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再等等。”鹤青挤出一抹笑容,黯然离去。 一直等到春祭前一天,鹤青依旧没能等来出宫的通知。 那一晚鹤青破天荒的告了假,回到自己的住所,独自喝起闷酒。 夜半陈嬷嬷端来一碗醒酒汤放到桌上,温声叫起躺在塌上的鹤青,“好孩子,起来把醒酒汤喝了,明儿不会头痛。” “明儿,我还要陪伴太后左右吗?”鹤青抓着陈嬷嬷的衣袖不甘心道:“内宫局那边,那边还没有我出宫的消息吗?” “已经夜半了,内宫局的灯都灭光了。而且名册已经下来,我看了,大多都是宫里的老人,你下次还有机会!” “下次又是何时?”鹤青扶着昏沉沉的脑袋坐起身,望着高悬的明月,痛心疾首道:“我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不该一辈子困在宫里做个内侍官!” 说话间,一滴泪水从鹤青眼角划过,这滴泪水包含了太多艰辛,太多的屈辱。 最后鹤青没有饮下那碗醒酒汤,一睡便是一整天。 等到傍晚醒来那一刻,鹤青几乎是跳下床。衣服未穿戴整齐就直奔禧康殿。 昨天怎么赌气喝多了呢!鹤青真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鹤青脚步匆忙,不料宫道上惊扰到了太子轿辇。 鹤青一直被太后养在深宫,自然未见过太子真颜。以为是哪位达官贵人,跪下行礼喊着“大人”。 太子桓煜听了倒也不生气,只听他自报姓名道:“本宫乃东宫太子桓煜。” 太子殿下! 鹤青抬眼望着眼前温文尔雅的男子,心里不禁紧张起来。 本来就误了太后那的差事,这下又顶撞了太子的轿辇。出不了宫不说,还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别紧张。”桓煜亲自走下轿辇,想把鹤青扶起来。 桓煜靠近,一股淡淡的木质香直钻鹤青的鼻子。手指触碰到鹤青胳膊的时候,鹤青才反应过来,连忙退避三舍,慌乱道:“岂敢让太子殿下屈尊扶奴才。” “没事的。”桓煜莞尔一笑,好似那冬日暖阳,温暖人心。 “殿下折煞奴才了。”鹤青起身,但依旧一副奴颜婢膝的模样。 即便垂直脑袋,鹤青也能感受到桓煜炙热的目光在打量着他。 “很着急吗?”桓煜伸手替鹤青整理衣领,“衣服没穿好就出来了。” “奴才贪睡误了时辰,没赶上祭祀,正想去禧康殿请罪。”鹤青如实道。 “太后不在禧康殿。” “啊?” 鹤青有些意外:去年祭祀归来,太后都要回宫沐浴焚香,怎么今年变了主意了? “哈哈!”桓煜忍不住笑出声,“你这反应太可爱了!” 鹤青听罢,立刻收住表情。恢复往日严肃的神情,鹤青开口道:“不知殿下可知,太后娘娘如今身在何处。” “中宫夜宴,想必太后娘娘已经抵达。” “多谢殿下告知。” 鹤青谢过太子,转身便要前往中宫。 “慢着。”太子举起手中折扇勾住鹤青的衣领,“本宫正好也去赴宴,不如捎你一程?” “多谢殿下好意,奴才还是自己过去吧。” “你若是现在走过去宴会肯定都要开始了,届时宫门紧闭,你可就进不去了。” 桓煜“啪”地一声打开折扇,饶有兴致地看着鹤青的反应:鹤青是个清冷美人,但下意识的反应却可爱的很。 “别纠结了。”桓煜将鹤青推到轿辇边,掀开车帘请鹤青进去。 太子做到这个地步了,鹤青也不能拒绝。坐到最外边,等候启程。 一路无话,狭小的空间内,只有彼此绵长的呼吸声。直到中宫门前,鹤青才松了口气。 “奴才还要去太后娘娘身边伺候,就不叨扰太子殿下了。”鹤青简单行礼道谢,随即跳下了轿辇。 调拨了数位宫女太监来中宫布置准备,还邀请了满朝文武参宴。梁朝建国后的第一个十年,更是前朝覆灭的第一个十年。 原来已经家破人亡十年了啊! 鹤青无助地走向太后,跪倒在她身边。 见鹤青情绪不对劲,郑姣摸着鹤青的脑袋安慰道:“既然告了假就别来了,免的触景生情。” 鹤青拼命地摇头,他当然不能有任何松懈。即便今年出不了宫,等到年底大赦的时候他还有机会。 他在宫中离了太后什么也不是,只能把出宫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太后身上。 豆大的泪珠掉落在地板上,郑姣看了也是心疼不已。 “你一哭可就不好看了。”郑姣用指腹抹去鹤青脸颊上的泪水,接着解释道:“哀家说让你出宫,自然不会食言。只不过你侍候哀家十年了,哀家不能亏待了你。既然你来了,那便随哀家去见一见你以后的家人吧。” 以后的家人?鹤青瞪大眼睛看向太后,含泪的眼中充满疑惑与不解。 不等鹤青反应过来,他便被宫女带去内殿洗漱更衣。 一番梳洗打扮后,鹤青被几个宫女围着,服侍他穿上了华服,戴上了玉冠。 稍一打扮,鹤青望着镜中贵气的自己,忍不住想起十年前的自己,也是这般雍容华贵,不可一世。 “梳洗打扮好了?”门外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声音爽朗干练,一听便知道是个性格豪爽的女子。 不出鹤青所料,门外是平阳侯荣格。 早就听说荣格乃女流之辈,凭借显赫战功跻身王侯之列,带领荣家从一个小氏族逐渐发展壮大。 “以后,我就是你长姐了!”荣格张开胳膊,兄弟似的搭上鹤青的肩膀。 “长姐?!”鹤青倍感震惊,“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你现在是荣家的次子,我荣格的亲弟弟荣鹤!” 荣格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鹤青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太后不让我出宫是另有打算吗,让侯爷认我为弟弟,究竟是为何? “腰杆挺起来!”荣格拍了拍鹤青的背,提醒道:“你现在是荣家足不出户、体弱多病的次子,不是太后身边的内侍官!” 即便鹤青现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但该配合还是得配合。 鹤青挽着荣格重新出现在宴会上,几乎成为全场的焦点。 “早就听说平阳侯有个体弱多病的弟弟。” “可不是嘛,现在应该是身体好些了,早几年那病得厉害呢!” “……” 几个大臣聊着荣府的事,鹤青也是好奇,侧着身子想要听些。 不料他这点心思全被荣格看穿,只听她压着嗓音道:“我的确有个弟弟,但是他几年前就病死了。” “侯爷节哀。”鹤青坐直身子,小声道歉道:“奴才……我不知道令弟的事。” “无妨,我弟弟死后秘不发丧,很少人知道他死了。”荣格犀利的眼神瞪着鹤青,强调道:“说了多少次了,以后叫长姐!” “是,长姐!”鹤青立马改口道。 此刻钟鼓楼敲响古铜钟,钟声毕,就听太监捏起嗓子喊道:“皇帝驾到!” 梁朝皇帝桓硕,三年前登基称帝,立独子桓煜为太子,现在基本上是隐退的状态。 朝中大事几乎交由丞相打理,桓硕这个皇帝硬生生当成了闲散王爷。 不少人揣测,估计没两年,皇帝就会荣登太上皇,太子成为新皇。 但也有少数追随先帝的老臣是支持靖王桓襄,毕竟先帝在时很看重这个小儿子。 无论最后谁当皇帝,梁朝都避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都平身吧。”桓硕坐上龙椅,一挥衣袖,宣布道:“建国十载,普天同庆,诸位也别拘束着,尽管放开玩乐。” 要说桓硕不怎么管理朝政是不假,但他却不失为德仁之君,对待官员如此,对待天下百姓亦是如此。 凡是宫宴,众人皆一改往日的古板,都是放开了吃喝,尽情地享乐。 并不是奢靡,而是真真正正的君与臣与民同乐。 “不准喝酒!”荣格打掉鹤青手中的酒盏,立正言辞道:“荣鹤体弱多病,怎么可能喝酒!” “那我吃菜吧。” 鹤青睡了一天没吃东西,看着桌上充满食欲的辣菜,伸出筷子就要夹。 还没夹上,筷子又被荣格夹住了,“也不能吃辣的食物!” “那我……” 鹤青正头疼,突然面前端来一盘蒸点。香甜的气味直钻鹤青的鼻子,这让鹤青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 “公子先吃这个吧,一会属下再给您送其他的菜。” 送点心的是一个侍卫打扮的蒙面男子,鹤青有些疑惑地望向荣格。 “这是荣鹤的贴身侍卫阿绍。” 鹤青朝阿绍点头致谢,“多谢了。” “公子不必言谢,都是属下该做的。” 直至现在,鹤青都很是恍惚。莫名其妙地成为平阳侯府的公子,突然被人围着照顾,这一切就跟做梦一样。 大梦总有醒的时候,太后的一声“有要事宣布”直接把鹤青从梦境拉回现实。
第3章 一道圣旨赐姻缘 “诸位,哀家有一要事宣布。” 太后发话,殿前歌舞暂歇,四处游走的大臣也都纷纷坐好,洗耳恭听。 “皇帝陛下。”郑姣朝桓硕屈膝行礼,客气道:“我儿桓襄已年过三载,也是时候娶亲了。” 一听这话,桓煜抬头,意味深长地望向太后:挑在这个时候给桓襄说亲,他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公子小姐能入郑太后的眼。 桓硕倒没有提防之心,乐呵呵道:“桓襄娶亲,那可是大喜之事。朕记得,几个弟弟中,就桓襄没有娶亲了。” 郑姣也笑着回应道:“那可不,之前是没有遇到心仪之人,现在有了心仪之人,自然想向陛下请个恩典,风风光光的大办一场。” 太后话音刚落,桓襄主动起身,跪在大殿中央,发自肺腑道:“皇弟心仪荣家公子许久,还请陛下赐婚!” 桓襄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包括鹤青都傻了眼。唯独荣格端坐在桌前,一副了然的模样。 “他要娶的荣家公子,是我?”鹤青拽了拽荣格的衣袖小声问道。 “那不然呢,难不成还是我?”荣格打掉鹤青拽她衣袖的手,让他一会找时机上前谢恩。 “荣家公子,朕记得荣鹤久病缠身,不知道现在病情可好转了?” “多谢陛下关心!”荣格起身,拉着鹤青直奔殿前,“微臣的弟弟身体已经大好。” 鹤青被太后养在深宫鲜有人知,而荣鹤久病居家更是无人见过其真容。当鹤青出现在大殿上的时候,众人皆感叹荣家公子的姿色,却无人想到他曾是太后身边的内侍官。 看到鹤青的那一刻,桓襄也与在场众人反应一致。要不是看到他身边的荣格,桓襄甚至以为是鹤青胆大包天,攀龙附凤的心思都打到他的头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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