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里乐还是没能忍住,询问道:“……你,是不是还喜欢阿临啊?” 赛米砍柴的动作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般继续砍柴生火。 “你想多了。” 赛米否定了,但图里乐根本不信,他脸上有些凝重,继续质问赛米:“那你为什么不把阿临送回去?” 赛米手里的动作变慢了,她沉默着似乎不知道或者不打算回答图里乐的问题。 图里乐等了许久也没听见赛米再开口,他垂着头继续处理手里的兔子,声音似乎十分难过,“赛米……你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 图里乐印象里的赛米永远炽热明媚,是草原上最让人喜爱的女孩儿,可这些年过去了,赛米离开了碗纳,图里乐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还是说在齐齐喏死的时候赛米就已经变了? 图里乐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消失多年的赛米在一个多月前突然出现,又带他来到了黄磷河之下,见到了也是许多年未见但浑身是血的秦尽崖。 在赛米口中图里乐得知秦尽崖遭到了截杀,那些铁骑为了救秦尽崖都死了,秦尽崖逃了出来,但是他身上的伤太多了,似乎还有中毒迹象,赛米是在黄磷河下捡到秦尽崖的,也猜测秦尽崖是跳进黄磷河才躲过一劫,好在秦尽崖实在是运气好,他中的毒赛米在游历途中了解过,虽然解毒过程很缓慢,但赛米能保证秦尽崖体内的毒已经在退散了,等余毒彻底清除过后,一直昏迷的秦尽崖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赛米这些年去了草原很多地方,但每个月都会回到她的母亲河来,也是因为这个习惯,她才能救下秦尽崖。 赛米把手里的木柴丢进了火堆里,火势越来越旺,照得她脸也泛红起来。 “图里乐,你别天真了,秦将军和姜将军他们当年可是在我面前杀死了我的阿布,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去恨他们,但是你为什么觉得,我还能爱上一个杀死我阿布的人呢?” 图里乐早就听到赛米对于秦尽崖的称呼不再是临阿哥而是秦将军了,可每次在赛米口中听到这声将军,图里乐就没来由的觉得悲伤,就像这声将军抹杀了他们三人曾经那短暂却快乐相处过得两月时光一样。 图里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转头看了眼躺在石台上昏迷不醒的秦尽崖,缄默的把兔子肉用木棍串好,放在火堆两边搭好的木架子上。 两人就坐在火堆前等兔子烤好,火焰烧柴的声音噼啪作响,外面又是瀑布落下的水流声。 说安静也不算安静,可说吵闹,却没人讲话。 等到兔子肉被烤得有些焦了,图里乐才伸手把木棍拿起来,拽下一只兔腿递给赛米,赛米接过后心不在焉的啃起来。 半响,图里乐已经快吃完的时候,他听见身旁的赛米开口了。 “……也许吧,我不是从前的赛米了,我恨秦临,也恨姜寻,是他们摧毁了我平静的生活,可我又清楚的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我阿布……图里乐,我很痛苦,我真的,好痛苦啊……我犹豫了很久,可我还是救了他,我阴暗的想用这种方式让他醒来后对我愧疚,想把他藏起来让姜寻找不到他,我恶劣的想看姜寻在失去重要的人之后会是什么样子……我看到了……你知道吗图里乐,我听见了太多次他在昏迷不醒的状态下喊姜寻的名字,我也听了好多次悬崖之上有马蹄踏过的声音,那是姜寻派来寻找他的人马……我本该因为这些感到痛快才对,可是为什么……我并不开心呢……图里乐,为什么啊?” 图里乐看着逐渐崩溃大哭的赛米,他终究是会对自己这位幼时伙伴心软的,他放下木棍,拥抱了赛米,赛米愣了一下之后,回抱住图里乐,哭得更大声了。 “赛米,你听我说,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儿,所以你才会这样难过,你做的可能确实不对,但你救了阿临这是事实,他会感谢你的,姜将军也会的……但阿临会醒过来的,醒来后他会回到沽荆去的,赛米,你留不住他的,六年前没有留住,现在也是……你放下吧,仇恨也好爱也好,你都放下吧,跟我回碗纳好不好,我可以把首领的位置还给你,你别再漂泊了,回你的家吧,不就是个男人嘛,我们族内比阿临好的勇士多了去了,你随便挑的,实在不行,你等我儿子长大,你嫁给他也行啊……” 听到最后一句话赛米终于是破涕而笑,一把推开图里乐,笑骂道:“我才不要,等你儿子长大,那我都多老了?” 图里乐也笑着,就像六年前在猎场上,他赢过赛米和秦尽崖夺冠时的笑容。 两人很久没有这样相对笑得放肆过了,也是此刻,躺在石台上的秦尽崖突然梦呓了几声,图里乐和赛米都回头看去,赛米对秦尽崖这样的梦呓声太熟悉不过了,他又在喊姜覆雪了。 图里乐转回头看向赛米,面上换成严肃的样子,“赛米,把阿临送回去吧,你也跟我回去。” 赛米垂下头,看不清面上神色,过了许久,她才开口道:“……我明白了。”
第61章 难舍 图里乐坐在马车上,回头看了眼在马车里坐着看起来面上六神无主的秦尽崖,忍不住转头轻声询问一旁的赛米:“你真没把他治傻?” 赛米翻了个白眼,“你问了一路了,我发誓我真没有!”说着赛米也忧心忡忡的回过头看去,秦尽崖从醒来后就是这幅样子,上了马车后也只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双目无神,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是什么都没想。 赛米犹豫了会儿,还是在图里乐肩膀上拍了一下,用眼神跟图里乐示意,图里乐看懂了她的意思,叹了口气把马车的缰绳丢给赛米,自己钻进马车里去了。 图里乐坐在秦尽崖对面,歪头打量了秦尽崖一番,才指着自己开口问道:“阿临……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秦尽崖头也没抬,自言自语般低声道:“你是图里乐,她是赛米,我没傻。” “哦哦……”听完秦尽崖的话,图里乐有些尴尬的抬头和赛米对视,随后他继续小心翼翼询问:“那你这是怎么了,毒没清干净吗?” 秦尽崖拧着眉,缓缓摇了摇头,随后在图里乐打算再问他什么时他猛地抬起头,正巧对上赛米的视线,赛米慌忙转过头去,秦尽崖却不在意,只沉着脸问赛米:“什么时候到沽荆?” 赛米回道:“快了,已经能看见城墙了。” 听到快到沽荆了,秦尽崖努力压下自己心里的烦躁,在他中毒昏迷那段时间,他反反复复做着噩梦,都是一个戴着狼头面具的男人杀死他手下将士的画面。 秦尽崖捂着脑袋,头痛欲裂,他又回忆起了那个夜晚。 在他准备带领手下前往图纸上的最后一个据点时,戴着狼头面具的男人出现了,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男人拿着弓箭不由分说地射向秦尽崖,如果不是秦尽崖反应快,那一箭就射穿他的喉咙了。 秦尽崖听姜覆雪提到过,如今在塔西塔戴狼头面具的男人,只有塔西塔的狼王。 他们很快被狼王带来的军队包围,秦尽崖在黑暗中被狼王手里的长枪刺伤,枪尖有毒,秦尽崖被其他将士拼死护住才逃出去,狼王追到黄磷河边,秦尽崖是被狼王一箭射进黄磷河里的。 之后秦尽崖就彻底昏死过去不省人事,再醒来就是在一个山洞了,山洞里有燃起的火堆,火堆旁坐得是哭得稀里哗啦的赛米和图里乐。 在看见他醒来后赛米和图里乐哭得更大声了。 但秦尽崖没心情搭理他们,他在图里乐口中得知自己昏迷了一月之久,他必须尽快回到沽荆才行,先不提姜覆雪找不到他之后会多着急,关于塔西塔的兵力部署图,他必须回去告诉姜覆雪那是假的,如果姜覆雪按耐不住出兵,那就中了狼王的计了。 沽荆主城军营里,沽荆的将领们刚商议完攻打塔西塔的事宜。 姜覆雪难得在打仗上的问题和陆恬老将军起了冲突,姜覆雪想直接从鹿城潜入塔西塔境内,发动奇袭,但陆恬老将军不建议他这样打,鹿城算是塔西塔一个要塞,先前被姜覆雪攻下之后,塔西塔应该会对鹿城有所防范,若是真把鹿城当突破点,很有可能中了敌军的奸计,到时候被敌军前后包围的话,可就不像在沽荆一样有庇护所了。 两人都不肯松口,到最后陆恬老将军甚至是端起了前辈的架子来教训姜覆雪,让他不要因为秦尽崖的失踪就乱了分寸,他是沽荆的主帅,他每一个决定都牵连着将士们的性命。 其他将领也同意了陆恬老将军的提议,姜覆雪也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确实有些方寸大乱了,这场会议不欢而散,姜覆雪把主事权交给了陆恬老将军,他自己离开了军营回了将军府,把自己关起来了。 林在琴和韩乐也被关在将军府外,不知道姜覆雪在屋里到底怎么样了。 “将军不会想不开自尽吧……” 韩乐一巴掌拍在林在琴脑门上,“呸呸呸,别瞎说晦气话,将军只是想自己静静,才不会想不开呢……” 但其实这话说的韩乐自己也没底气,毕竟他跟了姜覆雪也不少年头了,哪怕镇北侯逝去时姜覆雪都没把自己逼成这样。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时,有将士来报,碗纳首领图里乐求见姜将军,他把失踪一个月的秦尽崖带回来了。 听到这消息,韩乐大喜过望,连忙让人把图里乐请过来,然后撒丫子不要命一般拍打着将军府的大门,叫嚷着大嗓门朝屋里吼着:“将军!将军!小侯爷找回来了!” 没多久,图里乐和赛米的马车行到了将军府前,他两扶着一瘸一拐的秦尽崖下了马车。 林在琴看见秦尽崖还活着时差点没忍住哭起来,他压住情绪走上前去好好打量了一番秦尽崖,确定这是真的活的秦尽崖才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秦大哥你,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担心死了,尤其是将军,他急得瘦了好几圈了……” 秦尽崖勉强笑了笑,抬手拍了拍林在琴的肩膀,抬头望去,韩乐一直没敲开将军府的门,实在是喊不来姜覆雪开门,韩乐干脆退出来,跑到围墙边跳了进去,然后才从里面把门打开。 秦尽崖回头看了眼图里乐,低声道:“你们先回去吧,覆雪现在可能谁也不想见,他日我必定登门道谢。” 图里乐听他这么说连忙摇手,嘴里道:“不用不用,我们兄弟两谁跟谁啊,把你送回来了我们就放心了,那什么,我和赛米就先走了哈……咳,赛米,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和阿临说啊?” “啊……我?”安静了一路的赛米突然被点名有些无措,却在对上秦尽崖那双眼睛时又下意识冷静下来,“我……没什么想说的,秦将军保重吧。” 听到这话秦尽崖只是点了点头,随后林在琴上前扶住秦尽崖,图里乐和赛米坐上马车就走了,赛米没忍住回头看了眼,刚好瞧见秦尽崖被林在琴和韩乐扶进将军府,一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赛米才怅然若失的回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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