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走么?” 江不闻感受到站在自己旁边的拓跋野,方才的一幕幕疯狂地在脑海中重现。 “腹部的伤口不能沾水,你现在这副样子,自己能行?”拓跋野嘲讽般地笑了笑。 “不行也不关你的事……我死了,你难道不应该开心?”江不闻冷着声音反问道。 拓跋野这次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冷嘲回去,而是嘘了声,上前一步,重新揽住了他的腰身。 江不闻被弄的有些应激反应了,浑身立时僵住,耳边却传来拓跋野叹息的声音。 “江应……你在装糊涂吗?”他沉着嗓音说,“还是说……要再来一遍才能懂?” “你……放肆!”江不闻将拈上下颌的手甩开,咬牙道。 “我他娘就是放肆了!”拓跋野一扫平静,扯住他的衣领,猛地将他拉过,二人鼻梁相贴:“江应,我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 江不闻脑中嗡声作响,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 拓跋野的眼底波澜四起,带着一点腥红,将他面上的错愕震惊一览无余,胸口起伏片刻,方松开衣领,去解他衣物。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将你留下?”他嗤笑一声,剥去他的外衣,“江应……我喜欢男人,你很凑巧,符合我的胃口。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愿意就可以拒绝的——就像现在,我要来帮你擦身,你没有后退的余地。” 他说着,指尖碰上他的胸膛,将最里层的一件衣服也剥落下来,至此,江不闻病白瘦削的身体便全然暴露在了眼前。 从前精干强壮一去不返,如今少了衣物加持,寒冷便侵袭过来,江不闻冻地有些抖,却没有吭声,任由拓跋野将湿热的毛巾擦上他的后背。 明明自战败半月未满,他的背却已经皮包瘦骨,大大小小的伤疤印在白皙的皮肤上,仿佛再多看一眼,就能看见模糊的鲜血遍布满背。 江不闻受过很多伤。 毛巾湿热温暖,拂过每一道伤口,拓跋野擦的快又细致,须臾之间便已经将他的身上擦净,他顿了片刻,又去解他的亵裤。 “够了……”江不闻终究忍不住,咬牙按住了他的手。 拓跋野神色掩盖了阴影中不辨虚实,少顷后松开。 “你这次很乖……以后都像这样乖,我高兴了,就会多听你的一点。”他转过身,“擦好了向着帐外喊一声,会有侍从过来清理。” 拓跋野说罢,没有多停留片刻,掀帐便走了出去。 江不闻置身在屋中,抓着已经冷下的毛巾,长久地愣在原处,好半天后才动了一下,将它扎进了热水中。 “今年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帐外,守卫看着风雪,感叹了一句。 很快便有人附和:“可不是!” 他低下声,叹了一口气,眼里露出羡慕的神色:“你看见了吗?这么冷的天,咱们小可汗还往冰泉里去了!我要也有他那样强健的身子骨,也不至于只当个守卫咯……” “冰泉?后山那个?这么冷的天,他去那里干什么?” 守卫打了个哈欠,兴致恹恹地说:“谁知道呢,练什么神功吧……” 后山冰泉,耳根通红的拓跋野全身闷进了凉水中,低声打了个喷嚏。
第十三章 我可不会挂心你 祭祀日。 辰时方至。 悠长的乐章响过阿索那每一方土地,族人早在天未苏醒的时候便沐浴更衣,装扮好特殊的妆容,穿过风雪,爬上神山,静静候在祭祀台前。 阿索那的祭祀台设在神山最顶,这是离天神最近的地方,鼓声琴声各种乐器的声音飘扬在山间,显得庄重又空灵。 大可汗拓跋扎那率着众人整齐地站在祭祀台前,迎神礼后,率先接过香柱,在祭司的指引下扎进香炉中。 大祭司长绵的歌声从祭台传下:“腾格里腾格里慈悲—— “白灵灵白灵灵避世—— …… “加陀神明在上……” “贡礼——” 大祭司一声令下,拓跋扎那面色严肃,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拓跋吉达,转身退到两边。 拓跋吉达冷着脸,佯装不曾注意到兄长的目光,专注地看着中央道上,养子那日苏身着褐红色的长袍,一步一步地到香炉前,随着大祭司的旨意,将刀割上手掌,握拳将血滴入香灰中。 拓跋扎那本意想直接放江不闻的血来压一压拓跋野的气焰,无奈此法不通,便转道盯上了拓跋吉达。 说到底,冬宴上的祸乱都是那日苏引起的,灭不了翅膀硬了的长子,去打压打压他那胞弟也是一样的。 血一滴一滴地浸入香灰,足有小半柱香的时间,那日苏握着的拳早被血迹沾满,头上冒出薄汗,用力挤了好几次,干涸的血才勉勉强强出来了些。 终于,大祭司一声高和:“成——” 那日苏依言放下手,还未止住的血滴上了白色的雪地,如同一朵血色荼蘼,他抿唇退到一边,很快就被麦拉斯偷偷扯到身后,拿备好的绷带给他包扎。 人血祭罢,紧跟着便是一阵悠长的鼓声,队伍的尽头,慢慢走上一列人,为首的拓跋野面色严肃,手上端着贡品上前。 他的长发被束成脏辫,左耳佩戴着耳坠,脸的两侧用特制的眉笔画上了红色的纹饰,配上他的勾眉挺鼻薄唇,每一分都雕刻地恰到好处,明明只是浅浅上了妆,却俊美非常。 阿索那的小可汗相貌出众,又武艺超群,在场一些年轻的女孩在他进来时便忍不住偷偷地去看他,只不过对上拓跋野眼底散出的薄凉,又暗暗地收回了眼神。 这一收,却没收完全,她们心中微微疑惑了下,便看见小可汗的身后跟着往日从未见过的一个人。 那人一身白衣,眼睛被白布遮盖住,长长的飘带落在身后,他的脸色苍白,脸上同样被涂抹上红色的纹饰,红白对比,显得格外的灼眼。 他走在拓跋野的身后,身形羸弱,一身瘦骨将衣服撑起,刀削般的面容俊美,只是比拓跋野要稍微柔和一些,却也只柔和一点。 江不闻手持贡品,跟着拓跋野,将其放到祭祀台前,随后就着风雪,跪在了贡台前。 大祭司浑浊的目光扫过去,微微颔首。 “奏乐——” 鼓手预备,又要敲响鼓面,拓跋扎那却扬起手:“丝竹管弦即可,不必再动用大鼓了。” 鼓手一顿,将目光齐齐地看向大祭司,后者脸上也露出不自然的表情,似乎因这话泛着难。 在拓跋扎那身后的乌恩上前一步:“大可汗,鼓声象征阿索那的精神之力,少缺唯恐神明不满……” 拓跋扎那懂他的意思,只是这次祭祀布局在高山之上,长久的大雪早就将山上覆盖地一尘不染,鼓声响的时间长了,引起雪崩,届时便是阿索那的大灾难。 乌恩显然明白大可汗的顾虑,继续劝解道:“祭祀讲究心诚,倘若可汗您心忧天灾,原定一日的奏乐缩至半日,同时叫鼓手降下力道,必会无碍的。” 他说罢,示意鼓手做办,鼓声声起,果然微小了许多,大祭司也行至身前,附和乌恩的话。 拓跋扎那犹豫了片刻,抬头看了一眼漫天风雪,叹了一口气:“罢了,便按你说的办……希望加陀神在上,能够看见我等的诚意。” 大祭司得到旨意,暂停的奏乐很快响起。一众的王贵的静候在祭祀台前,足足候了两个时辰,方开始下山。 江不闻跪在风雪里,腰背挺直,仿若一枝憔悴又倔强的花,他听见身后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逐渐远离,猜到祭祀的前一部分已经结束,大概不出多久,山顶除了守卫乐手,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这个想法没出现多久,就被一阵不断靠近的脚步声打破。 “冷么?” 一个声音从他的上方传过来。 江不闻蹙了蹙眉,很快从记忆里抽剥出了声音的主人——那是设计让他再回到此处的源头。 那日苏将手上的绷带拆下,拿刀重新划上结痂的伤口,握拳将血滴入干涸了的香灰中。 他在神宴上犯了错,每隔两个时辰,便需要放血,来向加陀神表达歉意。 “不劳特勤大人挂心。”江不闻微微启唇,态度冷淡。 他大抵清楚一些那日苏与拓跋野的关系,不过那日苏心思深重,即便他对拓跋野怀有恨意,却尚不会主动对不了解的人放下戒心。 那日苏放血过于频繁,脸色稍显发白,闻言只一笑,透着轻蔑:“我可不会挂心你……” 他放好血,弯腰凑到江不闻的耳边,勾起了一边唇:“关心你的,是别人哦——” 江不闻感受到耳边的气息,下意识地要闪躲,然而那日苏说话的尾音还未落下,便戛然而止。 一只手从他的身后伸来,肩膀猛地被抓住,力道大地几乎是直接将他从江不闻的身边甩了出去。 那日苏本就有些头晕,一下子便跌坐在了雪地里,几息后抬头,正对上兄长泛着寒光的眼睛。 丝丝缕缕的冷意从拓跋野的身上散出,那日苏受了疼,却好像完全感受不到一样,和他对视片刻,忽然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 “兄长这是在做什么?”他慢慢爬起身,向着江不闻投去暧昧的目光。 “我只是和小将军说了几句话,您发这么大的怒气,是何意呢?”
第十四章 全都晚了 拓跋野身在王室,是人人看着的小可汗,早就习惯了伪装自己的情绪和神情,那日苏见多了他虚假的样子,因而对他的真实情绪,显得格外感兴趣。 拓跋野身上散出的寒意更重,面色阴沉,只从嗓中吐出一个字。 “滚。” 那日苏起身,还有些晕,闻言只是软趴趴地笑了笑:“没有大可汗的命令,我今日可不能下山……兄汗叫我滚,要滚去哪里?” 他顿了顿,目光在拓跋野和江不闻之间周旋了一圈,忽而意味深长道:“哦……兄汗应当是想和江小将军独处吧,倘若这样,我还在这里逗留确为不妥……不过哥哥,您一定要稍微忍着点,想做什么,也要等到无人的时候做,届时落了把柄,免得在族人面前难堪——” “——那日苏,别让我说第二遍。”拓跋野打断他,“做好你该做的事,倘若再出现在敬神宴上的祸端,难堪的是谁,你比我更加清楚。” 那日苏笑容一僵,喉头上下滚动一圈,被他的话堵住,最后只不服地出了一口浊气。 “我会打败你的。” 他眸色沉下,眼底透着不服输的坚定,简单几个字,却好像藏了千斤重,又带着这千斤重,转身走去了祭祀台的后方。 山顶的风雪盛大,祭祀台的后方有少许遮挡,能避一些风雪,祭祀台前,却完全暴露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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