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您将玉公子娶回来?”婚姻是勾连两人最直接的纽带,也最能表现一人的真心,楚穆想。 敲击声骤然停下,花子亦咧嘴笑了起来:“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对对对,就这么办!” 楚穆感觉自己额上青筋突突直跳,这哪里是花子亦没想到,分明是花子亦他不愿好好动心思! 昆仑山,尊枫教。 虽然一年多未出现在教中的护法玉半遮回来了,但墨宵尘并未有多高兴。周薄言猜到了玉半遮为何会忽然回来,想必那位花间山庄的少庄主又游戏人间不知收敛,这才惹得玉半遮负气回了尊枫教。 “玉半遮回来,为何你却拉着脸?”周薄言问墨宵尘。 墨宵尘哼了一声,声音中夹着一抹怒意:“玉半遮是我尊枫教地位尊贵的护法,竟然被花子亦激得负气离开,我怎能高兴?” 原来如此,周薄言笑了笑,墨宵尘是在替自己的属下打抱不平,难怪尊枫教里的人皆对年轻的墨宵尘十分敬重。 “若花子亦追来,你不会拦着不让他们相见吧?”周薄言觉得花子亦虽然多情,但自遇见玉半遮以来,花子亦倒是收敛了不少,只怕这次玉半遮负气而回,花子亦也是懊悔不已,定会从花间山庄远赴千里来昆仑寻玉半遮回去。 墨宵尘又是冷笑:“我自不会挡着他们,玉半遮会不会见花子亦,难说!” 听得墨宵尘肯定的口气,周薄言却是笑了起来,玉半遮外表看上去虽冷,可一旦动了心,那即是认定了。周薄言希望花子亦能早些开窍,别再惹恼玉半遮了。 让周薄言没想到的是,花子亦不仅开窍了,还带着七八车的聘礼千里迢迢爬上尊枫教,立在萧瑟寒风中,对着尊枫教的大门喊着:“花间山庄少庄主花子亦欲要聘娶尊枫教护法玉半遮!” 花子亦用足了十成功力,这喊声震得整个昆仑山上下都听得到。彼时玉半遮正在教习教内弟子,听得花子亦这一声喊,一个晃神,险些被小弟子的匕首给伤到。 小弟子吓得面无人色,连忙跪地求饶。玉半遮并未责怪小弟子,只是觉得自己脑壳被花子亦这一叠声的呼喊声震得隐隐发痛。他愤然拂袖转身,退入了尊枫教最深处的一处屋子里,用力摔门。 听得小弟子的回报,周薄言硬生生地把笑意给憋了回去。花子亦当真是最不按常理出牌的,连墨宵尘都在扶额。 “他这要喊多久,是想把昆仑山都给震塌了不成!”墨宵尘一掌拍在椅背上,怒而起身,拂袖就要跃下山去,想将花子亦给撵走。 周薄言急忙拉住了墨宵尘,对墨宵尘摇了摇头:“闲事莫管,这事你也管不了。” “怎么管不了了,我把他打下山去,割了他舌头,他还能一直喊不成?”墨宵尘气愤地道。 小弟子见墨宵尘动怒,吓得瑟瑟发抖,周薄言扶起小弟子,让小弟子先退下。小弟子知晓如今在尊枫教里,最有威信的人是周薄言,连忙照着周薄言的吩咐退了出去。等小弟子走了,墨宵尘忽然笑了起来,他一把将周薄言拉入怀中,点着周薄言的鼻尖道:“我这出戏演得如何?” “精彩!”周薄言由衷感叹。 小弟子慌不迭地往玉半遮的屋子里跑去,急促的敲门声刚落下,玉半遮就出现在了小弟子眼前。 玉半遮见小弟子慌慌张张地,又喘着粗气,问道:“怎么了?” “护法不好了,教主说要将门外来娶你的那人给打下山去,还要割了他舌头!”小弟子一口气将话说了出来。 玉半遮一听,面色变得煞白,墨宵尘的话向来是说一不二的。玉半遮想也不想,撩起衣角,几个起落后便消失不见。小弟子望着玉半遮绝尘身姿,不由得出了神。 昆仑山气候寒冷,花言之已被冻得瑟瑟发抖。然而他仍不放弃,势要等得玉半遮来见他。忽然,一道人影凌空跃下,风雪遮目,可花子亦还是认出了来人。花子亦喜上眉梢,运起轻功迎着来人飞奔而去,在玉半遮落地的一瞬,花子亦稳稳地抱住了玉半遮。 花子亦被冻了许久,忽然抱住玉半遮温暖的身子怎么也不肯松手:“半遮我是来认错的,你跟我回花间山庄可好?” “花子亦你放手!”玉半遮并无感觉到墨宵尘在此,又见刚才花子亦那矫捷身手,玉半遮就知自己被骗了。他是担心花子亦,可并不是说就原谅花子亦了,此刻他欲要挣开花子亦的怀抱,可花子亦任他挣扎,死也不放手。 “不放,你答应跟我回花间山庄我就放!”花子亦不答应。 玉半遮不擅言辞,见花子亦怎么也不松手,玉半遮冷笑一声:“花子亦,你再不放我就出手了。” “如果这样能让你消气,我甘愿挨打。”花子亦果然够厚脸皮的,竟然还把脸凑近了玉半遮的面前。 玉半遮抬起手,望着花子亦这张脸,犹豫了许久,终是没打下去。 见玉半遮放下手,花子亦心中大喜,忙道:“我知道你为何生气,都怪我,我发誓从今以后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人,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明媒正娶的人,你也是花间山庄的少庄主,花间山庄一半都是你的,好不好?” 继云浮山庄与隽雅山庄没落后,花间山庄一跃成为了武林三大世家之首,如今花子亦在江湖中的身份举足轻重,据说下一届的武林盟主很可能会是他。如今他将半个花间山庄当做聘礼赠予玉半遮,实在令人佩服花子亦的决心。 然而玉半遮对这些并不在意,他要的很简单,可他知道,在别人眼里要一个人的一颗心很容易,但要花子亦的一颗心,在玉半遮看来难如登天。 纵然花子亦言之凿凿,玉半遮仍旧未动心。花子亦见玉半遮还不动摇,缓缓地松开了玉半遮,颓然笑道:“我花子亦游戏人间三十多年,却从未寻到一人令我真心以待,直至我遇见了你。半遮,若你不肯原谅我,我不会再逼你,只愿你偶尔还能记得我。” 听得花子亦这动情之言,玉半遮感觉心中有一处暖流划过。花子亦从不会对任何人说这些话,唯独对他玉半遮,花子亦是真地用尽了心。玉半遮望着花子亦,对方澄澈的眼眸中映出了玉半遮的面容,也一眼看尽了花子亦的真心。 “玉半遮你还不快答应他,若他再不走,我尊枫教的教众还如何睡得好安稳觉!”墨宵尘响若洪钟之音传来,玉半遮与花子亦闻声一齐抬头,就见巍峨的尊枫教门头,墨宵尘玄衣飘飘,他怀中抱着一人,那人似是十分尴尬,将头埋在了墨宵尘怀中。 玉半遮面色转红,睨了一眼花子亦,而后屈膝跪在雪中,向墨宵尘告别。 墨宵尘望着花子亦与玉半遮携手下山的身影,对怀中人道:“如此,你可满意了?” 周薄言扶额:“你就不能放我下来吗?” “为何要放?我马上要带你回去,放下多此一举。”说着,墨宵尘抱着周薄言跃回尊枫教内。 昆仑山雪雾遮掩,天地一片洁白。
第七十九章 番外三·谁家少年足风流 大雨瓢泼,兜头砸下,街头人迹零落,偶有人经过,踩碎了一滩积水,溅在了撑伞漫步走在街头一位清雅的白衣道士的衣衫上。年轻的道士并不在意道袍上染了泥垢,他目视前方,缓步行在这凄迷烟雨之中,宛若遗世独立的谪仙。 街头空荡,唯有簌簌雨声。道士走近街巷尽头忽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身面向一条幽深小巷,然后撑伞走进了小巷之中。 曲折的巷道阒静幽深,道士不急不缓地往里走着,耳边雨声不断,但他听见了雨声中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脚步声应为三人发出:一人脚步虚浮,轻功一般;一人足下如风,轻功绝佳;但最后一人,若不细听,在大雨中是听不出那人的脚步声来。道士暗自佩服第三人的轻功,他拜入凌霄观近二十年,轻功也不及第三人。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道士追不上前两人。第三人有意放慢速度,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身后,道士便能追上了。 雨丝纷纷,沈羽阳嘴角勾起凉薄笑容,慢悠悠地缀在前方两人身后。前面那人追着最前方那人一路而去,并未留心自己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爱看热闹的人。沈羽阳纵身跃过屋顶,一身红衣竟未沾染一丝雨水。他望着前方两人,心道最前方那人体力快要不济,至多半个时辰,前方那人就会被后方那人给追上。未想到一下昆仑山便遇见了好玩的事儿,沈羽阳脚尖踏过一片砖瓦,正要越至另一个屋顶,忽然耳畔传来一阵轻微地响动声。嘴角的笑容收敛,沈羽阳转过身来,雨中他衣袂飘飘,临风而立,与隔着一个屋顶的白衣道士遥遥相望,两人皆是一怔。沈羽阳愣神,是因为那白衣道士竟然能悄无声息地靠近自己如此近的距离;道士愣神,是因为他没料到沈羽阳如此快便发现了自己。 “你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跟在我身后?”沈羽阳立时回过神来,虽然对面那道士面目清俊温雅,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好似不是另有居心之人,但沈羽阳初下昆仑山,对任何人皆存着戒备。 年轻道士剑眉飞扬,他收起伞来,沐在雨中与沈羽阳抱拳道:“在下凌霄观弟子白玄。” “凌霄观?”沈羽阳回味着这三个字,片刻后他似想起了什么,恍然道,“就是那个武林第一大派?” “不敢当。”白玄说得诚然,倒让沈羽阳觉着对方不似谦虚。 沈羽阳兴致陡然提了起来,他下山不到三日,便遇见了武林第一大派的弟子,沈羽阳追着前方两人而去的兴致顿时没了,他抱着手臂往白玄那方跃了一步:“我是沈羽阳,未来的武林盟主。”沈羽阳骄傲地扬了扬下巴,不仅告知了白玄自己的姓名,甚至连他的理想都一并告知了白玄。 白玄又是一怔,云淡风轻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愕然——这人年纪轻轻,志气可真不小。武林盟主之位,白玄可从未想过。 “沈兄志向高远,白玄佩服。”白玄也不是客套,他是当真敬佩沈羽阳能够说出这番话来,许多人皆有沈羽阳的志向,可能像沈羽阳这般大大方方说出来的却是不多。 沈羽阳点点头,而后又摆手道:“不与你说了,我在看一场热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白玄想起沈羽阳是追着两人的身影而去的,这场所谓的热闹,应是与那两人有关。白玄点头道:“沈兄可否与我说说是何热闹?”说罢,白玄跃至了沈羽阳身旁,与沈羽阳比肩而立。 沈羽阳暗自赞叹白玄轻功了得,他道:“一个傻小子武功平平却还要替人硬出头,得罪了云浮山庄的少庄主。” 白玄微诧,云浮山庄乃是武林世家,他在凌霄观便听闻云浮山庄的少庄主舒忝桓年纪不大,脾气却是不小,已将中原武林诸多门派得罪了大半。听得沈羽阳这般说,白玄没来由得同情起了被舒忝桓追赶的武功平平的傻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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