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覆雪是真生气了,林在琴直接溜出帅帐去找陆挽歌了,生怕被生气的姜覆雪牵连。 韩乐继续小心翼翼的问姜覆雪:“……那咱还交吗?” 姜覆雪把圣旨丢到一旁的火盆里,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交他大爷,让他滚!龙椅不会坐自然有人替他坐,叫他一声陛下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得到姜覆雪明确态度的韩乐立即懂了,“明白了!” 说完韩乐就跑出去给寅庭和凛冬那边回信去了。 帅帐里只剩下秦尽崖和姜覆雪,秦尽崖上前捏了捏姜覆雪的手腕,低声问道:“你怎么想?” 姜覆雪皱起眉,如今塔西塔元气大伤,定然不用担心他们背刺,周懿登基到现在百姓也算苦不堪言,民心已经不再向着他了,眼下时机已然到了,自然也不必再供着周懿这个废物了。 “不能再让周懿这么糟蹋下去了,江山该易主了。” 察觉到了姜覆雪眼里的杀意,秦尽崖也只是顺从的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明世二年二月,三境将领皆拒交兵符,大燕境内人心惶惶,去年梁王要篡位的消息此刻又在民间被传的沸沸扬扬。 颐广帝周懿一怒之下派兵前往襄阳捉拿梁王,军队却被冯梧半路截杀,随后梁王大张旗鼓的带着梁王妃离开襄阳投奔了沽荆。 周懿震怒,定了梁王周鹤和姜覆雪一个叛贼罪名,将质子周肃斩于闹市,姜大学士一家全部下狱,周懿还下令让离沽荆近的祝玉赶紧捉拿叛贼,但祝玉只是接了圣旨,却迟迟没有出兵。 周懿都快被这群在边疆打仗的气疯了,祝玉明摆着打算和姜覆雪当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周懿又连忙送信给罗溯,希望罗溯赶回来护驾,可罗溯只回两他一句在打惑鹰,很忙。完全没有要回来保护周懿的意思。 现在周懿知道众叛亲离是什么滋味儿了,也明白当初周瞿被困在皇城里是有多绝望了。 沽荆军营里,已经被处斩的世子周肃,现在正活蹦乱跳缠着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秦逍玩,秦逍得了姜覆雪的命令,只好把周肃抱到驼鹿上,领着他去逛沽荆,但是他自己也刚来没多久,对沽荆也不熟悉,最后就变成林在琴和陆挽歌领着两个小孩儿在街上瞎逛。 军营里,姜覆雪和梁王还在商议进军京城的事宜,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周懿说到底也不是虞太后,他不会拿京城百姓的性命做要挟,这样来看,倒也方便了梁王的计划,就是姜覆雪有些为难。 几人聊的差不多的时候,梁王妃送了炖汤来,姜覆雪接过后道了声谢,梁王妃在给秦尽崖递汤碗时还好奇的打量了几眼,给秦尽崖看得都不敢抬头了。 汤发完了后,梁王妃走到梁王身边,看看秦尽崖,又看看姜覆雪,随后对姜覆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姜覆雪:“……” 梁王喝了几口汤,把碗放下后站起身,牵着梁王妃的手,对姜覆雪道:“算了,行军打仗我不如你,就按你说的行动吧,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回驿站去了,如果阿肃玩疯了不想回来,覆雪,你就替我照顾照顾,我明日再把他接走。” 姜覆雪也放下碗站了起来,“行,那王爷王妃慢走。”话完递给秦尽崖一个眼神,秦尽崖便心领神会的起身带着梁王和梁王妃离开了。 等秦尽崖回来后,发现姜覆雪有气无力的躺在座椅上,秦尽崖走到他身边,姜覆雪就叹着长气坐起来抱住秦尽崖的腰。 秦尽崖被他这反应逗笑了,伸出手试探般的摸了摸姜覆雪的发顶,见姜覆雪没反抗的意思,便肆无忌惮的揉起姜覆雪的脑袋来。 过了好久,秦尽崖见姜覆雪还是无精打采的,便蹲下身子来,拉过姜覆雪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在担心姜大学士和姜夫人吗?” 姜覆雪看着秦尽崖近在咫尺的脸,有些哀怨的“嗯”了一声。 秦尽崖点了点头,他明白,此刻姜府上下都被关在大牢了,周懿能斩一个假世子,自然也有斩翰林院大学士的脾气。 姜覆雪确实很担心父母的安危,毕竟他明白,人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尽崖……我还没告诉他们我和你在一起了呢,也没告诉他们小秦逍的存在,我很怕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姜覆雪皱着眉念叨着,不知道为什么,他真的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说实话,姜覆雪其实很埋怨梁王来沽荆找他,这不就提前暴露了自己和梁王是一伙的吗。 周鹤搞了个假世子送进京城,那周鹤当然可以不怕,可姜覆雪的家人都在京城,他怕啊。 姜覆雪这段时间一直在让冯梧打探京中的消息,他不想再等了,打算明日就出兵皇城,但为了姜大学士他们的安危,姜覆雪还不能漏面,他已经和秦尽崖商议好了,由秦尽崖带队压城,他则是带一只队伍先进到京城里,再潜入皇宫,先把姜府的人都救出来,到时候周懿也没了能威胁自己的人质。 姜覆雪叹了口气,把脑袋埋在秦尽崖脖颈里,沉声道:“尽崖,这江山好烂啊……” 秦尽崖只是拍着姜覆雪的后背安抚着他,“很烂,所以你才想改变它不是吗?” 姜覆雪没有抬头,闷闷的声音继续从秦尽崖的肩下传来:“……其实比起周瞿还是周懿,先帝已经做得很好了,他确实也有点不分是非,但他是个好皇帝,尽崖,你说,周鹤会成为一个好皇帝吗?” 秦尽崖想了想,他并不了解梁王,但他也听说过,曾经梁王是按储君来栽培的,论悟性和气性,比起周瞿和周懿不知道好了多少,“他可以吧,毕竟这个皇位他不是想了很久吗,前车之鉴已经有了,他应该很清楚,不是民心向谁谁就是皇帝,而是三境将领选谁,谁才是皇帝。” 姜覆雪把脸转过来,看着秦尽崖的侧脸,喃喃道:“这话可真大逆不道啊……” 秦尽崖只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大逆不道的话我难道还说少了吗?” 姜覆雪坐直了身子,抹了把脸,随后拍了拍秦尽崖的肩膀,“行了,天都要黑了,看看那夫妻俩把两小孩儿带哪儿玩去了。” 秦尽崖领意,弯腰在姜覆雪脸上亲了一下才站起身往外走去找林在琴他们。 等秦尽崖离开许久之后,姜覆雪本在闭目养神的双眼缓缓睁开,脸色也沉下来了,他对着帐帘的方向喊了声:“进来吧。” 随后冯梧就掀开帐帘走了进来,他面上似有迟疑,姜覆雪看得不太耐烦,冯梧察觉到,还是皱着眉疑惑问道:“将军……不打算告诉小侯爷秦屿的事吗?” 姜覆雪还以为京城出什么事了,谁知道冯梧问的是这个,姜覆雪抬起手烦躁的挠了挠脑袋,“他自己猜得到,我再说一遍,就让他又想起来一遍,又不是什么好事。” 冯梧明白姜覆雪的意思,只好点了点头,随后脸上恢复如常,同姜覆雪汇报道:“京城那边,周懿放出消息,只要沽荆敢出兵,他就一杯毒酒赐死姜家人。” “他敢!”姜覆雪拍案而起,脸上的怒意之深。 一个无才无德的草包皇帝,竟敢这样威胁自己。 冯梧分析道:“如果到时候真把他逼急了,说不定他真敢,将军,还是我先带队人马潜入京城把姜大人和夫人救出来再发兵吧?” 姜覆雪只觉得脑仁疼的厉害,正要答应,秦尽崖却回来了。 两人也算默契的停止了这个话题。 看见冯梧也在,秦尽崖原本看上去还不错的心情顿时沉了下来,他毕恭毕敬走到姜覆雪身边,低声道:“两孩子玩累了,送回府里歇下了。” 姜覆雪点了点头,秦尽崖瞥见冯梧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禁皱眉起来,他伸手在冯梧看不见的地方,在姜覆雪腰间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 姜覆雪无奈的看向秦尽崖,秦尽崖就低着头,开始委屈道:“你和冯溪闲说什么悄悄话呢,我不能听?” 姜覆雪简直拿他没辙,抬手在秦尽崖脑袋上拍了一下,“想什么呢你,溪闲只是来跟我汇报京城的消息,你当然能听。” 秦尽崖被打完还乐呵着,但又马上收回笑脸,严肃的看向冯梧,问道:“可是姜大学士和夫人有消息了?” 冯梧就把方才同姜覆雪说的再给秦尽崖复述了一遍。 秦尽崖思索着摸了摸下巴,“覆雪,这场仗你还是不参加……不,沽荆也不参加最好,再怎么说,周懿手里目前掌握着你双亲的性命,只要沽荆还是你出面,周懿怕是都不会放过姜府的人。” 姜覆雪深有同感,“我也想过……这样,我和溪闲先秘密回京,沽荆肯定要出兵的,只是……不能以‘沽荆铁骑’的姿态出现。” “你是说,让铁骑们伪装成凛冬的兵?祝小将军答应了?”秦尽崖顿时明白了姜覆雪的想法,虽然他也赞同,但还是得等祝玉那边松口。 姜覆雪捂着脑袋,疲惫道:“你替我给文傅去封信问问他,他要是怕凛冬被牵连拒绝了,我也可以理解。” 秦尽崖却不这么想,回忆道:“祝小将军视你为良师益友,自然愿意帮你,不然先前也不会抗旨不遵了。” 姜覆雪勉强扯出一个笑,“但愿吧。” 冯梧看他两一唱一和,夫唱夫随的,自己也插不上话,只好默默退了出去。 ---- 冯梧:好消息,我的cp是真的。坏消息,他两聊着聊着会无视人,礼貌吗TT
第71章 冬雷 牢房的大门被人打开,盘坐在地冥想的姜大学士睁开眼,毫不意外的看见周懿颓丧着一张脸出现在面前。 周懿看见姜大学士睁开眼还愣了一下,随后他苦笑一声,从侍从手里接过食盒,随后遣散了侍从和狱卒。 过去周懿一直以为,自己再怎么不堪,也是九五至尊,可如今,他不修边幅的脸尽显疲态,他毫不在意的坐在牢房的脏地上,打开食盒,端出一只烤鸡和一壶酒放在姜大学士面前。 见姜大学士没有动的意思,周懿长叹了一口气,拿出两个酒杯,都倒满酒后,自己端起一杯一饮而尽。 姜大学士却是闭上眼继续冥想,不去看他。 周懿放下酒杯,随意扯下一只鸡腿张大嘴咬了一口。 一人打坐静默,一人饮酒吃肉,谁也没说话。 一直到那只烤鸡被周懿一个人吃掉半只后,周懿才不在意的用衣袖擦了擦嘴角,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喝完后,他盯着空酒杯,在这安静了许久的牢房里突然开口道:“……老师,你也看不起我吗?” 姜大学士不为所动。 周懿看着他依旧闭着眼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嗤笑一声,也不知在笑谁。 “老师,自朕登基以来,你从未喊过朕一声陛下,从未……您对朕就这么失望?还是说……您本来就没指望过朕,所以您才放纵姜寻,让他跟周鹤一起谋反?”周懿越说越激动,大燕的皇帝此刻仪态全无,对着一个阶下囚口沫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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