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先的打算是不惊动城中百姓,不知不觉将这个麻烦祛除。 现下来看,却是不免一场恶战了。 他盘算了手中人马,魏昭和鲁朔的人现下应当是带着人去解军.火库之急了。 而日前他恩准回京探亲的杨茂,此时也授意领军带着人马秘密进京,以备不时之需。 刚好派上了用处。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如此便好,应当不会再有变数。” 他这边话音刚毕,突然想起什么:“玲珑还在姬宣手中,可是你有何规划?” 赵景玄闻言一愣:“未曾,陛下何出此言?” 这下轮到连楚荆滞住。 方才姬宣告诉他,是赵景玄与其做交易,于是将玲珑做人质留下。 而今一切水落石出,赵景玄一切谋划皆为大兴,按理便也会以万全之计保全玲珑。 然这时候赵景玄却是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 玲珑有危险! 连楚荆猛地转过头去,那黑衣人和乔二激战正酣,两人有来有回不分上下。 黑衣人在这里,玲珑又在何处? 赵景玄已然坦白自己的意图,姬宣恼羞成怒之下说不定会对玲珑不利。 他身侧的手紧了紧,刚要出手,便被赵景玄拉住:“陛下?” 连楚荆这才将方才玲珑的事一一说于赵景玄。 赵景玄听后一顿,他未尝不知道这个妹妹对连楚荆的意义。 可姬宣这样明目张胆地将人在连楚荆面前过了一圈,小皇帝关心则乱,他却从中听出些异样来。 “陛下说玲珑是由这黑衣人拖着进来的,便是这黑衣人比玲珑要高是上许多,可这人身形纤长,分明应当和玲珑差不多。” 连楚荆闻言朝着那黑衣人看去。 果然,这黑衣人比之方才挟持玲珑进来时,竟莫名矮了一些。 且此时出招虽然凌厉,可若仔细看之,却实在狠辣由于而力道不足。 看着倒是有些像女子的出招。 乔二身上未佩剑,只一把匕首,那黑衣人也是一把弯刀。 两人武功不相上下,只是一点…… 乔二已然气喘吁吁,反观那黑衣人,竟是连神色都不曾变化一些。 “陛下觉不觉得,那人像是带着人.皮.面具?” 连楚荆经此一提醒,突然猜到些什么。 他定定看着那黑衣人的方向,轻轻唤了一声:“玲珑。” 连楚荆声音不重,乔二和那黑衣人打斗激烈。 可偏生就是这一句之后,双方都停了下来,一旁看戏的姬宣也猛地直起了身子看着他。 那黑衣人顿了一下,偏头看他。 连楚荆这时才得以仔细看对方,不禁笑方才自己的幼稚。 就是,玲珑的那双眼,是无论带上怎样平庸的面具都无法遮掩的。 是他被冲昏了头,加之视线黑暗,才到这时候方才察觉。 见身份败露,那黑衣人扯了扯嘴角,将脸上的东西扯了下来:“陛下真是好眼力。” “你为何要这么做?”连楚荆说不清心里是否有悲怆,然而实则他实在只是想不明白。 玲珑虽说是姬宣的女儿,却一直流落在外。 可即便如此,也依旧愿意舍弃一切去帮他吗? 玲珑摇摇头,那一瞬间,连楚荆自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愧疚。 他眼看着玲珑转身朝着姬宣磕了三个响头,而后转过身来。 “陛下这些时日的照顾玲珑感念于心,我心匪石,陛下恩情只得下辈子再报。” 说着她苦笑了一声:“其实,我并非陛下妹妹。” 连楚荆一愣,可若不是兄妹,两人的长相又何至于如此相像。 玲珑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其实面容相似,普天之下这样多的人,只要愿意找,并非真的找不到。 我自小父母双亡半生流浪,主子找到我时,我看着那张与我相似的脸,心中也曾希冀是我的父亲再世。 可我错了,主子只是要我对付陛下。 原本我今日来,是姬宣为了以我逼迫陛下禅位,我虽不觉得自己那样重要,却也实在怕陛下为了我这样个冒牌货为难。” 说着,她将那把弯刀横于自己颈间:“对了,陛下真的是有妹妹的…… 是闵姜。” 说完,连楚荆还未来得及阻止。 只听一声利刃穿透皮肉的声音响起。 玲珑不可思议地转过头,便见姬宣手中正拿着一把剑,自她心口处穿堂而过。 她还来不及说句话,便被翻涌而出的鲜血糊了嗓子,而后倒地长逝。 连楚荆看着倒地不起的人,眼睛莫名酸涩。 他恍惚间,他甚至还能想起玲珑在大衍宗时,叼着野草走过来的样子。 他当时还笑话玲珑,笑她不顾形象。 此时想来,玲珑一生或许都未做过几件称着自己心意的事。 那样的不顾形象,或许已是她最大的出格。 连楚荆愣神之际,姬宣已然被乔二反折了肩膀绑在了椅子上。 他突然想起什么。 若黑衣人是玲珑,那那个被绑架的,岂不就是闵姜。 原来闵姜……才是他的妹妹吗? 原来他算计利用的人,才是他妹妹吗? 连楚荆闭了闭眼,原来这才是惩罚。 赵景玄伸手扶住小皇帝,挥挥手让乔二下去找人。 姬宣此时被绑在椅子上,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眼神都是恶劣的笑容:“怎样,我送陛下的这份礼物,陛下可还喜……” “啊!” 姬宣未说完的话都变成了凄厉的惨叫。 连楚荆收了手中的瓷瓶,将其在姬宣面前摇晃。 “你既知道朕这些年喜欢研究些毒药,便该知道,不该在朕面前说这样放肆的话。 这毒还没有名字,也无人用过你很荣幸,将会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用过这毒的人。 这毒是朕花了许多心思才制成。 起先,你会觉得疼痛,像是身体的每一寸都被割开,无数只蚂蚁钻进去,又痒又疼。紧接着,你会感觉到窒息,正如鼻腔中被灌入辛辣的海水,无止无休无法呼吸。 可你不会死,你全身所有的血液都会在这样的窒息中逆流至头顶,你很快会觉得自己的下半身失去知觉。 毒性会自脚最先开始发作,你渐渐会听不见,闻不到,可视线会越来越清晰,你能清楚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溃烂。 可你依旧不会死,你会一边忍受折磨,一边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化为白骨,最终死在恐惧中。 怎样,朕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姬宣这时候被疼痛和恐惧已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连楚荆炼狱修罗般的声音却依旧萦绕在耳边:“你欺朕母亲,伤朕臣民,甚至妄图伤害朕心爱之人。 朕是仁君,便赏你余生一辈子都住在皇宫,亲眼看着大兴繁荣昌盛!” “不能这样,你不能!”姬宣仿佛这时候才知道怕了。 他知道连楚荆狠,可没想到人会狠成这样。 他出口的话都刻着痛苦,药性已经发作,他咬着后槽牙才勉强说出话来。 “我和乌孙联手,现在乌孙的人已然兵临城下,陛下来时……来时看到街上那些人,就未曾起疑惑吗?” 连楚荆冷笑一声,起疑?他当然起疑。 可现在姬宣已然黔驴技穷,他自然不会再将对方放在眼里。 方才姬宣说过,说赵景玄无论吃不吃这药,都活不过正旦。 姬宣又怎会想不到赵景玄只是想利用他,排除京都内的异己。 可姬宣错就错在,他还在沾沾自喜与自己多行了一步,以为自己是将计就计。 可却想不到谨慎如赵景玄,姬宣行了两步,他便能看三步,走四步。 姬宣的人忙着和魏昭鲁朔在军火库拼杀,以为乌孙此时趁机偷袭便可占领先机。 却没想到这只是赵景玄在引君入瓮。 大衍宗的卷宗固然是隐患,军.火库的火.拼也在所难免。 可赵景玄更担心的是乌孙在这之后坐收渔翁之利,于是就趁着方才来扶住他时。 赵景玄悄悄在他手中写了两个字:柔然。 连楚荆这才盘算清楚了一切。 赵景玄早些时候便透露过,说柔然与乌孙极近,因此会说些乌孙语。 现在想来,赵景玄从那时便在提醒自己了。 好在,现在知道也不算太晚。 连楚荆呼出一口气。 门外喧闹声渐歇,厚厚的云层被风吹散,玉盘般的月亮便探了出来。 风云渐歇,事情总算,都告一段落了……
第九十九章 “听说了吗, 新登基的皇帝是个女子!” “是啊,听说是先皇亲自禅位,又在人身边辅佐了许多年, 才放任朝政,回归山野去了。” 那人举起酒碗, 虚邀了对面的人一下, 两只碗碰在一起, 发出一声脆响。 那人抿了一口茶, 舒服地叹了口气:“你说怎会有人皇帝当得好好儿的, 非要到山间去?” 两人聊着聊着, 都是笑了起来,一口一句笑称着看不懂。 这时候, 旁边有个大汉刚刚将马匹在马厩中拴好。 此时听到两人的谈话, 朝着两人靠了过来:“二位兄台这是在聊什么?” 皇家秘事自然是不敢乱谈的,可这地儿天高皇帝远,别说皇帝,就是官府的人也难得到此。 因此几人就肆无忌惮起来。 几个男人坐在一起, 又点了大盘的牛肉, 一口酒一口肉,一见如故地酣谈起来。 酒到深处。 那拴马的汉子突然神秘兮兮地将两人招近了些:“你们可知道先皇缘何要禅位?” 原本天天的忙碌便极劳累身心,两人今天好容易得空来酒馆喝酒。 一听能听这样的事儿,自然兴致颇高。 两人将身子凑得愈发近了些:“不知,兄台可是知道些什么?” 那汉子咧嘴笑着,打出一个响亮的酒嗝来,才看了看周边。 酒馆开的位置偏僻, 哪怕到了饭点人也不多。 因此他们远处也只有一个一身白衣带着斗笠,形容朴素却又莫名矜贵的青年。 汉子莫名觉得, 那青年眼神有意无意地往自己这边瞟。 然而他没放在心上,继续和那两兄弟唠起来:“说来我知道,也是因为我有个妹子,早些年进宫服侍皇上。 要说我这个妹子也是争气,手脚麻利又聪明,因此被调到了御前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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