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诫,你伏诛罢!” 他下了一句狠话,立时飞身下马,从背后抽出一把长剑来,那剑浑似一段雪光,凌厉轻灵,直朝图罗遮面门刺来—— 还不待玉腰惊叫,图罗遮却避也不避,只伸出两根手指,力道轻巧,牢牢夹住了那雪光般锋锐的剑刃! 还不待他动用内力,那雪光一击不中,已从他指间急抽而去,结束了一场较量。那人挽了个剑花儿,防备地后退了半步。 “有进步。这确是把好剑,断了可惜。” 图罗遮并不乘胜追击,只是抚掌笑了起来。来人扯下兜帽,露出一对圆眼睛,一双豆豆眉,容貌清秀,一头细软的黑发在脑后胡乱扎起一个小揪,不是别人,正是苏春了。 他把嘴一撇,依旧是怒目圆瞪,玉腰几乎听得见他齿关饱含怨毒的摩擦声——他为了追上从凉州离开的图罗遮,跑死了十匹马,一路风餐露宿,披星戴月地追过来,明明是满身的疲惫,一见了图罗遮,那疲惫却仿佛成了他的燃料,在他眼中熊熊地烧灼起来。 苏春了瞄了一眼马背上戴着帏帽的玉腰,忽而冷笑起来。 “我以为你不过是欺师灭祖,忘恩负义,不成想如今还做上强抢民女的勾当了!” “唔,你对我倒十分了解。”图罗遮阴恻恻地一笑,“以后莫不是要在我头上再加个淫贼的名头。” “你还……你还有心在这里风花雪月!”没成想,是苏春了先沉不住气,两只豆豆眉拧在一块儿,“废话少说!” 他全不顾是他提起来的话头,又朝图罗遮面门猛然刺出一剑来!图罗遮冷笑一声,“不识抬举”,却只伸出一根指头,屈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只听“嗡”的一声,恍若一声幼龙低吟,这剑不知用什么材料打造,不似纯铁,通体雪白,却在图罗遮一弹之下从剑脊现出裂纹来! 苏春了也听见了这声哀鸣,他心下一惊,不得已再次抽回长剑,还不待仔细检查一番剑身时,图罗遮的指头又一次点了过来——这一下迅疾如电,几下点了他周身大穴,叫他一动也不能动了。 “苏诫!” 他叫了一声,脖子僵硬得一动也不能动,只见图罗遮已经翻身上马,一只手越过玉腰的腰侧握住了缰绳。 “你告诉聚贤庄那小子,他妹妹未曾伤着一根毫毛。等十日后到了玉门关,我便把她放下,叫他带人来接。” 他轻吁一声,那马儿便喷着响鼻踱起步子来,越过苏春了,往他们本来的目的地的方向走去。 “还有,”他坐在马上,怀中搂着他的战利品,他的“美娇娘”,姿态却十分的惫懒,唯有一双金眸,从作弄苏春了时的兴味盎然慢慢冷淡下来,“别再叫我那个名字了。” 他轻叱一声,足跟一踢马腹,叫那马儿奔跑起来。 共乘一骑的二人,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之中。 ---- 继续约会
第八章 妓院 兰连烟是个妓女。 而且是个顶顶有名的妓女。 这是一所名为不老春的妓院,全武林没有不知道不老春的人。人们都说这里的姑娘们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姑娘们——尤其是兰连烟,据说只要看上她一眼,今后再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入你的眼。 而这样的女人,她的入幕之宾,全天下也不过三个人而已。 这时候,图罗遮已经坐在她的闺房之中,静静品茶了。 “信阳毛尖,你喜欢么?” “我不擅长饮茶,只适合喝酒。” “你带来那小朋友,不叫他进来么?” 图罗遮一哂,并不答话,低头饮茶,终究也没品出什么好赖来,只知道不如一坛烧刀子尽兴。 “你也学着中原人,开始饮茶了。” 半晌,他答非所问。 “是啊。”兰连烟幽幽地道,对着铜镜摸了摸自己的脸,镜中的女人也和她做一样的动作,婀娜多姿,容貌倾城,脸上却现出不满的神色来,“我已经老了,图罗遮。明年我就要二十九岁了,已经不是小姑娘了。” 自然,年华老去后的妓女,免不了也要学会一些阿谀奉承的手段,譬如饮茶,譬如吟诗,这是无可避免的。老女人的傲慢是枯萎腐败的花,只能令人生厌罢了。 图罗遮的口舌并不伶俐,他想了想,只好开口说: “我今日来,是同你道别的。” 镜中的女人动作一顿,本来抚摸着眼角还没来得及生发出来的细纹的手慢慢放回到膝盖上,这时她的声音才摒去了方才的幽怨与慵懒。 “你要走了?去哪里?” “回西北,回母亲的家乡那里去。” 屋内一时没有声音,只有鸟雀的啾啾声,透过窗户纸传进来,显得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兰连烟似乎轻叹了一声。 “你在中原不是待得好好的么?这里谁也打不过你,全武林你的敌手一只手就数得出来。做什么都随你。” “也不尽然。”图罗遮又抿了口茶,杯中映出他蜜色的肤色湛金色的双瞳,他本不属于这里,这很明白,“我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待。” 他没有牵挂,没有亲人和爱人,自然哪里都去得。他朝珠帘之外望了一眼,看不见玉腰的身影——玉腰在外间,没有进来。 玉门关外有母亲的寂寞塔。他在中原太久了,也学会了祭拜。中原人只有这点好——他们留着死去亲人的尸体,给死人立一块碑,从此不知道该找哪个活人说说话的时候,就去找死人。 “既然你已经打定了主意,我也没办法再劝了。”兰连烟从梳妆台上取下来一个妆奁,又从妆奁中取出一张头巾,披在头顶,遮住了她头上的珠翠。头巾很长,垂至面颊,把她娇艳的红唇也盖住了。她站起身来,走到屏风后,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神龛,放在桌上。 神龛中立着一个木雕的女人,女人共有四臂,后两臂一手执日,一手执月,前面两臂一手执蛇,一手执蝎;眉目并不像佛像般端肃,反而雕琢得十分多情,明眸善睐。 只见兰连烟肃立龛前,双手合十,低低念了一段祷文——这祷文不是中原官话,也非哪个地方的方言,只是音节奇多。做完祷告,她又端出一杯深色的不知名的茶饮出来,单膝跪于地上,双手奉茶,用方才那新奇的语言对图罗遮道: “请满饮此杯。” 图罗遮垂眸看去,金色的瞳光望了望那杯茶,又望了望兰连烟发顶的几撮胎毛,终于接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那茶仿佛是从滚水上端下来的,又热又辣,扎着他的喉咙滚进胃里。他很熟悉这种感觉,但仍因为体内那火热的烧灼感闭了闭眼。 祝祷结束了。兰连烟从地上站起身来,把神龛又原样请回屏风之后,摘掉头巾放好,再开口时,说的就又是官话了。 “你那个小朋友,我倒很想见见。” 图罗遮闭着眼,喉结滚动了一下。 “况且,你喝了豪麻茶,也需要人照料。” 玉腰在外间坐着,似乎坐了很久,终于才有人请他到内室去。 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因此心中很有敌意和警惕。他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进了里间,那小丫头便一福身走了,屋内只有他,图罗遮,和兰连烟三个人。 无疑,玉腰的警惕心又上了一个台阶。 这一路上他依旧是女子打扮,眉眼秀丽,带着十五岁少女特有的娇憨明丽——可他不得不承认,兰连烟比他更美,美得仿佛是所有男人的梦想,如她的名字一般,像一缕握不住的轻烟。 玉腰自小众星捧月一般,娇养着长大,还没体会过嫉妒的滋味——如今他终于体会过了,嫉妒这种东西是可燃的,就像图罗遮刚刚饮下的豪麻茶一样在胃里燃烧。 “兰娘子。”他叫了一声,就算是打招呼了。 “你好。原来你就是他的小朋友。” 兰连烟见过很多次这种眼神,不如说,就是这种眼神成为了她的养分,她需要这种虚荣,证明了马上就要二十九岁的她依然魅力不减,是任何女人情场上的劲敌。 前提是——女人。 她微妙地眯起了眼。一个识趣的妓女话并不多,于是她只是朝玉腰一欠身子,笑道: “我不在这里讨你们的嫌。他喝了东西,需要人照料,我就把这间屋子,留给你们了。” 她真就如同一缕轻烟一般,推门出去了,半点脚步声都没有。图罗遮依旧闭着眼睛,仿佛并不知道玉腰来了,也不知道兰连烟走了,只是单手支颐,静静坐着。 “你刚刚……和她在屋里……” 玉腰开口了,却没把一句话说完,说到一半,就咬着下唇,不吭声了。 图罗遮蜜色的脸庞越见红了,仿佛正在发热,汗水从他光洁的额头流到挺拔有节的鼻梁,叫玉腰的眼眶和脸一块跟着红了。 “哪里来的醋酸味儿。” 图罗遮似乎短促地笑了一声,叫玉腰再也端不住架子,恨不得扑进他怀里吻他,也咬他。 “我现在热得厉害。” 图罗遮喃喃道,顺手扯松了衣领前襟,自己从桌边站起来,一拐,往里间屏风后的牙床上倒去了。玉腰在原地怔愣了一下,终究一跺脚,红着脸跟着绕进去了。
第九章 燕好 世界在图罗遮的眼前分成七份,每一份他都看不真切。 他身上很热,一直在发汗,好似给扔进了一口大锅缓缓地熬煮。因为热,他的皮肤忽而敏感无比,就连衣料在皮肤上的摩擦都变得无法忍受,可是他心里很快活,很快活——每一次他到这里来,每一次饮下豪麻茶,他都发一身的大汗,可他睡不着,还很热。 不老春的功用也就在于此了。 他听见窸窸簌簌的声音,是玉腰在解他的衣服,因着他说了声穿着难受。有一团火在胃里烧,烧得他双目如炬,异常清明。 他很快就被玉腰剥光了,微凉的手掌抚摸过他潮湿光滑的皮肤,引起阵阵轻颤,让他喉中发出低哑的哼吟。他分明感觉被摸得舒服,那手却顿在他块垒分明的小腹上,不肯再动弹了。 图罗遮半睁开眼,只见一张秀美得雌雄莫辨的面庞,居高临下的角度,恍若才拜过的多情婀娜的捺挪女神,要引诱他心甘情愿地堕落。 “原先你在这里……她们,也是这么伺候你的……?” 图罗遮便笑起来,火热的掌心覆盖上玉腰的手,难得说了几句软和话。 “哪里是什么蜜官儿……分明是醋官儿么。” 早给兰连烟的美貌摄过一回,又不见图罗遮否认前尘在不老春这些风流,玉腰心中说不上什么样的滋味。寻常女子这时候要怎么做来的?软语娇嗔,还是作母老虎状斥骂自家的汉子不检点? 他都不想。 他只是又望了眼满面酡红,眼神晶亮的图罗遮,俯下身去,一手撩开一缕长发,一手扶住那柄火热的肉刃,张口含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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