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为了让他发泄,相信他所了解的都是真相。” 用“真相”覆盖真相,肮脏腐朽的污点才不会沾染了他的太阳。
第15章 启程 “真是疯子!” 江水寒气骂。 他不明白,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行事一向果断狠辣,不肯吃亏的太子畏首畏尾,隐忍自虐。 落云辞闭了闭眼,“嗯,疯子这词,本宫喜欢。” 生长于黑暗中的花啊,不疯如何保护自己,不疯如何存活?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 良久,落云辞问:“信可送出去了?” 江水寒点头,同时忌惮地环顾四周,尤其是阴影笼罩的地方,“殿下,我们周围?” 落云辞摇摇头,江水寒放心了。 天知道他在送信时,看见影子里走出一个大活人有多么惊悚! 之后的半日时间,落云辞和江水寒过起了相依为命的日子,直到第二天天明,隋风早早带人来招呼二人启程,并为落云辞戴上特制的手链脚链,送上特制的玄铁囚车。 “我说,万一半路出现刺杀,你让太子殿下当靶子吗?”江水寒嫌弃地敲了敲囚车,晃了晃粗壮结实的链子。 这玩意儿,除非有钥匙,光凭内力是挣脱不开的,何况落云辞暂时无法调用内力。 一旦出现意外情况,刺客围着囚车一圈,一人捅一刀,落云辞避无可避,必死无疑! 隋风耸肩,“有本事去和将军说,我只负责执行。” 走出两步,他犹豫着又退回来,对靠坐车内晒太阳的落云辞道:“太子殿下,我有一事不解。” 落云辞没搭言,摆明不愿与之对话。 隋风也不生气,目光灼灼凝视他,“殿下为何一再让将军相信,司家叛国是您一手推动的?” 落云辞豁然睁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隋风洒脱一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将军深陷局中,受灭门影响,看不清全局。我身在局外,跟随将军走了一路,看了一路,发现将军每次查到的线索指向,最后都归于殿下你。” “所以呢?” “所以太子殿下,十年前司家叛国案非你所为,对不对?” 落云辞保持沉默。 一旁江水寒双手拢袖,袖子下暗藏玄机。 这在隋风看来,等同默认,表情肃然,警惕问:“殿下苦心布局,欺瞒将军,究竟有何图谋?” 落云辞歪头观察隋风的眼睛。 一个人最脆弱的地方是眼睛,最不会说谎的也是眼睛,尤其被直视时,但凡有半点心虚,眼珠都会不由自主颤动。 隋风了然,“我虽不曾是司家军中一员,但我对将军的忠心,日月可鉴,绝不会做对不起将军的事,当然,也不允许有任何威胁将军的东西存在。” “是吗?”落云辞展颜一笑,“慕醴真是找了个好下属。” 他探身向前,勾了勾手指,隋风迟疑后近前两步,脸几乎贴在囚车上,就在这时,落云辞突然出手,快准狠通过栅栏间的缝隙掐住隋风咽喉,引得周围将士们纷纷侧目抽刀。 “锵锵锵!” 拔刀声此起彼伏,遥望四周,寒光闪闪,沾染过无数人鲜血的刀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隋将军!” “逆贼,快松手!” “快去通知将军!” …… 北玥将士大乱,报信的小兵疯狂往东宫跑。好在隋风及时抬手制止他们前来营救,否则以落云辞的手劲儿,他肯定自己会断了喉咙。 “殿下。”江水寒亦头皮发麻。 要死啦,这么多人,借他八只手也打不过啊。 落云辞泰然处之,对隋风道:“你很聪明。” “多谢夸奖。” “你不告诉慕醴是对的。”顿了顿,“你可知道,有些真相注定是要埋藏起来,隐于欺骗下的?” 隋风抬眸,眼里写着倔强与坚持。 “啧,本宫能告诉你的是,一旦真相公开,会毁了慕醴,甚至逼死他。” 隋风瞪圆眼睛,眼神询问他所说是否为真。 “本宫不屑欺骗弱者。” 隋风:我好像被骂了。 突然,一道剑光破空划来,落云辞及时松手侧身,堪堪躲过一劫。 眸光凝寒,朝短剑袭来的方向看去,就见司慕醴大阔步走来,一把将隋风拉到身后,瞥一眼隋风脖子上三颗青紫指印,看向落云辞的目光不善。 落云辞在得知出手的是司慕醴,便恢复不近人情的清冷之姿,哪怕坐在铺满干草的囚车里,依然犹如傲然绽放雪山之巅的雪莲,俯视众生。 “将军,卑职一时不察,耽误了时间,请将军责罚。” 隋风单膝跪地,适时请罪。 司慕醴收回视线,示意将士们归刀入鞘,然后捏着隋风肩膀,拉他起来,“不怪你,离疯子远些。” 隋风嘴角一抽,“是。” 司慕醴见没人受伤,挎剑走向队伍前排,隋风落后一步,临走前深深望一眼落云辞,欲言又止,终是没多言,招呼一声:“上马,准备出发!” 从京城内出发的队伍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 落云辞的囚车居中,既是防止他逃走或被人救走,也是防止心怀不轨之徒趁机刺杀。 京城百姓自发组织相送,他们夹道而跪,注视囚车缓缓从眼前走过,囚车里的太子始终盘膝端坐,气质斐然,万物不萦于心,一副超凡脱俗模样。 熟悉落云辞的人只道他清高,不屑多费一言一语。 映在百姓们眼中,俱是感叹他们的太子哪怕做了阶下囚,亦是忠于南韶,威武不屈的。 只可惜南韶最终还是败给了北玥。 天妒英才,太子殿下年纪轻轻,就要英年早逝了。 江水寒懒洋洋靠坐囚车外面,嘴里叼着根草,将众生脸谱尽收眼底,待出城后,回头对落云辞道:“殿下,如今您在百姓心目中可是无比光辉的形象,您不知,他们看您的眼睛里都冒着光,跟看大英雄似的。” 落云辞漠然嗤笑:“英雄?英雄的尽头是死路,本宫宁愿做个执掌天下的奸佞,长命百岁。” “殿下英明。”江水寒自觉昨日对他的态度过于放肆,怕瑕疵必报的殿下报复,今日尽心侍奉,无比乖巧。 落云辞看破不说破,遥望天边鱼鳞形状的云朵,喃喃自语:“不知云翼最近可好,走到何处了。”
第16章 岚洲哥,你真好 靠近北玥方向的边境小城里,落云翼和杜岚洲打扮成乞丐,同土著乞丐一起挤在狭小的房间里避雨,鼻尖萦绕着汗臭和各种杂七杂八的味道。 初始时落云翼不习惯,他五岁时生母去世,被送到皇后身边抚养,但皇后觉得他动不动就哭,晦气,随便找了个理由将他赶走,又正巧被刚当上太子的四哥遇见,他就跟着四哥一起生活了。 所以他的童年即便不完整,受过委屈吃过苦,也没有落魄到乞讨的地步。 而今,经过野外过夜,夺命逃生,乔装打扮,他学会了不少技能。 沿街乞讨便是其中之一。 尤其他长相稚嫩,个头矮小,穿着破破糟糟,满是锯齿,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裳,蹲在街边抱着膝盖偷偷哭,许多好心人便觉得他弱小可怜,多给他几个铜板。 昨日更是夸张,一个有钱人家的夫人悄悄塞给他五百两银票,还请他到酒楼吃饭。 不过岚洲哥突然出现,说有北玥探子在附近,拉着他就跑了,都没来得及跟人家说一声“谢谢”。 落云翼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和街上来去匆匆的行人,思念起四哥来。 若是让四哥知道他乞讨为生,还给平民下跪,肯定要生气的吧。 “唉,不知四哥如今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过的好不好?”他小声嘀咕。 “放心吧,北玥还需要用他安抚南韶百姓,他不会有事。”杜岚洲紧挨他坐,落云翼有任何动静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可是,我一想到四哥孤身一人,面对北玥那么多豺狼虎豹,我担心……” 说着,落云翼眼眶红红的,泪花在眼眶中打转。 杜岚洲见状脑仁疼。 平时没发现,这七皇子实在太能哭了,一天哭七八次,真的不会哭瞎吗? 偏偏此人是落云辞唯一的软肋,他必须将其带回北玥。 只好耐着性子,表面亲和温柔地安抚,一把将他搂进自己怀中,侧头贴着落云翼脖颈说:“云翼,你相信我吗?” 温热的气息撩过耳后敏锐处,落云翼眨眨眼,耳尖不觉间红得滴血。 犹豫一下,点点头。 杜岚洲宠溺笑了笑,摸着他头发道:“信我就跟我去北玥。如今南韶已宣布亡国,北玥大批探子到南韶地界找你,你再待在南韶,迟早要落入北玥人手中。不如咱们去北玥,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会潜入他们眼皮子底下。” 落云翼认真思索,半晌没回话。 杜岚洲心头一紧,小心问:“ 怎么了?不想去,还是说,你四哥有其他任务安排给你?” 落云翼摇头,苦笑道:“哪有什么任务是我能做的?” 也是,这段时日若非他陪在身边,杜岚洲都怀疑落云翼现在是否还活着。 实在是又弱又废,还爱哭。 “岚洲哥,我刚刚在想,我们去北玥真的安全吗?我怕。” “别怕,你还有我,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 “嗯。岚洲哥。” “嗯?” “你真好。” 杜岚洲内心呵笑,小傻子,多亏了你啊。待送你面见了陛下,往后荣华富贵,位极人臣,指日可待。 风雨侵袭,两人紧紧相拥。 在这漏雨的屋顶下,落云翼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温暖。 雨下了一整晚,次日太阳出来时,众人已是饥肠辘辘。 落云翼跟在杜岚洲身后,回想起昨晚是岚洲哥抱着他睡的,思绪飘到了九霄云外,一时不察,脚踩在石头上,站立不稳,往旁边倒去。 “诶?” “小心。” 猝不及防撞进另一个人的怀抱,落云翼懵了。 这人身上……好香。 是柰子花的气味。 东宫里有一盆,是四哥手下从胡人那里换来的。柰子花开白色,花开时满室香气,他特别喜欢它的气味。 平日里四哥宝贝的很,谁也不准动,他也不例外。 这人身上怎会有柰子花的香气? 抱着怀疑的心态,他撑着对方手臂站稳,仰头去看对方的容貌。 这一看,落云翼惊了。 好一张清新脱俗,鬼见鬼愁的面容。 皮肤蜡黄,满脸麻子,眯眯眼,外支一口黄金牙,吓死他啦。 本以为身上带有柰子花香的,是非富即贵的公子哥,不料是长相奇丑的富家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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