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老人正是镇远军军师万瀚,他自打元景十五年出山,已经跟随苏洛屿八年。 苏洛屿并不理会他的半斥责半调侃,只伸手将人稳稳扶起。 “啧,堂堂镇远军主帅哑巴了?” 万瀚听着屋内又传来一声惨叫,不禁眉头一皱,道:“你说你就不能把人带回都护府审吗?非要在这里,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又在严刑逼供?” 苏洛屿还是不理会,但是象征性地抬手做了个掏耳朵的动作 ——意思是,你这老头可以闭嘴了,烦着呢。 “行行行,你自己看着办吧,也不知道你这个脾气谁能管得了。” 万瀚摆摆手,打算自己去审,但苏洛屿却抬手拦住,自己强进一步进了屋。 “招了吗?”苏洛屿问。 黑骑皱眉:“回大帅,没。” 苏洛屿一个眼刀扫过去,道:“审一刻钟了,就这能耐?” 黑骑看了眼满手血的大胡子,低下头去。 苏洛屿冷哼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来,朝大胡子走进。 大胡子本就疼痛不已,见苏洛屿过来,更是本能地开始挣扎,但被黑骑死死按住,动弹不了分毫。 “审不出东西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你想给他活路。”苏洛屿语气冷冽,单手拔出匕首,凑近大胡子笑道,“毕竟你们这些人,走私火药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是我不在北境,你们快活的很,但是我如今回来,你不会觉得你们还能律外逍遥,然后还是会有人来救你吗?” “大帅,草民真的只是——啊!” 苏洛屿根本不同大胡子废话,直接刀快如影,刺进手腕,然后熟练地挑断了他的手筋。 大胡子额头留下豆大的汗珠,张嘴都已然叫不出声来,脸上的表情更是痛苦到狰狞。 但苏洛屿压根儿不放过他,而是又将他另一只手抓起按上桌面,大胡子见状瞳孔紧缩,拼了命地想挣脱,手臂上青筋直冒。 “别急,挑断手筋脚筋只是第一步,剥皮抽骨还在后面。”苏洛屿语气平淡,好似只是在陈述一件宛如吃饭顺序一样的小事。 大胡子却已经吓得两股颤颤不能站立,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位不是说来吓唬威胁他,而是真的会说到做到。 眼看苏洛屿的匕首就要刺进手腕,大胡子惊恐到了极点,当即喊道:“我招我招!” 苏洛屿语气冷冽:“招什么?” 大胡子忙道:“招火药运输一事,从何而来,到何而去,还有中间各层运作!” 苏洛屿将匕首拿到大胡子眼前,道:“只有一刻钟,如果说不清楚,今天便连皮带骨将你送回家。” 小远外的街巷拐角,很快便来了一队人,领头的是名留长髯,着粗布劲装的男子,正是北境樊州都护府大都护,吕大海。 后面跟着的,是几名刚才随他出去办事的官吏,也都是粗布麻衣装束。 若非有人刻意提醒,他么看起来不像是大楚身居要职的官员,倒像是一行做苦力的劳役。 而在他们之间立着的,则是与吕大海几乎并肩而行的曲斯远。 曲斯远因赶路急,来时还着一身青鸾台的官袍,赤红的颜色在一行人里面格外突出,更不要提他本就相貌独绝,格外惹眼, 故而一路过来,曲斯远没少被行人偷看。 “监军大人莫怪,北境不比帝都,难得瞅见大人这般神仙角色,所以才一时失了礼节。”吕大海一边让属下去驱散行人,一边同曲斯远解释。 “无妨,办正事吧。”曲斯远并不在意,同意吕大海驱散行人,也只是怕他们误了正事。 吕大海点头,当即加快了脚步,指着街巷尽头道:“监军大人莫急,大帅就在那处小院办案,一进去便可拜见。” 曲斯远心里不免激动,但面上神色淡淡,只是点了下头。 “参军大人放心,我们大帅其实好说话得很,等会儿交接的话……” 吕大海笑吟吟带路,但行至小院门口,自己都不信的话还没说完,里面便传来一声凄厉惨叫,直颤人胆,连早已司空见惯的官吏也是眉头一皱。 吕大海尴尬地笑了笑,道:“看来今日案子有些难办,哈哈哈。” 曲斯远直言:“樊州乃是边防重镇,没有这样的日常才不正常吧,万大人你说是不是?” 吕大海看了眼淡定自若的曲斯远,道:“看来监军大人也是个胆大的。” 曲斯远笑笑:“不然吕大人以为我是什么?一只只会替主人来此吠叫的狗吗?” 吕大海闻言收了笑意,忙道:“监军大人这是哪里话?你来此是奉陛下之命,是为北境战事,在下岂敢如此造次?” 曲斯远突然驻足,不往前走了,而是侧头半眯了眼看向吕大海,道:“我虽从没来过北境,没来过樊州城,但倒也并非一点奇门遁甲之术都不懂。” “吕大海带我来的一路,看似走得飞快,心焦公务,谁则挑了条最远的路不说,而且期间多有绕道。” “你说,这岂不是在耍我玩?对我有意见?” 吕大海听到这般话,这才对曲斯远正眼相看,心思百转间,拱手做礼赔罪道:“监军大人莫怪,实在是大帅的案子比较急,故而在下才想出这么个浑招。” 曲斯远不由一笑,故意讽刺道:“是吗?竟然还有比抵抗北狄更重要的事?” 吕大海解释道:“回大人,此案还真与抵抗北狄有关?” 曲斯远笑:“这么说,倒是我梅某的不是,来的不巧了?” 吕大海哎呀了声,道:“监军大人,你这误会我了……” “行了,先办我的正事吧。”曲斯远抬手打断吕大海,只身先进了小院。 “大人,这厮怎么这般无礼!”旁边官吏看不下去,狠狠啐了口。 吕大海轻叹一气,道:“哪能怎么办?他是太后的人,你们还指望他会跟咱欢声笑语,称兄称弟吗?” “大人你就是对这些走狗太客气了!” “不客气就能压他们一头了?”吕大海给了说话人肩头一拳,“该做的表面功夫要做,不然到时候他参咱们一壶,你喝西北风打侉子啊?” 旁边官吏一个个当即歇菜,其中有武将还不服的,也只能先窝着火。 “想必这位就是镇远军军师,万瀚万先生了。” 曲斯远一进屋,便看到有个白发老人在俯身逗一只蚂蚁,仪表不凡,又颇具童真,一如传闻所言,当即认出。 万瀚闻声抬头,上下打量一番曲斯远,笑问:“好俊的娃娃,哪里来的?” 后来走进来的吕大海介绍:“万先生,这位是帝都来的监军大人,青鸾台指挥使梅城。” 万瀚其实约莫猜出了曲斯远的身份,被吕大海一介绍,当即确定了,不由嘿嘿笑了两声,故意道:“你这娃娃,不好好待在帝都,来北境吃沙子作甚?” 曲斯远回道:“奉太后陛下之命,来此协理抗狄大计。” 万瀚点了下头,当即冲屋内喊了句:“我说大帅,朝廷来人了,点明要你亲自做道菜吃!” 曲斯远:“?” 片刻后,门从里面被打开,然后现出黑着张脸的苏洛屿。 但就在苏洛屿看到曲斯远的那刻,突然神色一变,简直难以置信。 官员们从没见苏洛屿露出过那般表情,当即心里一咯噔 ——他们对梅城并非一无所知,他们知道在宫变时带人保护太后就是他,更知道梅城一开始在宸王府门下,后来中途却转靠了太后一党。 可见此人就是忘恩负义,同流合污之辈,关是听着就足以让人生气了,更何况是经历那一切的苏洛屿? 但眼下,明显不是起恩怨的好时候。 所以那怕官员们自己也生气,也只能上前拦在两人之间,免得自家大帅这脾气一上来,直接把这位监军大人的皮都给剥了。 “让开。” 看出官吏们用意,苏洛屿眉头一皱,厉声一呵。 但官员们见状哪里敢让?甚至站得更紧,就差在他和曲斯远中间组成一道铜墙铁壁! 作者有话说: 柿子:你们这群老东西在搞什么!不要拦我老婆过来啊!
第77章 蛰伏(二) “阿城,不要怕,很快就好。” “再说一次, 让开。” 苏洛屿脸色一沉,又说了遍,众官吏见他坚持, 知道该拦的拦不住, 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张望, 看看四面是否还有其他青鸾台的人, 以及事后如何善后。 邓大海见官员们陆续让道,不由急切, 忙劝道:“大帅,现在北扛侉子才是第一要事啊。” 苏洛屿冷哼一声, 道:“既然梅大人来此,那么接待梅大人才是第一要务, 不是吗?” 邓大海还要再说什么, 苏洛屿已经上前推开他, 同时腰间横刀出鞘, 刹那便送上了曲斯远的脖颈上。 “大帅!”其他官员不禁惊呼出声。 他们想的是, 苏洛屿当众揍这位青鸾台指挥使一顿,消消气, 他们也就帮着隐瞒和包庇, 就当是一起揍他的。不曾想, 苏洛屿上来就弄出这么大一出。 可平日里苏洛屿虽脾性大,但也不至于上来就斩杀一名朝廷命官啊? 如此可见, 这梅城绝对不是个东西! 曲斯远倒是没什么反应,只静静看了苏洛屿一眼,但也只要一眼, 他便明白了苏洛屿的意思 ——对于自己的反间计, 他已经猜到, 并也知道自己知道了这一切。 但如今北境局势复杂,他们面上维持之前关系更好行事。 曲斯远和苏洛屿的打算一致,当即当即心照不宣地换上一副狡黠傲慢的奸臣形象,仰头睥睨着苏洛屿,冷笑道:“宸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想杀了下官这个监军吗?” “监军?”苏洛屿目光冷冽地打量了曲斯远一眼,道,“一条走狗而已,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曲斯远不疾不徐反击:“就算下官是条狗,那也是太后的狗,陛下的狗,莫不成宸王殿下要忤逆圣意吗?” 苏洛屿闻言,握刀柄的手当即收紧,脸上愠色明显,但又似乎因着帝都关系,只能隐忍不发。 而曲斯远则是一脸欣然地看着苏洛屿,活像一个看对方无处发泄的小人。 气氛剑拔弩张到几点,周边官吏也是倒吸一口冷气,虽然他们对这个梅城也恨得牙痒痒,但他们知道,眼下只能忍。 “大帅必然是对梅大人有什么误解!” 现场最急的就是邓大海,脸上冷汗冒得涔涔的,甚至将一把长髯都打湿了。 见两人僵持不下后,顾不得自己安危,上前直接用自己手握住横刀,很快便见了血。 苏洛屿见状,只得眉头一皱,将横刀放下。 曲斯远笑笑,也后退了一步,然后对邓大海作了一揖。 众官员提起的心也终于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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