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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在原地愣愣看着他，他却心有灵犀般转身，浓黑睫毛下一双眼倏地亮起，我走向他，他也走过来低头望我。 我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嘴唇上的霜色，说：“不是说好了晚些来吗？” 楚兄笑了，我才发现他居然有颗虎牙，配上他亮晶晶的眼神，竟显出几分稚气，他轻轻捉住我的手说：“我等不及见你了，再说你不是也没有准时来？。” 他宽厚温热的手掌握着我的手，传过来一阵阵暖意，我说叫你这样等我，我心里过意不去。 楚兄说没关系，他愿意等，他说他等了这么多次终于看到等的那个人朝自己走过来了。 我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紧张地揪着身侧的衣角。我终于鼓足勇气结结巴巴地说我有话想说，他却轻轻制止了我，说他也有话要说，让他先说好不好。 我心里冷静了一些，点点头，安静地看着他。 我见楚兄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然后他看着我的眼睛声音轻却很清晰地说他喜欢我。 ---- 快要有车了
第12章 十二 ===== 我不知道我当时是何表情，但脸颊和眼眶突得泛起热意，于是我掩饰般转头去看河面，上头除却几只鸟儿飞过，仍只波光粼粼地倒映着日光。 可我分明仿佛听到什么炸起的声音，像一块巨石投入水中，声势浩大又让人猝不及防。 我的睫毛抖个不停，他的轮廓逐渐在我视线里模糊，我说不出话来。 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沾了楚兄满手。他有点局促：“你，你怎么哭了。” 我还在极力平复爆炸般喜悦感动的心情，抽噎着摇了摇头，感觉此刻的一切犹如一场梦。 然而楚兄脸色灰败了下去，但仍强挤出一个微笑：“哭成这样，是不喜欢对不对？没关系的，真的……” 眼见楚兄越想越错，然我的喉咙堵满了眼泪，于是我干脆伸出手臂用力搂住他，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眼泪汹涌流出来，打湿了他的衣服。 楚兄的声音骤然停了，他低头看我，好半天双手才缓缓落到我的腰上，我仍怕他误会，也顾不得鼻子嘴巴上全是泪珠，仰头亲了亲他的左颊。 我腰上的手猛得收紧了，叫我靠他又近了些，楚兄抿着嘴一瞬不瞬看着我，眼睛又黑又亮，脸颊却有些泛红，我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脸腾得烧起来，然后在内心极度的羞耻和紧张双重促使之下，响亮地打了一个嗝。 我立刻捂住嘴，忍不住睁大眼睛，这下我的脸也红透了，方才有些旖旎的气氛荡然无存，变得诙谐轻松起来。 楚兄眼里荡开笑意，抚着我的背为我顺气，说：“竟思，我太高兴了，方才见你哭得可怜，我还以为你是被我冒犯到，讨厌极了我。” 我忙握住他的手，哑声说不是的，然后努力在脑袋里组织语言，我想告诉他来此之前我怀着和他一样的想法，但在我的设想里，这原本是我的一场单相思，是不敢期盼回应的感情，可谁知道我喜欢的人居然站在面前对我吐露心意，对我而言是一场成真的美梦，我敢说我此前这些年已经好久没这样开心了。 然而千言万语涌上来我却不知从何说起了，最后只道我是喜极而泣。 我说我也喜欢你，很喜欢。这是我此刻能说出的比一万句情话更能表达我心意的了。 楚兄嘴角弯起来，手掌包住我的放到他胸前，胸膛微微起伏着，他说我真诚又善良，总是为别人考虑，他从未见过我这样纯粹的人，和我在一起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我惊诧又感动，说他何尝不是如此？对我这样好，都叫我有些自惭形愧了。 楚兄认真地看着我，说真心是要用真心来换的，他也不是对每一个人都如此，因为是我，所以他才对我好。 我又有些想流泪了，方才止住的泪水好似没流净，他这样温柔又善解人意，我的心动，我的喜欢便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日头逐渐升到最高，我靠着楚兄和他一起坐在河边，享受微风和阳光交织带来的安适。 他问我可不可以不要再唤他楚兄，叫他容熙好不好。他说他家中从未有人这样唤过他，他很想听我这样叫他。 我看着他的侧脸，长睫垂下带起几分忧愁，于是很郑重地叫了他名字。我想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或许容熙家中也并非我以为的兄弟姊妹和睦，也有难以言说的惆怅。 容熙抬头眯起眼睛应了一声，他说：“只有现在在这里，和你在一起，我才是楚容熙，不再是……” “不再是什么？”我好奇望他。 “不再是你的楚兄了，”他一下子笑着搂住我，整张脸明亮活泛起来我：“我们互相喜欢不是吗？” 我头一次见他这样开心的孩子气，于是用力点点头，他便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来，说他其实第一次见我就觉得我很好看，又说方才我哭得眼睛和鼻头红通通的样子也很可爱。 我有些听不下去了，羞臊万分地低头想从他怀里脱身。 他却不许，搂着我的腰硬要贴着我，先是小心翼翼地用脸去碰碰我的脸颊，见我仍是红着脸但不言语，才慢慢低头轻轻碰了碰我的唇，然后有几分紧张地看着我，浓黑的眉弯起，眼珠又亮又沉，我在他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于是干脆闭上眼。 容熙这下仿佛得了什么赦令，有些着急地抬起我的脸，含住我的嘴唇轻轻吮吸。 说起来这是我们第二次亲吻，然而初次不怎么愉快的场景叫我早回忆不起当时的感受，这次我试着回应他，轻轻舔了舔他的唇瓣。 然后我就几乎不能呼吸了，容熙突然吻得激烈起来，吞吃着我的舌头，舔吮着我的下唇，我极力仰头想躲避，然而他的手扣在了我的脑袋后面，我只得承受。 有缠绵的水声响起，我已经逐渐适应，悄悄掀开眼皮看到容熙上下滚动的喉结和动情的脸，心里有止不住的甜蜜，直到我嘴唇微微肿了，他才舍得放过我水淋淋的舌头，低头盯着我。 我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了，靠在他怀里微微喘着气，我想我快乐的要死过去了，昨天我还在黯然神伤，担心如何对他坦白心意，现在我们唇齿交缠，亲密如一体。 容熙拢起我几根汗湿的头发别在耳后，我感受着他胸膛的震动起伏，心跳得厉害，我不会让他的情意得不到相称的回应，我要把我所有的喜欢都给他。
第13章 十三 ===== 午后，楚兄带我去附近有名的一家酒楼，巧的是这里怀霁也曾带我来过，只不过那次他贪玩，吃过饭就把丢下自己一个人潇洒快活去了，那时我对回山的路还十分不熟悉，急得要哭出来了他才漫不经心地带着一身酒气来找我，想来并不算什么愉快的回忆。 虽然自那次起，这样的事情再没发生过，但凡我二人一起下山，不论怀霁去哪里都不忘带上我。可我心有余悸，不敢再指望他，便每次下山都努力记住来时的路。 怀霁嗜辣，而我却吃不得。他知道，然而与他同食桌子上点的却还是辣子鸡，酸辣鱼之类的菜，红通通一片，他酣畅淋漓地吃过，我只喝些汤便也算吃完了。 但我不曾抱怨与他，毕竟那时我很感激他肯偷偷带我下山玩，于是只督促自己勤加修炼，争取早日辟谷，便也不用受饥饿束缚了。 巧的是容熙也不吃辣，于是我二人点了些清淡味鲜的菜来，虽然我已不似普通人那样时常饥饿，但许是人和气氛都美妙极了，我胃口大开，一顿吃饱喝足之后，我眯着眼睛倚在二楼的窗边看下面人来人往。 容熙从对面起身，坐到我旁边，伸手摸了摸摸我略圆的肚皮，笑了。我一见他笑，心里也忍不住开心，连窗外的景也不看了，只盯着他看。 他的眼睛生得很好，似桃花含情，寒星夺目。看着看着，我竟生出一种想要抚摸的冲动，容熙也不躲，任凭我轻轻摸了摸他的眼皮，睫毛抖了抖半搭下来，复而又打开，露出完整的一双眼，黑色的瞳仁很专注地看我，几乎让我有一种他的眼里只有我的错觉。 在我的手指越界地摸到他的鼻子时，我搭在窗边的另一只手突得刺痛了下，我连忙收回来，瞧见原来是一只拖着粉红色长尾巴，长着白肚皮的鸟落下来啄了我一口。 那鸟倒也机灵，可能感知到我不太美妙的心情，一甩尾巴沉甸甸地飞走了。我看见它飞回伙伴身边，三五只一样漂亮的鸟，就落在缀着玉兰花的树枝上，粉白相映，倒是很好看。 白玉兰树是从一座大园子里斜长出来的，那园子中央耸着座淡青色的小楼，瘦瘦窄窄却很精致。于是我起了兴趣，问容熙是否知道那是何处。 容熙说那是新开的戏楼，问我是否想去听戏。 我冲他点点头，便迫不及待地拉着他的手腕下楼了。 刚靠近那园子便听得里头咿咿呀呀的唱腔婉转缠绵地响起。有人引了我们上楼上的包厢，而楼下便是一个巨大的戏台子，此时戏已经开场了。 我听的戏少，认不出下头正唱的是哪一出戏，出乎我意料，容熙这样明显家境殷实的公子竟也没听过几折戏。我身边怀霁是典型的富家子弟，而据他所言，他七岁时就就已经逛遍了各大有名的酒楼戏园。由此可见，人与人果真是不同的。 但这戏刚开始，听得出唱的是佳人才子的爱情故事，故事很老套，潦倒落魄的书生与富家小姐相恋却遭到其父母的反对，二人被迫分开，书生无奈闭门苦读赴京赶考，发誓要出考取功名回来与爱人相聚。然而等他中了状元风光回乡时，却得知爱人因为思念忧伤过度，郁郁而终，从此二人阴阳两相隔，再不得相见。 我在话本里读过许多类似的故事，然而听着下面凄怆哀伤的唱词，尤其是状元哭坟那一段戏，我忍不住眼眶还是开始发热。 我不想容熙瞧见，便想不动声色地把头转到另一边，然而我刚动，容熙便侧身看我，我眨了眨眼睛，一滴饱满的泪便掉了下来。 他便忙捧了我的脸给我把泪擦干净，我羞臊地低头说自己没事，容熙有些好笑地搂过我来低头对我说：“只是场戏罢了，早知会惹得你这样伤心，我便不应带你来的。” 他探身把帘子拉上，我就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叹了口气：“是我太爱哭了。”我抬起眼睛对上他的“因为这场戏太好了。” 容熙没说话，突然低头在我唇上亲了亲。我半泡泪水还憋在眼眶，一下子愣住，他便又俯身寻我的嘴，这次他出离温柔，轻轻贴着我的下唇碾磨，我不自觉张开嘴，他微凉的舌尖便鱼一样地探进来捉住我的纠缠在一起。 有暖意一股股地从心底往四肢涌动，我有些手软脚软，便把手臂懒懒搭在他肩上，然后紧靠着墙仰起头沉溺在这个吻里，我从来不知，与所爱之人相吻竟是如此快活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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