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人懒得搭理花子亦,刚才也是因为太过在意花子亦的言语才吃了亏,这一次他却不再上当。砍、削、劈、刺,每一下都对准了花子亦的要害,花子亦刚抵挡住一击,第二击瞬间落下,逼得花子亦步伐有些狼狈。 “喂!你家主人不是和周薄言是朋友么,俗话说朋友的朋友还是朋友,你这么刺来刺去要我的命,岂不是自己掴自己嘴巴?!”花子亦低头躲过红衣人的杀招,往后退了几步。他在对招之时一直喋喋不休,终于也让自己快要一口气接不上来,不得不喘着粗气,一边放软了语调。他拖延得时间够长了,最好趁这个人的主人还没到先离开,不然等这红衣人的主人一到,恐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红衣人听见花子亦如此说,终是忍不住开了口:“我让你死,你逃得了么?” 逃不了也得逃啊!花子亦心里回道,嘴上却没说。 一骑白马在山路上疾驰,马上的白衣人将身前昏厥的人紧紧地揽住,双脚猛踢马肚,催促着坐骑金陵而去。越池墨的身后七名身着红衣,头戴狼形面具的杀手紧追不舍。眼见路到尽头,越池墨持缰带过马头,引白马奔入森林之中。 领头的红衣杀手忽然停下追逐,高举起手,他身后的六名杀手一齐停了下来,他们直视着跃入林中的越池墨渐渐消失的那一袭白色背影,许久后,待确定越池墨已深入林中,为首的红衣人冷笑一声:“自找死路。” 马蹄踏碎枯枝落叶,阳光从缝隙中落下,有一缕落在了越池墨怀中人的惨白的脸上。越池墨一边驾马,一边试了试周薄言额头,自前一日在勾月楼遇袭后,周薄言脸色一直不好。越池墨懂些医理,早晨还替周薄言把过脉,周薄言脉象虚浮,气血不足,许是长年累月不得照顾才会如此。越池墨不曾想刚出扬州城就遇见了来寻仇的徐家堡弟子和李天霸的手下,是他没护住周薄言,才让周薄言又受一击。如今周薄言额头滚烫,昨夜的高烧还未完全退去,又再次受伤,若不寻到一处安全之地给周薄言调息,以周薄言这病弱的身体,怕是撑不到金陵城。 “薄言,我不会让你死。”越池墨将身前人揽得更紧了些,可心却载浮载沉,茫然无着。 深林之中可以避开不必要的麻烦,也会遇见不想遇见的麻烦。 一道湃然内力贴着越池墨左身擦过,落在了白马前蹄处,越池墨坐骑受惊,嘶鸣一声高扬起前蹄,若非越池墨反应快,怕早被坐骑甩至地上。 在骏马扬蹄的刹那,越池墨抱着周薄言从马背上跃下,稳稳地落在地上。俊朗的人面色一沉,他转过身来,就见对面站着一个身着墨衣的男人,男人面容俊美无俦,一双丹凤眼定在越池墨怀中人身上。 墨宵尘就这么出现在了越池墨面前。 “放下他。”三个字,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墨宵尘的目光一刻也没从周薄言的脸上离开,那赤裸裸近乎凝望着猎物的贪婪眼神让越池墨心底升起十分戒心。越池墨极其厌恶对方看着周薄言的眼神,对方的眼神好似是在向他表明,周薄言是他的人一般。 越池墨将人护得更紧了些,周薄言一只胳膊架在越池墨肩膀上,越池墨一只手揽在周薄言腰间,长剑自出鞘后就再未归入鞘中,越池墨将剑锋对准了对面的男人,一刻也不敢松懈。 “我让你放下他。”墨宵尘再一次重复,语调也加重了力道。从来没有人可以拒绝他,就算是武林盟主的弟子也不可以! 瞬间出手,一掌逼向越池墨,越池墨连忙后退,剑锋弯曲而后伸直,趁着来人不备欲偷袭对方最为薄弱的眉间。墨宵尘看出了越池墨的心思,侧头避开,手中掌风不断,连击向越池墨。 一场高手对决在深林中展开,等花子亦寻到越池墨的时候,越池墨长剑拄地,清冷的男人深邃的眼眸里好似失了神采一般。 “越池墨?!”花子亦贴在越池墨身边唤了一声,越池墨没任何反应。 “周薄言呢?!”见对方没反应,花子亦四下看了一眼周围,密林中并无任何厮杀的痕迹,但是越池墨表现出来的神情显然是战败后才有的表情。听见周薄言三个字,失神的人才渐渐恢复了神智,越池墨缓缓抬起头,见花子亦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越池墨终是呕出一口血来,苦笑道:“丢了。” 七名头戴狼形面具的护卫跟随在墨宵尘身后。墨宵尘抱着还在昏厥中的人,回到了刚才周薄言三人被围攻的地方。 刺鼻的血腥味还在空中弥漫,阴柔秀美的男人眼眸中没有丝毫温度,他握着匕首前端,血从匕首刃上流下,在他脚边汇聚成一洼血池。 “不甘心输给花子亦?”墨宵尘拿过玉半遮手中的匕首,在玉半遮的衣袖上擦了擦,塞回到玉半遮没有受伤的手里,“面具呢?” 玉半遮恨声回道:“被抢了。” 墨宵尘拍了拍玉半遮的肩膀:“花间山庄的少庄主若是打不过你,那花间山庄也不会屹立武林这么多年了。” “他使诈!”玉半遮想起对招之时花子亦的连番言语挑衅,气不打一处来。 “我之前就与你说过,不要太在意别人挑衅之语,你没听进去,就别怨人使诈。”墨宵尘走到玉半遮的面前,与玉半遮肩并肩地站着,他余光瞟了一眼垂着头的男人,笑道:“吃了一次亏就别吃第二次亏。” “属下明白。”墨宵尘的意思是让玉半遮一定要夺回被花子亦抢走的面具。
第十五章 运河之上,一艘画舫沿运河而下。 春光已退,自河面吹来的风带着一缕暑意,风穿过敞开的窗户,拂过坐在床沿边的墨宵尘。 墨宵尘一手搭在周薄言的手腕上,眉梢微蹙,约莫半刻后,墨宵尘收回修长的手,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周薄言身子单薄,但也不是一吹就倒病怏怏的人。虽说受了两次内伤,但还不至于脉象微弱。 “我就说……他这不是受伤,也不是生病,他是……”屋子里置了一个红木桌,红木桌边,一个身穿青衣的男人一只腿跷在另一只腿上,手里捧一个装了七八块桂花糕的玉瓷碟,嘴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被人动了手脚。”男人有着一张娃娃脸,圆圆的眼睛里带着狡黠的笑容,从外表看,他好似十五六岁的少年,可声音听上去较为沧桑。 墨宵尘轻轻抚上周薄言的额头,高烧已退,呼吸倒还缓和,但墨宵尘总放不下心来。 “你不放心也没办法啊,”娃娃脸男人吮了下手指,又拿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边嚼边说,“他自小就被人封住了武脉,强行解封的后果你又不是不知道。”娃娃脸男人伸手在脖子边划了一道,比划给墨宵尘看。 墨宵尘不经意地挑眉,娃娃脸男人说的话不中听但是事实。他刚替周薄言仔细地诊了一遍脉,周薄言的根骨比之寻常人并不差,若是从小练武只怕中原武林会再出一个与越池墨和花子亦其名的年轻后辈。墨宵尘的嘴角抽动了下,周隽雅忌惮着周薄言未能好好教他武功,不然隽雅山庄也不至于排在花间山庄与云浮山庄之后,以周隽雅与白玄道长的交情,隽雅山庄若再出一个与越池墨齐名的少年高手,隽雅山庄在几年前就能成为武林第一世家。转念一想,这或许也是对周隽雅的报应,不过这个报应也太小了些! 又吞掉一块桂花糕的男人忽然感觉一股凌冽的杀意扑面而来,男人咂嘴,抱着玉瓷碟走到墨宵尘的身边,空出的手轻轻拍了拍墨宵尘的肩膀,安慰道:“也不是不可解嘛。” “你有办法?”墨宵尘问。 男人笑眯眯地又捡了一块桂花糕,大喇喇地在周薄言躺着的床边上与墨宵尘肩并肩地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墨宵尘,犹豫了下恋恋不舍地把手里装了三四块桂花糕的玉瓷碟往墨宵尘那边伸,伸到一半他自个儿又从碟子上摸了一块桂花糕。 墨宵尘知道对方是个吃货,他现在也无甚心情品尝桂花糕,伸手将那盘桂花糕又推回了娃娃脸男人的面前:“你自己吃吧。” 娃娃脸男人本还心痛桂花糕要分出去一块,见墨宵尘一块没拿还把盘子推了回来,毫不犹豫地把刚才拿的那块桂花糕塞进嘴里,手里又拿了一块准备等嘴里那块咽下肚了再往嘴里塞下一块。 墨宵尘看着对方的吃相,眉梢敛得更紧。像娃娃脸男人这么吃,应该早是个胖子了,奈何对方除了那张娃娃脸看上去略显圆润,身材倒是匀称得很,也不知这人是怎么保养的。 “法子就是……”娃娃脸男人张了张口,眼珠往上直翻。 墨宵尘也跟着往上看,可屋顶什么也没有,也不知娃娃脸男人想什么。看了一会,墨宵尘见娃娃脸男人还没有声音,低下头去瞥对方,结果对方一手往嘴巴里送,一手不停地捶着胸口,双眼还不停往上翻,明显是被噎到了。墨宵尘扶额,亏得这人被江湖上的人称为医仙,这吃货模样若被他人看了去,医仙怕会变成吃仙。 墨宵尘端了一杯茶递给娃娃脸男人,娃娃脸男人二话不说接过就饮,还好桂花糕卡得不深,一杯茶润了润喉,娃娃脸男人终于能吐出一口气来了。 “你属饕餮的?”墨宵尘低头看着又要拿起桂花糕往嘴里塞的人,这人迟早会栽在吃上。 娃娃脸男人倒是不介意,他嘿嘿一笑,把最后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我属貔貅的。” “……”墨宵尘翻了个白眼,一个起码还知道吐,一个却是只进不出,还不如饕餮呢。 “都是神兽,你别看不起它们!”娃娃脸男人将最后一块桂花糕吞进肚中,站起身来对墨宵尘说。 墨宵尘眉梢跳动,若非对方医术高绝,他是不想招惹这个吃货的。 “说正事。”墨宵尘实在不想再与娃娃脸男人浪费口舌。 对方瞟了一眼墨宵尘,唉声叹气了一番后,走到圆桌前挑了个位置坐下,又拿起桌上的一个粽子开始剥,他一边剥一边说道:“他武脉被封太久,强行打通会要他的命,唯一的办法是将他的血脉重新勾连,不过……”娃娃脸男人抬眼看了下面色变得阴沉的男人,“这法子至今也只是记在太师傅传下来的《百脉谱》里,太师傅临终前告诫师父,这勾脉换血的方法只是他的想法,太师傅从未试过,若师父想研究可以用动物来试,若十例之中死了一例,那也是失败,切莫乱用在活人身上。太师傅临终时让师父保证,我师父那就是个死脑筋的人,不仅发了毒誓,这一生都没去研究过这法子,啧啧,他临终时也用太师傅的说辞逼我发誓,我发誓了,但我不是死脑筋,可也不勤快,这法子我至今都没动手试过。”娃娃脸男人言下之意就是他知道该如何做,但他做不来。 墨宵尘声音变得冰冷:“若我要你试呢?” “教主大人,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而且就算我去试,也只有一成的机会,您还是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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