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打算再跟萧练解释一下自己家里只有一间屋子的事情,然而还没开口,就听见外头噼里啪啦地下起了大雨。 这阵雨来得毫无征兆,以至于南北愣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从炕上跳了下来,边穿衣裳边自言自语地祈祷:“糟了,棚顶漏了,可千万别淋到鸡鸭啊……” 南北里里外外的忙活着,无法视物的萧练只能听着,突然,他听见了一阵奇怪的声响。 “叽~叽~”“嘎~嘎~”“夯~夯~” 前面两个他听得出来,是鸡鸭,可最后的这个…… “它们都还小,被暴雨淋了很容易生病的,”南北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不好意思地对萧练解释道,“猪圈我每日都有清理的。” 南北爱干净,鸡圈鸭圈他每天都清理,更何况,如今鸡鸭离出栏还早着呢,所以确实没什么太过刺鼻的味道。 萧练对自己与猪同屋之事感到甚是无语,不过他没接南北的话,径自闭着眼睛琢磨自己的心事。 见他不吭声,南北权当萧练又睡着了,小心翼翼地把小猪崽儿抱到了厨房,暂时放进平日里不怎么用的大竹筐中,以免它在屋里发出猪叫导致萧练睡不安稳。 忙活了半宿,南北才堪堪将院子里怕雨淋的东西折腾进了屋子,再进屋想要睡会儿的时候,发现天竟都亮了。 他出去的时候披了件厚外衫,因而也没怎么觉得冷,然而进屋之后却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意,这才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上炕倚着被垛,借着炕头的热乎气就睡了过去。 *** 乡下人没有天色大亮之后还躺在炕上不起来的,靠在被子上浅眠了一阵儿的南北睡得不算踏实,日头上来了就更是待不住了。 见萧练睡了,他便放轻了手脚,穿好衣裳出了门。 门刚关上,躺在被窝里阖眸休息的萧练就睁开了眼睛,嘴角带着讽刺的笑意。 这么早就等不及去向主子汇报细节了吗。 可笑。 . 而彼时的南北,正在河边跟何欢捞鱼。 “北北,咱回去吧,这里没意思,鱼有什么好的,长得那么可怕……”何欢一边央求,一边让自己的视线牢牢地盯着水面,生怕南北真的突然捞出一条鱼来。 “你害怕鱼?”南北疑惑地问道。 何欢连连点头。 他从前甚至在超市里的水产区被多宝鱼吓得昏倒过,丢人丢得上过同城热搜。 “啊,那罢了,不捞了。”南北拎着裤腿,从河里蹚了出来。 他也是在水岸边给鸡鸭摘草的时候,猛然瞧见河里的鱼,这才突发奇想要捞上来几条养在缸里,下次等宋茗深回来便能够带到城里去换钱了。 何欢立马感激地朝南北鞠了一躬,转身欲待要走。 然而河里被南北惊扰的鱼像是能听懂他们的话一样,知道何欢害怕,竟“腾”地一下从水中跃出,好死不死地钻进了何欢的背篓,惊得南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俯下身子拢草的何欢哪可能想象得到这个结果,还当是南北在跟他闹着玩儿,笑着反手拍了一下身后的背篓。 指尖与鱼嘴接触的瞬间,何欢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继而又绿得有些发青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本以为受了重伤的萧练还要很久才能清醒,南北便想着今日做些小狗糕,和何欢一起拿到镇上去卖,赚些银子,攒了好还钱。 可萧练这一醒,直接将南北的计划彻底打乱了,不过这也是好事,清醒后的萧练除了眼睛看不见之外,状态还不错。 何欢说治眼睛他是万万不会的,还是要去城里寻一位厉害的大夫来给萧练诊治。 可治病最重要的就是钱,没有钱寸步难行。 南北不禁越发忧虑了。 在外头忙活了一天,南北硬是抽出空来,中间跑回来两次,见萧练醒了,就给他喂了点清粥,傍晚的时候又回来炒了个菜,让萧练就着杂面馒头吃,顺便给饿得不行的兔子塞了把青草,自己却只吃了一顿,加之昨夜几乎没怎么睡,他这一整日都乏得厉害。 将鸡鸭的棚顶修补好,猪圈也洗了个透彻,南北在天黑之前早早地回了屋,准备补眠。 不过在睡觉之前,他还要先把萧练的洗漱问题解决好。 “……我帮你擦擦脸,再弄些青盐和温水来给你漱口。” 萧练撑着枕头坐了起来:“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为保证天子的福嗣绵延,宫中的皇子们自是不能有过多闪失,因此自小便被宫医们伺候着泡药浴,以达到百毒不侵的目的。 虽并无百毒不侵那般夸张,但遇到一些病症的时候,身体的恢复速度还是要比常人快上许多。 两人虽然知道了对方的姓名,但南北明白他们两个还是算不上熟悉,便宽慰他道:“你不要害怕,我不懂武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萧练一副听不懂他意思的样子,放下茶杯,转头朝向窗口的方向:“好香。” 南北的头发还没干,微潮的水汽夹着清凉的气息,被窗外的轻风推到萧练的鼻息间。 “是果胰子的味道,你若是喜欢,明日也给你用这个洗头。” 南北摸了下头发,干得差不多了。 “我只有一间卧房,”南北将自己的被子挪到紧挨着墙壁的炕头,跟萧练躺着的位置隔了好大一块地方,“我睡在这边,绝不会碰到你。” 萧练在内心轻嗤了一声。 南北的视力不大好,熄了油灯之后更是什么也看不到。 平日里,他是把油灯放在炕桌上的,困乏的时候,只需稍稍抬起身子,凑过去吹灭即可,然而如今炕桌的位置被萧练占了去,以至于南北只能把油灯放到门口的桌案上,以至于只能吹了灯之后才能上炕。 他摸索着炕沿,膝盖却还是不小心撞到了桌腿,疼得他轻嘶一声,又紧忙咽下这道没忍住的低哼。 黑暗中,萧练竟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南北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神情。 这声隐忍的闷哼,倒让他想起了那个人。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话算话,本就畏寒的南北索性和衣而卧,根本不打算脱掉外衫引起萧练的警惕。 加之这几日一直都在下雨,天气凉得厉害,一不注意就可能染上风寒。 他这点积蓄,着实没有生病的资本。
第6章 Chapter 6 Chapter 6 南北昨晚几乎没怎么睡,躺在被窝里的时候,也一直在琢磨着萧练失明的眼睛。 毕竟炕上的人眼睛还不能视物,双腿的力量也不足以支撑住虚弱的身体,因此在他彻底痊愈之前,南北觉得自己在照顾萧练的这件事上,便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何欢曾经说过,他治不了萧练的眼睛,因为他的手中只有紧急保命的药丸,若是想要彻底根治某些病症,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的。 南北想着,应当去县城里寻一位医术高超的郎中来给萧练瞧病,毕竟疾病向来是越拖越重的,早日将他的眼睛治好,也能在日后对他的家人有个交待。 但瞧病是需要足够的银钱的,而南北知道自己除了外头厨房的竹筐里那点蕈菌和木菌之外,似乎并无什么值钱的东西。 更何况,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些东西究竟能卖多少钱。 不过……若是菌子的数量庞大,就算不值多少钱,卖的多了,攒下的钱也就跟着多了。 南北被自己的想法鼓舞到,趁着天还没亮,村里的人还没想起上山去采菌子,他就背着半人高的背篓出了院儿,顺着何欢家门前的那条小路上了山。 因着前夜下的大雨,各式各样的蕈菌很快就填满了南北的巨大背篓,南北甚至还在灌木丛里捡到了两颗颜色像是鸭蛋一样的厚皮鸡蛋。 想来是山上的野鸡下的。 鸡蛋是稀罕物,价格属实不低,他正好可以拿到集市上一起卖了。 从山上的小路往家里走的时候,南北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给何欢做的吃食。 开春儿前后的天气也还是冷得厉害,那吃食里有酒,吃了之后会让人不那么畏寒,对这个时节来说,倒是个极好的选择。 . 南北坐在灶台前看着火,低头搓着手里的小丸子。 这是何欢之前教他做的吃食,听他说是叫酒酿小圆子。 虽然何欢经常说一些让他觉得听不懂的话,但大多时候都是令人感到十分佩服的。 无论是做饭菜还是做衣裳,何欢都有着自己与众不同的见解。 何欢总是能弄出一堆模样奇怪的食材,按照他说的方法做出来之后,竟当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好吃。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南北正在心里想着何欢呢,外头就传来何欢的脚步声。 “北北~”何欢来找他的时候,总是欢欢喜喜的,叫人一见便觉得心情好。 南北把装着糯米粉的盆子放到稳当的地方,以防朝他冲过来要抱抱的何欢粗心大意,一个不小心再打翻了。 “诶?你在做酒酿小圆子呀?”何欢进了屋,见到灶台边上放着装满了醪糟的木盆,眼睛都亮了,“正好我这几日馋得不行呢。” “这个是早就给你做好了的。”南北攥住他伸向锅盖的贼手,不知道从哪里端出了个还飘着热气的小瓷碗,里面盛着大小几乎一样的圆丸子,“只是这时候没有你要的桂花,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它的味道。” “不影响不影响,”何欢舀了一勺送进口中,瞬间好吃得连眼睛都眯起来了,“呼呼呼……好好吃!这醪糟的味道太正了,清香爽口,但酒味儿却半点也不浓烈,连小孩子都可以吃!” 对于南北事事先惦记着他的这件事,何欢表示十分满意,只是…… “锅里的是给谁的?”何欢咽下嘴里的吃食,怀疑地看着南北。 煮了那么大一锅,该不是南北在外头有别的狗了吧?! 何欢顿时生出了危机感,叉着腰追问南北道:“快说!你是不是偷偷跟别人好了?!” 回想着最近出现在南北身边的人,何欢实在记不起南北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跟别人建立了新的友谊。 面对栽赃和无限,南北老实回答:“我没有。” 闻言,何欢生气地吃了一大口小圆子,仰头将碗里的清甜米酒喝了个一干二净,心满意足地咂咂嘴,然后继续摆出生气的姿态:“你知不知道朋友之间的占有欲也是很强烈的!” 见状,南北只能伸手掀开锅盖,给他看里面的东西:“我想着,这吃食如此香甜可口,若是带到镇上去卖,兴许会格外被人喜欢呢。” 听见他的想法,何欢用力地点点头,破天荒地也开始帮南北搓起了丸子。 . 提前给萧练准备好了一整日的饭菜后,南北将所有的东西都装在了宋茗启闲置在院子里的小推车上,和何欢背着背篓、推着木板车斗志昂扬地向镇上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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