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覆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探出头看了眼远处的王城宫门,意识到此刻他们还在塔西塔的王宫里,不禁皱起眉:“……还能出去吗?” “现在不行了,强行出宫会被扣下来,等清晨的时候,混在运菜队伍里出去吧。” 秦屿像个替姜覆雪解疑答惑的百事通,但看他这样子,倒是确实乐意去接姜覆雪这些问题,也像是在跟姜覆雪炫耀他擅长和所知的东西。 “啧……真麻烦。”姜覆雪收回视线,转头看向秦屿时,发现秦屿又是一副求夸的表情,姜覆雪心里更烦躁了,他白了秦屿一眼,问:“那你知不知道宫里的膳房在哪里?” 秦屿十分得意,此刻他看起来倒是有点像个十八岁的少年了,“当然知道,你跟我走就是了。” 姜覆雪点了点头,随即跟在秦屿身后,漫不经心问道:“你对王宫很熟悉?” 听到这话,秦屿没了刚才的傲气,反而焉儿得跟个狗尾巴草似的,他有气无力“嗯”了一声,发现前方有巡逻的士兵,连忙把姜覆雪拉进一旁的小巷里。 等士兵走远了,姜覆雪正打算出小巷,就被秦屿拉住手臂,秦屿想了想,还是坦诚道:“我娘亲……就是王城宫里的厨娘,非要说,狼王还算是和我吃一碗饭长大的……但他却把我母亲饿死了,你说可不可笑?” 姜覆雪冷冷地看着秦屿垂头苦笑,然后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过身去,“不是有消息说狼王不是王族的人吗?以前怎么有机会吃到宫廷厨娘做的饭菜?” 秦屿脸色骤变,好在姜覆雪似乎是给足机会让他想借口,背对他也看不见他脸上此刻的错愕。 过了许久,姜覆雪才听到秦屿游刃有余的声音自背后传来:“那将军没听说过狼王是先巫神的徒弟?” 姜覆雪转回头看了眼秦屿,随后勾唇笑了笑,“啊,抱歉,把这茬给忘了。” 正当秦屿松了口气走出巷子,打算继续带姜覆雪前往膳房时,他又听见姜覆雪森冷的声音传来。 “你和狼王是什么关系?” 秦屿这下却是从善如流般的回道:“以前是主子和仆人的关系,现在是仇人的关系。” 姜覆雪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跟上秦屿的脚步,在他身后又问道:“现在不是主仆关系了?” 秦屿轻笑一声,带着姜覆雪绕过一座宫殿继续往前走着,“将军,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在试探我?” 姜覆雪也笑了笑,抬手拍了拍秦屿的肩膀,“随口一问而已,别多想。” 秦屿正想点头,又听见姜覆雪补充了一句,“你不值得我关心,我只关心跟着你我能不能活着走出去罢了。” “您放心,如果我还在替狼王做事,那我没必要救您一道离开不是吗?”秦屿转过头对上姜覆雪的视线,随后二人各怀鬼胎般的相视一笑。 “那谁知道呢。” 竖日王城内下起了大雪,姜覆雪和秦屿按计划藏在运菜车离开了王宫。 等进了王城里,秦屿为了以防异变,让姜覆雪在酒馆等着自己,随后他便跟着那几个送菜的人回了家,将其全都杀害。 等秦屿找到酒馆去的时候,发现姜覆雪正一个人拿着狱卒的钱点了一瓶酒和一盘牛肉,边吃边听隔壁桌的人唠嗑,看这样子,他倒是不像逃犯,更像来游玩的。 秦屿走到姜覆雪面前,看着那盘牛肉都快给姜覆雪吃完了,神色有些复杂,他坐在姜覆雪对面,又朝老板点了一份和姜覆雪一模一样的酒菜,随后他看向姜覆雪,犹豫道:“……你不逃吗?” 姜覆雪头都懒得抬一下,“我不认路。” 秦屿被他这话噎到了,只得干笑两声:“……哈哈,也是。” 姜覆雪吃完自己那盘牛肉后,把只喝了两口的酒重新盖好,别在腰间,等秦屿的牛肉上来了,他又毫不客气的把筷子伸进秦屿点的菜里去了。 秦屿倒是不介意,自己只吃了两口,就把盘子推到姜覆雪面前让他吃。 等饿了几天的姜覆雪终于吃饱喝足后,两人才结了钱离开酒楼,秦屿付账时姜覆雪瞥了眼,发现不是昨天那狱卒的钱袋,而且这钱袋上还有血迹,也不知道这小子又去哪里抢的钱。 “今天能出城吗?” 秦屿抬头看了眼天色,点了点头:“能出城,我去买点干粮路上吃,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姜覆雪没有回应,但秦屿已经跑走了,姜覆雪头上戴着斗笠,别人就看不清他长什么样,毕竟这王城里的中原人,实在是找不出除他以外的第二个了,姜覆雪不想惹人注意,打算把这斗笠焊死在头上。 正当姜覆雪一边等秦屿回来,一边观察王城城内时,远处的城门大开,一支军队从城外跑了进来,把主干道上的百姓推开,清出了一条路来,姜覆雪也被赶到一旁去了,他抬头望去,看见城门处,一只体型巨大的黑狼正驮着一个带着狼头面具的男人,正往清出来的道路上走着,狼王身后是塔西塔王帐的军队。 “王回来了。” 姜覆雪听见周围有人这么喊着,狼王他可再熟悉不过了。 狼王每骑着狼往前走一步,两边的百姓就纷纷跪下磕头,在离姜覆雪不远时,黑狼突然停了下来,转头往姜覆雪的方向看去。 姜覆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按着脑袋跪下来了,黑狼又往这边看了两眼,似乎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奇怪之处,才继续往前走着。 等军队走进王城后,姜覆雪才推开压着他的那只手站起身,秦屿也跟着站了起来,把干粮递给姜覆雪,叹了口气道:“将军,这是塔西塔的王城,不是大燕的沽荆,您别给我惹乱子,我们今日还是能顺利出城的。” 姜覆雪没理会他,掀开手里的干粮看了看,皱着眉问:“你没下毒吧?” 秦屿哭笑不得,“我也要吃的,我当然不会下毒。” 姜覆雪点了点头,把干粮包好后,两人就往城门走去。 “得赶快出城了,狼王回来就是为了提审你,很快就会发现牢房里那两具尸体,王城不能久留。” 姜覆雪赞同秦屿的说法,这次两人是混在商队里顺利出了城,在秦屿又打算杀人灭口时,姜覆雪把他拦下来了。 秦屿面色不善:“将军,留着他们可能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姜覆雪嗤笑一声,“我们上货车都是偷摸上的,他们都不知道,上哪暴露行踪去?”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秦屿实在是拗不过姜覆雪,那商队也走远了,只好跟姜覆雪妥协了。 大雪没再停过,虽然寒冷但却能遮盖姜覆雪和秦屿的踪迹,两人在荒野游荡了两天,要不是秦屿坚持自己没走错路,姜覆雪真想自己跑了。 雪势越来越大,两人找到一处遗迹生火避雪,也不知道这冰天雪地的,秦屿去哪里搞来了几只野兔,两人配着烈酒烤着野兔吃,也算暖了身子,还能活下去。 吃饱后两人商定了一番守夜顺序,姜覆雪就躺下睡了。 秦屿往火堆里丢着在遗迹外找的干木柴,瞥了眼背对着自己的姜覆雪,突然开口道:“将军,你睡着了吗?” 姜覆雪没起来,但“嗯”了一声。 见姜覆雪依旧对自己爱答不理的,秦屿苦笑道:“哪有人睡着了还出声的。” 这下姜覆雪彻底没动静了。 秦屿也不在意,和姜覆雪待的这几天他已经习惯了,可能只有在自己提到秦尽崖时,姜覆雪反应会多一些。 明明大雪落得四周冷的要命,但秦屿却因为一直盯着火堆,觉得眼睛被烤得有点干涩,他用木棍去翻了一下火堆,火一下子跳起来了。 秦屿又看了眼姜覆雪,姜覆雪依旧保持原样没动,不知道姜覆雪有没有睡着,秦屿低着头,自顾自开口道:“将军……先前跟你讲的,也不是全骗你吧……我母亲是塔西塔人,父亲也确实是中原人,不同的是,我从来没见过我父亲,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母亲怀着我独自回到了塔西塔,被人戳了一辈子的脊梁骨……” “她这辈子,过得很惨,我是在乱葬岗找到她的尸体的,多可悲的一个女人啊,她对我其实也不怎么好,会打我,会骂我,但是她会把仅有的食物丢给我让我吃了,她说我要是饿死了,她就不知道打谁了。” “她比我先死……以前日子那么难过,她也没被饿死,却在越来越好的时候饿死了,将军,你说讽不讽刺啊?” 说着秦屿转头看了眼姜覆雪,但姜覆雪依旧没动静。 秦屿自嘲的笑了笑,继续道:“在去沽荆之前,我就知道了你和秦将军的一些事,我挺嫉妒的,他和我一样没爹没娘,怎么他就能遇上你这样好的人,都是被师父,还是上级教导,他怎么就过得那么开心,我怎么就过得那么恨……因为他过得比我好吧,因为他吃了上顿有下顿,但我没有,因为他做好了什么事你会夸他,我还是没有……” “将军……别再用那样厌恶的眼神看我了可以吗,我被人这样看了一辈子,我也姓秦啊,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嘛,把我当成秦将军也行啊……我也想知道被人重视,被人在乎是什么感觉……” 正当秦屿低着头越说越哽咽时,他看见一双脚停在自己面前,抬起一张哭得难看的脸看过去,姜覆雪那张欲言又止的脸出现在他眼里。 “将军……” “换值,叽叽喳喳的吵死了。”姜覆雪不耐烦打断他,把他提起来丢到自己刚才躺的位置上去。 秦屿还在发愣,脸上泪痕都没来得及擦,就看见姜覆雪打了个哈欠,捡起木棍在火堆里翻了翻,漫不经心道:“世上总有人真心待你,许是你自己没发现,也可能是还没出现,耐心点吧,又不是明日就要死了。” 听到这话,秦屿没忍住,往姜覆雪身边又凑近了些,小心翼翼的询问姜覆雪:“……那个人不能是你吗?” 姜覆雪只是笑了笑,“那不能,真心就一颗,你不是知道我给谁了吗,分不出多的给你了。再说了,你好像忘了你身上还有洛安的命债啊,我不杀你就不错了,你还指望我真心待你,你烤火烤傻了?” 秦屿怔怔看着姜覆雪,许久才低下头缩回去躺着。 是啊,真心就一颗,给出去了就没多的了,这世上有的是两情相悦,可思而不得,也不少。
第65章 坦白 连下了几日的大雪终于停了,姜覆雪和秦屿也看见了千侨城的城墙了。 姜覆雪打量了城墙周围,思索了许久,转头看向秦屿,“就到这里吧,我不进城了,你带我逃出来也算我欠你个人情,就此分道扬镳,若是再见,定取你项上人头。” 秦屿听着姜覆雪这话,苦笑一声,抬手指了指城墙蔓延过去的荒芜,“真无情啊将军,你想绕过城墙回去,又得绕一天之久,干粮已经吃完了吧?谁也不知道雪什么时候就又下起来,进城的话今日就能前往沽荆了,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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