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焕见父亲连太子好不好都没问一句,心中窃喜不已,急急忙走了。殊不知他刚一走,林飞白便从凳子上站起来,来到御座之后,将两只手放到持盈肩膀上。 “官家,臣服侍官家进药吧?” 可怜皇帝的袖摆刚被儿子拧成抹布,领口就立刻被道士挑散,情急之下,只挥退众宫娥,头也不转地闭目凝神,不管身上多凌乱,脸上倒还算端正:“你冲撞大哥的事,没被别人瞧见吧?” 林飞白正在低头解持盈腰间的玉带,听他无一丝怒色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方才进殿时的那点心虚也抛诸脑后了。他圈着持盈的腰,用牙咬开持盈衣裳间的系带,含含糊糊地道:“没人看见,官家放心。” 听到这话,持盈就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冲撞储君这事可大可小,既然没人看见,那就索性小事化了,毕竟林飞白是替他做事心切,情有可原。至于大哥儿那边……持盈正想着,若是赵煊对此事不依不饶的话,倒是有些难办。 而此刻林飞白正欺身上来,舔吻上他的脖子,持盈无暇再深想,只念着赵煊平日里庸懦,鲜有怒容,想必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便抬手搂了林飞白的脖子。 时已入秋,持盈贪凉,外罩的宽袖襕袍乃是一层茜金纱,随着他的抬手而柔软地覆在林飞白的脸上,盈满襟袖的暖香钻入他的鼻尖,隔着红纱一隙,他看见天子意乱情迷的轻佻面容,猛然想起先帝驾崩、持盈将要登基时,宰相章惇一句反对的怒言来——穆王轻佻,岂可以君天下? 他是个假道士,他也不像个真皇帝。 林飞白将持盈打横抱起放到榻上,皇帝好似没有骨头一样倚靠在他的怀里,他忽然觉得那句话说得对,这位宣和天子,风流端雅,万事皆能,唯独少了为君者的庄重,就这样轻飘地好似一枝任人撷取的牡丹,仿佛怎么对他都不会反抗似的。 他信手去取案几上的丹药,那红色的丸甫一上手,持盈就推拒了一下:“这药太大,颜色不好,看着恶心,你重炼一个来。” 林飞白见他这幅做派,反倒觉得他可爱。但又心想,凭你夜夜笙歌的放纵劲,就算是真的长生大帝君下凡也治不好你的肾精亏空,还挑剔起大小颜色来:“官家,这药不是内服的,而是外用的。” 他将持盈抱在怀里,一手捏开药丸,这药丸遇热,顿时淅淅沥沥地化成粘腻的汁水,淋在持盈的胸间,艳红的汁水遇上雪也似的皮肤,好像一株红梅渐渐下隐。持盈不喜欢粘腻,但此刻已然动情,便随他支配去了,只嘴上还要训一两句,听着如猫挠似的:“…要什么外用的,朕平日里,嗯…不好此道!” 这话说的也是,持盈爱好龙阳,无非是图的不出力也能爽,但男子毕竟天生非此道中人,有所缺陷,前戏还不少,麻烦得很,来来去去不过那几个入幕之宾,换换口味罢了,平日里还是正常撒播雨露的。 但听在林飞白耳里,想起他御座上正襟危坐时你来我去的,到了塌上意乱情迷时却开始假正经地称孤道寡,一下子更为兴奋,湿着手便向他下体探去,借着丹汁的润滑,开拓极为顺利。持盈先时还略皱一皱眉头,到后面便按捺不住,从喉间逸出几声呻吟来,那一身衣袍也皱的皱,湿的湿,狼狈地半脱不脱,吸在天子的肌肤上。 “内服之药,臣方才已在外头交给陈大官了,日服两次,保让陛下龙精虎猛、风采不减……”林飞白用牙齿咬开持盈的衣裳,将他剥得如同初生的羔羊,一面又在他穴中捣鼓,持盈四面楚歌,索性束手就缚,闭着眼靠在林飞白身上:“既然不是内服之药,何必这么急匆匆地送来,还冲撞大哥……” 不要说冲撞太子,我连天子都在冲撞——林飞白脑子里蓦地闪过这句话:“臣只是太过思念官家,怕再不来,官家便忘了臣了。” 持盈听得他肉麻话语,刚要讥笑几句,却不曾想林飞白说完这话以后立刻挺枪直入,惊得他一喘,几乎有些眩晕——昨日嬉闹太过,今日一大早又这么刺激,再不进丹,怕是撑不住了! 持盈承纳林飞白少许时候,喘了几口气,好像濒死者抱着浮木,忽而在上忽而在下地摇摆着。他正是脑内眼前同泛金光的时候,却听见林飞白一边喘着气,一边附在他耳边说: “至于冲撞大王,臣给陛下进药,抄的是近路,也不知怎么,竟能在一条僻道上撞见大王的车驾,这才闪避不及,酿成大罪。”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持盈一边抱着木头,一边分神去想,林飞白来献药,是为他好,甚至心切地抄了小路,而恰巧赵煊也出现在那里,难道…… 难道赵煊这个孩子,生下来,就与他有些妨碍吗? 半昏半醒、半浮半沉之间,持盈想起他第一次见林飞白时候的场景来,那也是林飞白第一次说起赵煊——
第3章 伐燕云娇儿弄痴 摇前星妖道鼓舌3 ====== 持盈第一次见林飞白,其实不怎么正式。 他自得梦以后遍寻仙人,来的却多为招摇撞骗之辈,无一人知道他心中所想,早就失望至极。因此当有人向他引荐林飞白时,他也没当回事,过几日便抛诸脑后,连召见也不曾。只是有一日,他同丞相蔡瑢煮茶听琴时想到此人,便信手招来。 林飞白那时候还是一位不曾扬名的落魄道士,穿上了自己最值钱的行头觐见,人靠衣装,他努力挺起胸膛,知道泼天的机遇富贵尽在眼前了。他头一次进入了号称囊括天下之美的艮岳别宫,也头一次见了御宇多年的宣和天子。 他进入艮岳时,便觉得恍如仙境一般,汴梁建立在一马平川的原野之上,并无任何的山陵天险,而持盈即位以后,则在宫城的东北角兴建了这样一座宫苑,将世间珍奇之物囊于其中,最为出名的当属万寿奇石,十组为一纲自江南运来,被持盈拿来堆叠成山,在原野上成就了吞山怀谷、枕水眠山的奇迹。当然,这其中花费多少生民膏泪、征发多少民夫士卒、拆毁多少城郭围墙,持盈一贯是不问的。 他只管坐在仙葩奇石前,和丞相蔡瑢听琴问道。 林飞白进来时,正见此景。他向皇帝行道礼以后,悄悄地抬眼。 皇帝当时穿着一件雪青色的广身圆领袍,两边宽大的袖口被襻膊束着,面前的案几上摆着一碗茶汤、一炉香,与林飞白庄重的衣饰相比显得那样随性而不尊重。林飞白原本应该有种被轻视的羞耻的,可是,当他看见皇帝自袖间露出的一隅风雅时,竟然胡思乱想道:他挽起袖口,是为了点茶吧?谁又有这种荣幸,喝到圣天子亲点的茶汤呢? 襻膊松开,持盈的宽袖被风吹起,仿佛要登仙似的。他是那样漫不经心,又不报任何希望地免了他的行礼,直接问道:“你既从道,有何术?” “臣上知天宫,中识人间,下知地府。” 持盈笑了一下,说自己通晓九重九幽的人如过江之鲫,没有一百个也有九十九个:“天宫如何?” “天宫有九霄,神霄为最高,神霄玉清王者,陛下是也。” 持盈很轻地笑了一声,有些愉悦地问:“朕是——” “神霄玉清王者,号为长生大帝君。” 持盈点了点头:“哦,长生大帝君。”皇帝的玉音就此止住,艮岳间的松涛摇摆着唱歌。一旁坐着的丞相也不说话,轻轻吹了吹茶汤。 林飞白心中一沉,抬起头来,高声地、孤注一掷地问道:“陛下当年骑青牛临凡下世,正是臣渡引,陛下忘记此事了吗?” 持盈原本已想将他挥退,赐他一些金钱还乡,谁知道他竟然说出了自己梦中的场景。是啊!他做梦时,正遇见一个人将他指引到层云尽头去,莫不成就是面前此人?他近乎失态地一下子从石墩上站起:“是你!” “正是微臣!陛下忘了吗?当年在神霄府时,您有左元仙伯辅佐,左元仙伯便是蔡相公;有文华使随奉翰墨,文华使者转世成了王甫王相公;您的爱子嘉王殿下,乃是青华帝君,您之良配,乃是九华玉真安妃刘娘娘……” 他话说到这里,皇帝脸上的那种激动和失态渐渐褪去了,只留下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他不知道皇帝对他的这些话是认可还是否定,正是心跳如擂鼓的时候,听到皇帝亲昵甚至带着一些轻挑意味地叫着丞相蔡瑢的字:“元长,他一个两个,竟都是天上的人物了!” 原来是认可的。他长出了一口气,却又觉得皇帝对丞相的感情有些不似君臣,丝毫没有庄重可言——是因为在私下里吗? 而另一边,丞相蔡瑢目向天子,皇帝一笑时正如牡丹回春,富贵灵动已极,纵然他不信什么道法,也情不自禁被皇帝的快乐和风采所感染——林飞白说自己渡引了骑青牛下凡的皇帝,可宫内消息灵通者谁不知皇帝前几日忽然放着珍禽仙葩不去描绘,而是勾了一头牛在纸上呢——林飞白是假的,而皇帝的兴奋却是真的。当然,这道人再派下去,杨戬、梁师成、童道夫这些阉人都要是神仙转世了,哪家神仙这么胡乱投胎呢?他又何必跟这些人同流? 但他仍笑应了:“仰赖官家洪福。” 皇帝便很得意,他在蔡瑢面前仿佛是个小孩子,很有狡黠的风采,当然了,蔡瑢的儿子蔡攸在皇帝还是穆王时就与他通好,本质上,皇帝在他跟前的年纪,也是子侄辈。 他几乎带着一种宠溺而眷念的目光看向皇帝。 而持盈对这目光浑然不觉,只是将眼睛盯住了林飞白,有些刁钻地为难道:“你在天上时,不曾见过太子与皇后吗?” 林飞白实在是深谙个中真谛,一个人若是要算命,若是要渴望知道前尘后世,必然是对现在有所不满的,而皇帝口里的皇后,必然也不是当今的继后郑氏,而是早已仙去多年的,他的发妻、太子的母亲,显恭皇后王氏。 太子赵煊是国朝最珍贵的嫡长子,又是诞生于皇帝登基的那一年,仿佛是天赐之人用以庆贺大宋新君的,如果没有意外,比如他眼瞎、耳聋、腿瘸抑或是死了,他必然会继承大宋的皇位,成为下一任的天子。 如果皇帝想要听这些人尽皆知的东西,也不会找人来卜算前尘了。 他要赌这么一把,求得世上最险的富贵。 从龙,他要面前这位皇帝的信任,也要下一任皇帝的倚重,他要呼风唤雨,做个凡间的真人。 太子原本就是要登基的,他说太子的好话有什么用处呢?太子只会觉得那是他应当做的事。 由是他叩首:“此世能为陛下妻、子,想来已是百世修德。至于天上之事,臣不曾见过。” 不知道持盈对这个答案是怎么想的,但这话很快就随着林飞白的加封圣旨一起,飘出了艮岳,飘向了整个汴梁。 过了不久以后,皇帝生起病来,汴京也发起了大水,在冬日里连日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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