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思生的白,全身像玉似的光滑,皮肤上很容易留下印子,腰身柔韧纤细如柳,后腰上还生着两个浅浅的腰窝。 甚至他还记得抱着竟思是什么滋味,虽然已经有些遥远。 柔软的,温暖的,仿佛一团绵软的云,包裹着他压抑的爱欲。而此刻竟思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承欢,他选择了施烺,或许,他喜欢的是施烺。 欲火和妒火在桑流云内心交织变幻,细密地折磨着他的肉体和灵魂,最后竟如兜头一泼冷水,叫他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施烺不是楚容熙,竟思也再经不起欺骗,这一切都将与他无关了。 他木然站在窗外,一夜未眠。 桑流云收回思绪,打开自己房间的柜子,看到金丝帛缕间仔细放着的一堆物件,有手串,有吊坠,有绘着山海纵横图的折扇,有他从东海猎苦鸦得来的乌羽,大大小小,全是他送不出去的可笑心意。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最深处那尊平平无奇的泥人上面。 桑流云犹记得那是应怀霁第一次从山下买了个小泥人送给竟思,粗糙技法雕的是个执长剑的侠士。 竟思从未下过山,没见过这些小玩意,便以为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又瞧见那泥人执剑隐约有几分风采,便小心翼翼捧着这个丑东西来到桑流云面前,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说要将这个送给师兄。 明明他自己喜欢的紧,时不时就要低头看那泥人一眼,不会骗人的眼睛里装着不舍。可还是坚定地把它递给桑流云,同时期盼地看着他。 当时他说什来着?桑流云仔细回忆。哦,他只轻飘飘看了一眼,便不动声色地嫌恶蹙起眉,瞧见竟思有些无措的神情更是冷笑一声,故意从他身边走过将竟思撞倒,那泥人脱手落地应声而碎。 他知道竟思想亲近他,可他当时满心都是被灭门的仇恨,因着师尊主动将竟思救回收入门下才勉强压抑住恨意。他想,难道要他与仇人之子融洽相处吗? 桑流云知道,对着一个懵懂不知事的孩子是无法谈什么仇怨的。然而他仍难以控制因仇人而对竟思产生的恶感。 正如后来他也难以控制自己的心。 他目不斜视地冷淡从竟思身边走过,身后隐隐传来低低的啜泣。 他继续往前走,直到竟思看不见他,才慢慢转身,神色不明地看着远处那个小小的身影蹲在地上哭。竟思捧着泥人的碎片,惶惑地抬起头擦了擦眼泪,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大师兄。他只知道大师兄非常讨厌他,同时他为自己收到的第一个礼物就这样被摔坏而感到心碎。 桑流云从未见过竟思这样的人,同他父亲的狠毒无情完全不同。即便他已经摆出十成十的冷漠与厌恶,竟思还是会慢慢贴过来,抬起眼怯生生地看向他,然后抿出个很淡的笑,说话时声音总是细弱轻柔的,仿佛怕惊扰了谁一般。 有时候桑流云很想恶劣地质问竟思,凭什么你爹杀了我全家,你还能在这里若无其事地长大? 可他一对上竟思那双漂亮无辜的眼,里面清澈见底,盛满了对他的崇拜与喜爱,他就再难开口了,只得用千倍百倍的冷漠嫌恶以对,仿佛只有这样,他才对得起九泉之下死去的亲人。 那天竟思是被应怀霁带走的,桑流云在一旁冷冷看着应怀霁为竟思擦泪,竟思紧紧攥着应怀霁的袖口趴到他怀里哭得伤心,于是桑流云转身离开。 他也下山买了一个泥人,和那个碎掉的差不多丑,简直丑得有些可爱了。 桑流云想,等下次竟思再来找他,他就随手把这个送给他,竟思哭得太难看了,他不想再看到。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往常无论他怎样冷酷相待都赶不走的竟思再也没来找过他。 偶尔碰面,竟思也只是怯怯望他一眼,便立刻低下头不再靠近一步,甚至有时转身就走只为避开他。 讨厌的人不再来烦自己,桑流云本应感到解脱与轻松。 可他心里莫名烦闷,想不通,便开始有意无意制造与竟思碰面的机会。他面上依旧冷若冰霜,连一个眼神都欠奉,暗地里却在仔细观察竟思的神情。 谁料竟思躲他躲得更快,擦身而过连一句话都不肯跟他说了。 桑流云心中愈发不痛快,一时却又找不到这股郁气的来源。 直到后来嫉妒的种子慢慢生根发芽,戳破他冷漠的虚伪外壳,他才终于明白对竟思的感情。 因着师尊惩罚竟思时他悄悄挡的那一下,师尊看出了他的心意,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只叫他不要忘记自己是谁。 桑流云当然记得,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他心中背负太多,桑家上下几百口人命的仇怨,恩师的期望,这么多年似一座座大山沉沉压在他身上,叫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不敢也不能承认自己喜欢竟思,就像这么多年,他一直都不敢直视竟思的眼睛。只是一遍遍用余光描摹对方的轮廓,然后继续沉默。 他的确是个懦夫,以至于后来竟思的话骂醒了他,他此前所有的迷茫挣扎都显得如此可笑。血仇已报,可是一切也晚了。 可是竟思早已不是那个会跟在他屁股后面眼睛亮晶晶地叫他师兄,轻声夸他厉害的少年。他错过了什么,伤害了什么,如今又得到了什么? 看不见的爱也能叫爱吗?他没有资格阻拦竟思做任何事,甚至没有资格对他说爱这个字。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竟思与别人成亲,看着竟思远走高飞,而他连追逐的权利都没有。 望着手心的那个泥人,仿佛看到了一段无可挽回的感情,桑流云怔怔落下一滴泪。 ---- ☺️☺️
第59章 望月逐君·施烺if线 === 施烺算不上一个好人。 他有一副堪与那副艳丽面容相配的黑心肠,同他那些稀奇古怪的蛊虫一起让人望之胆寒。谁若让他有一点不痛快,他必千倍百倍奉还,他凶名在外,很少有不长眼的修士敢来招惹他。 就是这样一株喜怒无常的黑心莲,风雨无阻地跟在竟思身后追了他小半年,没有不耐,没有气馁,甚至看起来还乐在其中。 其实他当时初是跟着竟思离开天穹山的。 竟思大概想的是从此分道扬镳,他自逍遥快活。忘了从什么时候起,竟思做事便总是这样冷静,甚至是有一点冷酷了。 但是施烺却觉得竟思还是不够无情,不论是对谁。 他无声无息地在暗处看着竟思在河边驻足停留,这叫他突然又想起了一点往事。 也是这条河,他曾见竟思和楚容熙站在一起看灯——当时他还不认得楚容熙,只是戏弄心起,想着竟思竟敢偷跑下山,回去他定要再好好“罚”他。 竟思眼底倒映着粼粼波光和万千灯火,煞是美丽。不过施烺对这场热闹的人间烟火半点兴趣都无,他只是看着竟思眼底的惊喜,和面对楚容熙的一点亲近与羞怯,暗自疑惑:不过是几盏破灯,有这样好看? 而时过境迁,此时此刻,竟思依旧被漫天焰火牵住心神,坐在船头仰着脸,抿起一点点笑看向半空,莹润侧脸在月光下微微有些模糊。 施烺看得出神,顺手赶走了同样暗中窥伺的应怀霁。 出了天穹山,他便不再认什么师兄师弟。他瞧见应怀霁就烦,听到应怀霁嘴里说着什么公平竞争更是忍不住冷笑出声。 他也配和自己争? 施烺一双眼在暗处隐隐泛光,他漫不经心地劝应怀霁立刻就滚,否则一会儿怕是没命走了。 应怀霁自是不服,他打定主意要对竟思好,要弥补他曾经那些愚蠢幼稚的过错。首先就是要能长久地跟在竟思身边。 施烺很不耐地皱起眉,暴露本性,出手狠辣,几乎招招致命。 应怀霁终是难以招架,最后眷恋地望了竟思一眼,恨恨咬牙离开了。 施烺心满意足地继续独享这份景象。也许是爱屋及乌,他慢慢竟也觉出那焰火与河灯的几分美丽。 他送出的蝴蝶被竟思带走了,于是他自顾自认为自己是被允许跟着的了。 反正他早就做好了苦恋追逐一生的准备,哪怕他爱的那个人不会回头为他停留,他也心甘情愿。 施烺慢慢在后面走着,脚步无声,唯有视线专注而灼热。 竟思却突然停住,转身等待着施烺的脸一点从黑暗中显现。 施烺没有躲避,二人这般古怪地对视了片刻,谁都不曾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竟思才低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并不看他,小声说:“你不要跟着我。” 施烺顺手拿起旁边摊子上一盏琉璃灯装模作样地欣赏着,轻声细语道:“我没有跟着你呀。” 竟思似乎有些气闷,两腮微微鼓起:“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施烺含笑道:“赏月。” 无言了片刻,竟思二话没说转身就走,步子飞快,大有不甩开他不罢休的气势。 施烺忙追上去拦他,他收了那副矫揉做作的姿态,低头看着竟思:“你收了我的蝴蝶,还不许我跟着你吗?” 竟思雪白的脸上有些泛红,一双漆黑透亮的眼珠缓缓动了动,才不情不愿道:“那都还给你……”他抬手动作轻柔地试图拂走落在他肩上的蝴蝶,可那些蝴蝶却仿佛格外喜爱他,飘来躲去,绕着他讨好似的不断扇动翅膀,就是不肯离开。 施烺故作无奈叹气,唇角却忍不住微微翘起:“这可如何是好?” 竟思看了他一眼,轻轻叹气,好似自己很为难,不得已才允许施烺留下:“算了,反正我知道以你的性子你怎样都会跟着我的。” 他这样说,施烺却突然莫名不肯就范了。自成亲那夜之后,他便认定竟思对自己并非全无想法,于是这时就偏偏想要让竟思承认自己在他心里究竟算什么,故意说:“可是你也知道,只要你打定了主意不要我跟,我就一定会听你的。” 竟思停住步伐,神色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恼意,他一向寡言,除非受了极大的委屈,否则在言语上总是吃亏的。于是他迎上施烺的那双狐狸眼,缓缓道:“那你还是走吧,我就不送了。” 施烺怕把人真的惹恼,颇有几分厚脸皮地摇头:“我不走,你一个人不安全,我不放心。” 竟思疑惑:“有什么不安全的?我身无分文,谁还会来打劫我不成?” 财虽无可图谋,可旁的却是遭人觊觎,比如他单薄胸膛里正跳着的那颗心。这可是比万顷珠宝更珍贵的东西。 施烺道:“这世上总有些心怀不轨的小人,方才我便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贼。” 竟思听他话里有话,顺着他问道:“哦,是谁?” “应怀霁。” “他啊……”竟思慢吞吞道,施烺侧目觑他神色,是一派如水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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