧在阿绍的脸上摸索着,确定没有人皮面具后,他才将手收回去。 “好的。”阿绍捡起地上的面具,双手将它捧奉到鹤青面前:“这个面具任由公子处理。” “毁了吧。” 说罢鹤青便抱着被子走到床边。 “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这几日不用来当差了。”鹤青叮嘱道。 “可是……” “一身伤就好好休息,我不想闻到血腥味,犯恶。” “好,属下养好身子就来当差。” 房门被轻轻关上,鹤青也吹灭了房中的蜡烛。 一连几日,鹤青都待在他自己的小院里,当荣格口中的好弟弟。 直到旬沐日,鹤青才被荣格拉着出了小院,坐上准备好的马车,前往靖王府。 临行前荣格特地交代,说是要与靖王一同入宫给太后请安,顺带着商量成亲的流程。 要不是马车夫只听荣格的,鹤青真想让马车夫直接送他进宫。 他是不想面对桓襄那张黑脸,他鹤青又不是傻子,明知道对方不喜欢他还要贴着靠着他。 马车停在王府门前,只有管事的出门迎接。 “荣公子,王爷在外处理公务,一会儿跟您一同乘坐马车入宫。您先进府稍等片刻。” “王爷不自己骑马吗?”鹤青下意识问道。 管事的一听这话,以为鹤青是在害羞,直接打趣道:“公子都要跟王爷成亲了,还害羞共乘一辆马车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鹤青扶额无奈道:“我的意思是,王爷尚武,坐马车对他来说会不会太闷了。” “不会的荣公子!”管事的一边邀请着鹤青进门,一边解释道:“荣公子身体不好,出入都得坐马车,让王爷多多适应。” “让他适应?”鹤青难得笑出了声,“德叔你倒不惯着他!” “那当然了,王府能有荣公子那简直是蓬荜生辉,王爷不得以公子为重!” 管事德叔曾经是桓襄军中的老将,后来负了伤才不得已退下。成为王府管事后,那也是什么都不惯着桓襄,处处说教他。 鹤青和德叔有说有笑,相处得倒融洽。 两盏茶端上桌,德叔兴奋道:“快尝尝,这是我们老家的茶,跟京城产的比起来味道可不一样!” 他们老家? 鹤青低头看着茶盏中的绿茶,汤色绿亮,气味闻起来有股栗香。 本是垂涎欲滴的好茶,可鹤青一点想喝的欲望都没有。 “干嘛不喝,怕我王府里的东西会要你命吗!” 不知什么时候,桓襄已经站在大堂外,互抱着手肘靠在柱子上,没好脸色地看着鹤青。
第6章 嫁娶须有媒人提 “桓襄,你怎么回事!”德叔也不避讳,直呼桓襄大名。 被德叔一吼,桓襄也是大气不敢出,垂下手臂乖乖站好。 “荣公子喝不惯是情理之中的事,你凶什么!”德叔接着教育道。 桓襄也是理亏,像泄了气的皮球,不再多说一个字。 德叔转而握住鹤青的手,推心置腹道:“荣公子不必担心,有老朽在,不会让桓襄欺负你的。” 有德叔撑腰,鹤青也硬气起来,冲着桓襄就是一个挑衅的微笑。 桓襄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紧握着拳头只能愤愤地锤柱子。 “快到时辰了,随王爷入宫吧。”德叔对鹤青道:“免得去迟了太后午休,你们还得花时间等着。” “好,我们这就走。”桓襄抓起鹤青的胳膊,拽着他往外走。 从背后看两人倒是牵着手其乐融融,德叔也是欣慰地捋着胡子。 在德叔面前他不好发作,只等出了王府,桓襄才语气严厉的警告道:“别以为有德叔罩着你,你就能在王府作威作福!” “王爷不招惹我,我自然也不会让王爷难堪。”鹤青抓住了桓襄的命门,说话也有底气了些。 “行!”桓襄甩下这句话,直接掠过鹤青往马厩的方向走去。 鹤青没有管桓襄,自顾自的上了马车,直接吩咐车夫驾车。 等鹤青到达神武门时,桓襄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该做给外人的样子还是得做:桓襄不情愿地伸出手扶鹤青下马车。 鹤青知晓宫中眼线众多,不配合的话只怕会让有心人大肆宣传。而且他也明白,如果搅黄了桓襄与平阳侯府的联姻,桓襄是真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两人并肩而行在宫道上,从神武门入宫,只需经过御花园即可抵达太后的禧康殿。 御花园依旧是熟悉的景色,只不过花期尚短,此时百花尽数凋零,只剩下满眼的郁郁青青。 很难想象,先前御花园一次不愉快的碰面,如同命运的红绳,一下将桓襄和鹤青捆绑在了一起。 行至禧康殿,桓襄立刻离了鹤青八丈远,简直是避之不及。 面对桓襄的反应,鹤青也是见怪不怪,快步走在桓襄前头,走进太后寝宫给太后请安。 “你们都来了啊。”太后一如既往地靠坐在躺椅上,身上盖着金丝薄被,手上把玩着玉如意。一头乌发倾泄而下,不戴珠玉点缀也端庄无比。 鹤青跪在太后面前,与平时一样磕头行礼道:“见过太后。” “现在都是荣家公子了,这些大礼都免了啊。”郑姣抚摸着鹤青柔软的发丝,满眼慈爱。 “襄儿还不快扶鹤青起来。” 郑姣招手示意,桓襄才上前两步走,抓着鹤青的胳膊,几乎是将人拽起来的,只有技巧没有感情。 “还有件要事要做呢!”郑姣说罢从旁边茶几上拿来几份奏疏,递交给桓襄。 “这是内宫局拟定的几份方案,哀家看过后觉得都不错,你跟鹤青挑一挑,找个最合适的。” 看着奏疏上密密麻麻的字,桓襄就头疼。这要是什么军政大事他倒感兴趣,可这里面写的全是成亲的各种流程事项,他是真一点都看不下去。 反倒是鹤青,每一本奏疏看得都极为认真。 “鹤青喜欢哪样的,尽管告诉哀家便是。” 鹤青将几份奏疏合好,重新放回茶几上。面对郑姣的询问,鹤青破天荒道:“娘娘,这几套方案我都不太喜欢。” 鹤青看了,无非都是皇室娶亲的流程,殊途同归,都是排场大,行程复杂,还得留在宫中学各种礼仪,太过于麻烦了。 郑姣也是好脾气,转而询问鹤青的意见,“那依你的意思呢?” “若是可以,我想按民间嫁娶的规矩来,媒人提亲,三书六礼、安床、洞房、嫁妆、上头、撑红伞样样不少。” “民间……” 郑姣一下子听了这么多新词,一下有些发愣。当年她被父亲当做礼物送给桓府,没有成亲的经历。对于民间的嫁娶,她听说过一二,但从未亲眼见过。 别说郑姣了,鹤青也是如此。但他就是不愿被宫中繁琐的礼节所束缚,才提出这种建议。 桓襄自然是无话说,他只重视最后的结果,至于过程怎么样,他完全不在乎。 “既然如此,那便按照鹤青说的来吧。” 郑姣笑脸盈盈,又是拉着鹤青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桓襄也是百无聊赖,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看着其乐融融的两人。 好像比起自己,鹤青更像母后的孩子。桓襄心里嘀咕着:也是,说到底,还是鹤青陪伴在他母后身边的时间最长。 仔细看来,鹤青长得倒真不赖,睫毛忽闪忽闪的,脸蛋也很白净。桓襄一时间看得有些入神,以至于郑姣一连喊了他好几声他才答应。 “母后有何吩咐。”桓襄从座位上起身,有些心虚道。 “午休的时辰到了,哀家有些乏了,你带鹤青回去吧。”郑姣朝着桓襄道。 “是,母后” 该行的礼数要周全,在郑姣面前,两人相处的还算自然。 直到宫门口,两人才卸下伪装,形同陌路。 一匹快马前往靖王府,一辆马车行至平阳侯府,两条路同向不同道。 鹤青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彼时正午时分,道路上行人少,外面的风吹草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只听利箭划过的声音,鹤青立刻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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