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晏我就不提了,那家伙我不喜欢。” 想到那人,简淮羽眼底划过不悦,他这辈子鲜少吃过什么大亏,但在对方身上,他从不觉得自己有可能讨到好处。 “当初你被宫晏带走,他便来这威胁了我,逼得我改口为你正名。这么想想他不是疯子谁是疯子。” 宫晏那家伙简直就是从江湖出来的一个土匪,仗着自己一生本事谁都不怕,就算是皇帝他都敢将剑架在其脖子上。可简淮羽不敢做什么,因为他知道他和对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如今江湖和朝廷之间的界线愈发模糊,若宫晏真的死了,朝廷也只会陷入江湖的漩涡之中。 “不过那家伙确实可以疯,若不是他,这江湖恐怕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简淮羽像是做了皇帝以后被闷坏了,如今拉着简翊安便是絮絮开口,像是儿时玩伴一般急着分享一些自己听到的趣事,“翊安,你同他相处这么久,实话告诉我,他的武功到底如何?是真是假?” “武功怎会有假?皇兄说笑了。” 宫晏的武功简翊安这些年都看在眼里,不可能有假。 “那就奇怪了,传闻其出现的时候不过一黄毛小子,却一跃成为了江湖第一,可这又怎么可能?”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简淮羽,简翊安也终于是发现了不对劲。简淮羽说得很对,宫晏的武功到底是怎么做到如今这般高的?纵使是个天才,也不该如此才对。 “不过我倒是听说过一个传闻,翊安。” 简淮羽神神秘秘地笑着开口,示意简翊安将耳朵凑过去。简翊安照做后,对方也终于说道:“传闻南疆有一蛊毒,中毒者全身经脉都会被侵蚀后重塑,内力因此大增,但中毒者通常九死一生,传闻这世上能活下来的不过尔尔,中此毒者通体温凉且性情大变,听上去倒是挺适合做柄只会杀人的刀。” 说罢,简淮羽的眼神便落在了简翊安的脸上,试图看出什么来。 可简翊安却只是微微一笑,像是听了个有趣的故事。 “这般厉害的毒药,我若是那些个妄图登顶的江湖人,只怕也会想去试一试。” 就算死了又如何。 这两年来他也听说过不少江湖中的奇事,若是真有此物,那些个人只怕早就已经为此争得头破血流了去。 “翊安说的也是。”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皇帝更为不爽,只能又提起一位故人来,“父皇走了以后,这宫里便空落落的,你不知所踪,誩辞也不在了。若是誩辞还活着,只怕也已经成家了。” “誩辞......” 许久不曾听到的一个名字在耳边响起,简翊安低敛着眉眼,试图回想起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可惜,岁月易老,他不记得了,也想不起了。 “或许他早就已经投胎转世,是个蹒跚学步的孩子了。” 两年多甚至快三年的日子,说长也不长,偏偏能让人忘却许多往事和故人。简翊安不愿在说什么,简淮羽也是如此,两人坐在那良久,直到日落西沉,外头的大监提醒简淮羽该歇息,简翊安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结果简淮羽还是将他喊住。 他说:“翊安,母后已死,你答应我的可别忘了。” “自然。” 简翊安应道,随后终于是离开了屋子。 回了重华殿,这夜,简翊安竟是命阿木送来了酒。 “你也坐下吧,陪我喝喝酒。” 简翊安示意阿木坐在自己身侧,这叫阿木受宠若惊,颤颤巍巍地上前在椅上坐下。 “你一直都这么怕我吗?不该啊。” 简翊安见阿木的样子,倒是觉得这不是在怕他,反倒是对方习惯了这般模样,“你说是我将你带来了这,我难道对你不好吗?” “不,不是的,王爷对阿木很好。” 阿木眼看着又要跪下,却被简翊安呵斥住:“既然我对你好,你就别动不动下跪的,叫旁人见着还以为我亏待你了。” “是,是......” 阿木刚一坐稳,简翊安又亲自给其倒了酒。 “王爷,这可使不得。”阿木是奴婢,哪有主子伺候的道理。 “阿木,你该知道我喜欢听什么不喜欢听什么,我既是做了你受着便是。” 简翊安也不含糊,没有再拐弯抹角,“你跟了我这么久,不如同我说说有关我那六弟的事。” “六殿下?” 阿木以为简翊安忘了以前的事,自然不会再提起那位六皇子。 “是,怎么?难道你说不出个一二?” 有关这位六皇子,阿木其实并不熟悉。毕竟对方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就算偶尔回宫也不会待许久。 只是......这位皇子很喜欢简翊安。 这是阿木都能看出来的。 旁人都畏惧的将军,在三皇子面前却是一副小儿性子。这也是谁都没想到的。 “六殿下......是个大将军,我西凉最英勇的将军。” 随着阿木唇瓣中吐出的文弱语气,往事仿若走马灯般在简翊安的面前展现。 那个将军,他的六弟。 他的梦里不曾出现过对方的身影,似乎是在与他玩儿时躲猫猫的游戏。那个满是稚气的孩子,竟是这宫里对他最为真诚之人。 只可惜,他不是值得对方真心相对之人。 “你是说他每次回宫除却父皇第一个来见的人便是我?” 简翊安听着此话,只觉得若说出去旁人也不会相信。简翊安无奈笑了笑,像是在嘲笑那故人。 “想来我那时是很烦他的。” 感慨了一句,简翊安停止了思念,转而冷不经同对方问道:“你在宫晏那待了这么久定是知晓了许多。我被其困了两年多,自然是不甘心的,阿木,你愿不愿帮帮我?” “王爷直说便可,阿木定会帮王爷的。” 对于简翊安的请求,阿木不可能拒绝。 “好,既然如此我也直说了,我知道杀他是不可能的,如今朝廷势力愈发薄弱,而江湖能人异士繁多,都在虎视眈眈。” 简翊安饮了一杯酒,歪过头,望着对方那因为不胜酒力而熏红的脸,循循善诱,“若是能让宫晏归顺于朝廷,我想这于眼下的西凉会是件好事。” “归顺?这......” 阿木听后,颇为犹豫,像是清楚此事绝无可能。 “我知道他不会轻易同意,所以才来寻你帮忙。” 随着简翊安的恳求,阿木的心一横,低头拽紧了自己的衣角,咬牙道:“是有一法子。” “那便说来听听。” 见阿木的样子,简翊安便知晓对方并未说谎。 “解毒,只需要给他解毒,王爷。” 阿木猛地抬头,眸色认真,回想起当初从风灵那听到的一切,阿木此刻尽数告诉了简翊安,“宫晏身中剧毒,但也因此练就绝世武功,百毒不侵。” “那解毒又是何意?” “解毒,便是将其体内南疆蛊毒解去,可若这么做,其也会武功尽失,再无内力。” 伴随着阿木所说,简翊安也终于清楚今日简淮羽同他所说是何意了。对方确实是在诈他,若简翊安真的肯定了宫晏中的就是此毒,简淮羽一定会费尽心思地去寻解药。 若是寻到了,便也算是真正控制住了宫晏。 “那解药如今在何处?” 掩去眼底的愁色,简翊安站起身继续问道。本不抱以期望,却不料阿木从风灵那听到的远比他想的要多得多。 风灵那丫头,几乎是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阿木。 “在武林盟盟主的手里,王爷。” 就算不知简翊安到底想做什么,阿木还是如实告知了。简翊安听后眸中划过一丝清明,他想他知道该做什么了。 “好样的,阿木。” 简翊安一步步走近,不住夸赞,只是不等对方腼腆回应,一柄匕首就狠狠刺入了对方心口。 “王......殿下。” 阿木手中的酒杯应声落地,他抬起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人。 “你知道的太多了,阿木。再说了,我这人记仇得很。” 简翊安抵在阿木耳侧,轻笑开口,语气随和,“当初你便骗了我,换了我的药,我若是你便不会回来。” 若不是阿木从中作梗,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 简翊安当初不曾想过要杀宫晏,他只是觉得对方说要留在皇宫一事可笑,哀于宫晏要被困于皇宫这个牢笼之中。 送走对方,本该是最好的决策,不论他喜不喜欢对方。 “可是殿下......” 阿木意识到自己要死了,脸上的惊愕转而化作痴迷的笑,贪念在此肆意涌出,望着他追随了数年的主子,“我对殿下,也是一心一意的,不是吗?” 血不住从喉间涌出,简翊安将匕首拔出,温热的血溅了他一身,很是黏腻。 对方不再出声,径直倒在了地上酒杯的渣滓之上,瞳孔涣散开去,不过顷刻便没了性命。 简翊安望着手中的匕首,动作熟练地擦去了匕首上的血,垂眸看着地上的尸体,毫无怜惜。 “处理干净。” 刚说完,一旁便响起寒竹的声音:“是,王爷。” 简翊安抬眼,望着东南边的天。 “这酒喝的,天倒是快亮了。”简翊安侃侃道,眉眼却是紧蹙。他低下头,嗅了嗅身上的血味。 和那人偶尔回来时候身上沾染的一模一样,叫人恶心。
第95章 解药 待第二日,简翊安便将此事告知了皇帝。 皇帝大喜,但很快又意识到武林盟并不是个想去便能去的地。 “若是陛下信我,我可以帮陛下去将此解药寻来。” 简翊安稍稍俯首,主动请命。 可简淮羽却是迟疑了。 “你有法子将其寻来?” “是。” 像是笃定了自己能做成,简翊安朝着一旁的大监与下人看了几眼,皇帝立即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随后便只听简翊安轻声道,“皇兄,这从武林盟手中拿东西确实不好办,可若同他们借借反倒会简单许多。” “你什么意思?” 简淮羽未曾在江湖之中生活过,自然不懂简翊安话里的暗示,对此简翊安也只能将此法子挑明了去。 “既是讨要无果,便只能偷了,皇兄。” 虽说这两年大多只是在镇子上过些平日无聊的日子,可由于宫晏的缘故,简翊安还是知道一些江湖上的规矩。这偷东西,也需得寻高手帮忙。 待回到重华殿唤来寒竹,简翊安却叫其去寻那日在镇子上碰见的两个江洋大盗。 “殿下,武林盟可不是什么小地方,此举实在是有些冒险了。” 寒竹不敢揣测简翊安所想,但也清楚简翊安所说有多危险。武林盟里高手如云,若是被他们发现简翊安的来意,恐怕根本不会让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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