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刃交接,火花四溅! 萧笙岿然不动,荣瑟踉跄退后,当即呕出鲜血来。 荣瑟在低头的间隙里得意冷笑,目露凶光。暗叹:“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无影剑法,果然不容小觑。” 待荣瑟抬起头来,又换上了他那张嬉皮笑脸的假面。像他这样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二十几年的老油子,哪怕被人拿刀架上脖子,都不会轻易露怯。于是他满不在乎的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却是越抹越脏,那张脸如同脏了的残妆,刺激着萧笙的洁癖。 荣瑟道是:“美人,我们方才联手灭了徐氏,怎么转头又要杀我灭口?” “我与你不是一路人。”萧笙剑指对手,毫不客气。 “都这样了,还不算一路人,那要怎样才算?”荣瑟将长枪扛在肩上,是一个颇为明确的休战信号,意味他率先举了白旗。可他那张臭嘴却攻势更猛,道:“难道要我们亲上了才算?” “你!”萧笙不擅长胡搅蛮缠,情急之下,又动了真气,杀意在两人之间弥漫。 “稍安勿躁,”荣瑟很喜欢挑逗没有城府的年轻后生,见他又被激得要动手,连忙摊开双手以示求和的诚意:“你若不愿意,我哪有本事强迫呢。” 荣瑟脑中飞快的转圜,觉得这个萧公子既没有城府,又武功高强,身后更有浮屠宫的无数宝贝,是个极好的盟友,偏还长得一等一的样貌,正合自己胃口,于情于理都该争取。于是敛去三分嬉笑,难得正色道:“萧公子初来乍到,对中原的情况不甚明了,若有我这个哥哥带着,不也省事省心么?” 萧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冰冷的字眼,道:“我不需要。” “为何?”荣瑟厚着脸皮追讨一个理由,追问道:“莫不是嫌哥哥年纪大又长得不够俊?你再长大些就会知道,男人长得帅不帅,是不打紧的。” 萧笙的脾气几乎又要被他挑起,悸动的真气带着寒毒,在他的经络中肆虐。他实在不愿在登徒子的挑唆下越陷越深,给自己引来寒毒之痛,干脆转过身去,拿背影对着荣瑟,道一声:“滚!” 林桓走过来,恶狠狠瞪了荣瑟一眼,护着萧笙上马。 荣瑟看着他们一行的背影,按捺住对萧笙强烈的渴求欲念,准备先把兴隆镖局挖出来,再从长计议。 此时,城南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不由得人不注意。
第九章 阮海棠丢镖 阮海棠一抱拳,只道:“了然师父,就此别过!” “等等!”了然扯住她的胳膊,急道:“我陪你去!” 阮海棠虽然习武,论蛮力却比不过了然,胳膊受制于人,急得在原地跺脚:“你跟来干嘛,一会若打起来,刀剑无眼,要闹出人命的!” 了然一听要出人命,眉头蹙得更深,看着手里抓着的这只细瘦胳膊,更加放心不下,不容置疑道:“你一个姑娘家,我更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我……”听见有人把自己当姑娘牵挂,阮海棠身上的芒刺霎时收敛,她打量一番手无寸铁的了然,心想他至少身高腿长逃命不至于太被动。时间不容耽搁,她只得无奈道:“那你跟我来吧。” 两人一路狂奔回去,面前只有一片火海,哪还有客栈的影子。阮海棠心系客栈里众人的安危,不顾舔舐的火舌,一头扎进火海! “阮姑娘!”了然一把没拉住,只得也紧跟着冲进去。 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镖车上的箱子已经被人掀翻,里面的物件不翼而飞。 阮海棠跪地扶起一人,哭嚎道:“井大哥!你醒醒!” 了然认得那人下午是在饭馆见过的。他帮着阮海棠将那人细细查探一番,尸体还是热的,但是早已没有呼吸和心跳。更加诡异的是,他身上不见一丝伤痕,若不看乌青的嘴唇,就宛若睡着了一般。要知道,哪怕是死于内功高手,若脏器受损,也该有七窍流血之兆,如此死状,实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阮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了然放开死人的手,将手掌搭到阮海棠瘦削的肩膀上,轻轻撘住,“走吧,我们不要在火场里逗留。” 阮海棠似没听到,她的手指在井大哥脸上留恋不舍,喃喃道:“灭门的痛苦,我竟要受两次么……” “阮姑娘!”四周的火越烧越大,了然见她已然失心疯,酝酿着想动粗把她拖走,可仍在不甘的做着最后的努力,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姑娘还是走吧。”“了然师父,你恐怕不知道,我们阮家的人,都是祸害。”阮海棠终于抬头看他,眼底是一片沉寂的死气,颓然道:“我去年就该死了,可惜偷出一条命来,又不知天高地厚,借着父亲的余威,笼络一帮故人,想重振阮氏。” “可是你看,”她环顾周围的尸体:“这些想帮我一把的热心人,都死了……浮屠宫的人,是不会放过我的。” “了然师父,你是个好人。你快走吧,不要管我。”阮海棠笑得释然,白天了然所仰慕的女侠风范从她脸上散去,她像个无助的孩子,道是:“我死在这里,对大家都好。” “瞎说什么胡话!”了然越听越气,不由分说扯着她起来。又料定她不会配合,干脆将她当个麻袋扛在肩上。肩上扛了这么大个姑娘,他的身子竟不歪,迈开稳健的步子,就往火场外走,一面走一面教育肩上的麻袋:“众生平等,没有谁就该死。” 阮海棠身体以腰腹为界折叠,肚子正好硌在了然的肩胛骨上,令她气息不顺。她的脸朝下,全贴在然的脊背,僧衣上皂荚的清香无来由熏红了她的脸。她一阵委屈,又气又急,拼命捶他的背,道:“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的生死!” 说来也怪,两刻钟前了然还敬佩阮海棠是个女侠,此刻角色一调转,他又觉得天下的女子一旦闹起脾气来都没差,简直和师妹一样不可理喻。了然有力的手掌按住她扭动的腰肢,背上紧实的肌肉如钢铁般,只当女孩的捶打似挠痒痒,岿然不动,无意放她下来。 阮海棠竭尽全力闹了一场未果,见了然连气息都不乱,只得自讨没趣的停了手。心里暗诽:这财貌双全的臭和尚难道还会武功?竟连本姑娘的拳头都吃得住。 两人刚刚走出火舌肆虐的范围,就被一众人拦了道。 一个女声穿过滚滚浓烟传来,声音宛转悠扬,如夜莺般悦耳,还带着稚气未脱的风情,可说的却是诛心之语,道是:“阮姑娘刚才说得对,你若死在此处,确实是最好的结果。” 了然心中一沉,稳稳放下阮海棠,手掌仍扣在她的胳膊上,唯恐她再有冲动之举。同时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来人。 只见一个苗族打扮的小女孩站在众人之前,她穿着短裙,头戴银冠,顶着一张讨喜的小圆脸,蹦蹦跳跳的向他们走来,看身形似比阮海棠还要小上几岁。 阮海棠看清来人的装扮,方从绝望的苦海中回过神来,脱口问道:“你不是浮屠宫的人?” “我不是啊,”女孩一笑,露出可爱的虎牙,她甚至礼貌的低了低头,银冠上的饰物在火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好生华丽。她轻快道:“我是凤凰,来劫镖的。” 她是凤凰! 阮海棠吓得腿软,好在了然还掐着她的胳膊,不容她昏倒。了然见了她的反应,迷茫更上一层楼,心下不解:一个和二妮一样大的丫头片子,有什么可怕的?于是直愣愣开口问:“凤凰是谁?” 他这话惹恼了来人,那圆脸小丫头怒目圆瞪,气道:“哪里来的乡巴佬,连本姑娘的大名都没听过!” 阮海棠手肘戳在他腰间,强令他安静,恨铁不成钢道:“鬼道五门之首,凤凰!用蛊毒的!” 了然虽然没听说过“一僧一道双刀笑,鬼道五门逆天行”的说法,也大概知道面前的小姑娘是很厉害的角色。但他有限的常识仍困扰着他,于是他指着跟前那个噘嘴的小丫头道:“她才几岁大。” 阮海棠连忙按下他的胳膊,急道:“别指她!她的娘亲孔雀是五毒教老教主的相好,过世之后,独女凤凰就继承了衣钵,千万不要小看她!” 了然愣愣看着凤凰,在阮海棠的话里抓错了重点,心道原来这个丫头也是个没娘的苦命人,眼神不由得温柔了几分。 凤凰被他温柔的目光看得失了神,这才正眼打量突然冒出来的年轻和尚。 了然的脸被烟尘熏黑了,可一张大花脸也盖不住他那双如星的眶子,凤凰在心里忖度道:这是哪里来的和尚,居然一点都不怕我,长得倒是俊。 阮海棠见凤凰死盯着了然,担心她是起了杀心,连忙上前一步,将了然挡在身后,道是:“我才是兴隆镖局当家的,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他不过是个路过的和尚,你别为难他!” “我娘说,办事手脚要利落,留了活口恐多生事端。”凤凰边说边想,大眼睛骨碌碌的转,似在认真思考她的提案。终于松口道:“不过我看这个小哥哥面善得很,你若保证今后不将今晚所见与人言一个字,我便放你离开。” 阮海棠松了一口气,推着了然让他赶紧走。 了然却固执的很,杵在原地,笃定道:“不行,我哪能丢下你赴死!” “看来不是萍水相逢啊,”凤凰托腮自语,目光一寒,童真散尽,只道:“那便没办法了!” 少女站在原地未动,身后的随从也未有插手的意愿。随着杀意溢出的,只有飞虫几只。 阮海棠心知那就是传说中的蛊虫,杀人不留痕,如今有幸得见只觉得头皮发麻。见那死神朝自己扑来,绝望间闭眼抱头,发出一声悠长的尖叫:“呀——!” 了然只当那是普通的飞虫,解下肩头轻巧的包裹,当做驱赶蚊蝇的掸子,三下五除二,竟将那几只飞虫悉数拍死在地上,腑脏横流,化作一滩蓝黑色的肉泥。他拍了拍包袱上的尘土,俯身凑近不敢睁眼的阮海棠,关切问道:“阮姑娘,你怕虫啊?” 死亡并未如期而至,阮海棠泪眼婆娑的睁眼,看清地上那几只蛊虫狼藉的尸体,一时间目瞪口呆。 凤凰暴跳如雷,怒骂:“好你个臭和尚!竟敢杀死我的宝贝,究竟是哪路神仙,为何与我为难!你可知的罪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蛊虫非一般的飞虫,它们行动迅捷,还有主人的意志操控,本不应该轻易被拍死在地上,这和尚绝不简单。 了然郑重其事的合起双掌行了佛礼,只道:“阿弥陀佛,贫僧并非有意杀生,只是女施主的虫儿来势汹汹,恐要伤人,才不得不出手,实在是莽撞了。” 阮海棠见他还不了解情况,只得出言提点,道:“那些蛊虫是杀人的东西,院子里的尸体都是虫子咬的!” 了然这才把凤凰和杀人凶手联系起来,不由得沉下脸色,呵斥道:“女施主年纪轻轻,为何行事如此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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