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战宛眉眼弯成了月牙,“萧哥哥你来啦?” “嗯,我来看看靖王的伤势,你在这干什么?” 战宛立马敛了笑意,指着云羽寒道:“当然是表明自己的身份啊,叫他知难而退,不要再纠缠明颜哥哥。” 萧之远哈哈笑了,“你这么做,你的明颜哥哥知道吗?” 战宛吐了吐舌头,“不知道,我偷偷跑来的。” 萧之远挥挥手,战宛身后的小侍女忙上前来。 “带着皇后回去吧,别走顺宁宫,等下陛下会从那里回来。” “是。” 萧之远,“快回去吧,等哪日我再去瞧你。” “好!”战宛笑嘻嘻的答应,然后回身瞪了云羽寒一眼。 待人都走出去,萧之远坐在云羽寒对面的小榻上,“怎么样?伤好些了吗?” 云羽寒感受下,“还成,但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 萧之远打断他,“陛下说是他拿错了药,谁知道呢。” “哦。”云羽寒看起来还是有点懵,这一觉睡得太沉了,明颜将自己从康顺门带回楚王宫自己都浑然不觉。 “听陛下说,你死前将他托付给我?” “……” 云羽寒白他一眼,“你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 “算是吧,但也不全是。”萧之远给自己倒了杯茶,刚要送到嘴边,云羽寒那面便伸出手,“给我,我喉咙都要干死了。” 萧之远只得给他送过去,转身自己又倒了杯。 “靖王现在如何打算?既然已经决定要退位,以后是不是就要长留在楚国了?” 云羽寒险些被呛到,“咳咳!你们怎么知道的?” “季欣说的,那晚你在王帐内睡的安详,他跪在外面大骂了我们差不多半个时辰。” 云羽寒,“……” “将我们陛下脸都骂绿了。” “季欣呢?!”云羽寒大惊失色,这个小子永远都是这样口无遮拦,身在敌军还不知收敛,明颜连自己都动了杀心,何况是他。 “被陛下关起来了,嘴用抹布堵得严严实实的。” “……” “那、那也还好。”云羽寒松了口气,“等见到明颜,我再跟他求情。” 萧之远,“所以你还是要留下来?” “当然,我当初把明颜托付给你,前提得是我死了,现在我好好的,你——” “行了行了。”萧之远挥挥手,“没人跟你抢,我发现你这人特别傻,还特别轴,就跟当年一样。” “当年?” 萧之远微不可闻地叹气,“是,当年在楚国御花园,那时我也在场。” “你也在?那你——” “我害怕。”萧之远如实说,“那时我随父亲进宫探望姐姐,恰巧在在御花园见着陛下被一群人欺负,其实在宫外我就略有耳闻,姐姐曾说过,圣上娶了一个伶人,还生了个下贱胚子。” “我那时小,对什么身份地位啊不是那么敏感,可我觉得那么多人欺负一个人确实有失君子之风。” “可我站在树后看了那么久都没敢上前阻止,我顾虑太多,我怕伤了这些皇子会连累到父亲,连累到姐姐,连累到萧家,正犹豫不决之时,你出现了。” 萧之远自嘲似的笑笑,“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哪怕重来一次也还是一样。” “明颜落魄回国,我想着这次我一定要勇敢点,我也确实做到了,可最后还是扭转不了结局。” “不过一时的犹豫,我此生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茶已经喝尽,萧之远起身理理衣襟,“代国已经降了,楚国又派了五万人去康顺门,今日已经传来捷报,想必不日就能攻破嘉关,直取越国都城,你若想保住渝国国君的皇位,倒是可以求求我家陛下,兴许他一心软就答应了呢。” 说罢转身离去,留下了一脸怔愣的云羽寒。 晚间明颜回来了,云羽寒忐忐忑忑的坐在床边,用眼尾瞄着他。 “醒了?” “嗯。”云羽寒点头, 明颜揉了揉眉间,“用膳了吗?” “吃了点,刚刚醒太医不让吃太多。” “嗯。” 明颜挨着他坐下,似笑非笑的看他,“想问什么?” 云羽寒小心翼翼的看他,“太多了,一时不知道从哪儿问起。” “那就先睡下吧,什么时候想起了什么时候问。” 明颜都已经和衣而卧,云羽寒却还扭扭捏捏的不肯脱衣,明颜侧卧着看他,“怎么了?” “我以后都住这吗?” 明颜浅笑,“随你,想回渝国也可以。” “我想在这。” “那就在这。” 云羽寒欣喜万分,他扑过去抱着明颜,“颜颜你原谅我了?” 明颜被他撞的哎呦一声,推搡着在他身上乱蹭的云羽寒,“别闹了。” “嗯~~~” “你身上的伤好了?” 云羽寒忙停下动作低头查看,胸前的白纱布已经透了些血迹。 明颜无奈起身,唤来小太监去请太医。 “都多大的人了?能不能稳重些?” 云羽寒现在也不太敢乱动好了,他靠着明颜的肩膀,“高兴嘛,本以为死定了,最后不仅捡了条命,连媳妇一并都回来了。” “只是暂且,还要以观后效。” “明白,我以后一定好好表现。”云羽寒心中无比畅快,积压了多年的石头终于落下,他有种苦尽甘来的不真实感。 “颜颜,你实话与我说,你娶皇后是不是故意气我的?” “是啊。” 云羽寒没想到明颜承认的如此痛快,“为什么?她今天来这里找我,说我跟她抢男人?!” 明颜一愣,继而哈哈笑道:“宛儿真这么说的?” “还宛儿,这么亲密的称呼吗?” 明颜握着云羽寒的手,“她年纪小,又不谙世事,流落在外也不安全,我怕有人对她不利,这才想着将她接进宫来,她祖父为我而死,我娶她做皇后,借着这由头给战氏旁支一脉加官进爵,只当是尽些哀思。” “那我呢?她当皇后,我是什么?” 明颜故作沉思,“你嘛,先从通房做起。” 这个称谓此前在渝国明颜就提过,渝国可是没有这种封号,但那时云羽寒也没心思追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通房,到底是什么品级的妃妾啊? 那日趁着明颜不在,云羽寒拉过一个小宫女神秘兮兮道:“通房是什么品级?” 那小宫女想了下,“靖王说的,莫不是通房丫鬟?” 通房? 丫鬟??? 云羽寒整个人都不好了。 晚间明颜回来时就发现云羽寒不对劲,平时都呲个牙上来问东问西,今天就躺在床上动也不动,还背对着他。 明颜走过来拍他肩膀,“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云羽寒没吭声,明颜探过身子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 云羽寒转过来,眼神中充满幽怨,“我的品级,就是通房丫鬟吗?” 明颜眨眨眼,继而扑哧笑出了声,“你知道了?” “嗯,他们说,通房丫鬟都是成亲时女子带的随侍丫鬟,颜颜,这不行,你得给我升位份。” 明颜忍着笑,“可历来都要怀孕或者生子才可以晋位份的啊。” 云羽寒,“……” “你成心难为我。” “哎。”明颜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来咱们的靖王晋升无望了啊。” 云羽寒脸拉的恨不能掉到地上去,明颜哄了半天也没哄好,恰好这时有人通传,说萧之远有事觐见。 明颜只得先将云羽寒扔在一边,“让他进来。” 萧之远大刀阔斧的走进来,只一眼便瞧出这二人不太对劲,云羽寒背对着明颜躺在角落,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何事?” “啊,就是代国那面传来的和解书,陛下你要不要看看?” 明颜看了眼他手中的金色丹卷,“不看,这个时候他想起示弱了,早干什么去了?” “啊,那行,属下这就去给任玉回信。” “等等!“明颜唤住他,“朕还有账没跟你算呢。” 云羽寒耳朵动动,转过身来准备看戏。 “谁叫你抗命带兵出城的?这是死罪你知道吗?!” 萧之远这几日就躲着明颜,就怕他发难,本以为事情过了这么久了,应该安全了,没成想还是没躲过。 他只得跪下,“请陛下赐罪。” “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不怕代国突然搞突袭?你在拿多少人的性命开玩笑你知道吗?!” 萧之远忐忑抬头,正好对上云羽寒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神情,想着此前自己的嘱咐,萧之远向云羽寒递过去眼色,示意他为自己说情。 云羽寒却无奈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真的很抱歉,我只是个通房丫鬟,真的帮不了你。 “你看他干什么?!”明颜疾言厉色,萧之远只能自认倒霉,讪讪的收回目光。 “他死事小,兵变事大,你做事能不能分得清轻重缓急?!” 云羽寒:我脸上的笑怎么不见了? 萧之远:在我这。 “但念在你救靖王有功,就免你罪责,只扣三个月俸禄,以儆效尤。” “谢陛下。”萧之远抽空瞪了云羽寒一眼。 萧之远走后,明颜道:“关于你退位的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退就退吧,不然我在渝国,你在楚国,两地分居可怎么是好。” 明颜,“你忘了你当初怎削着脑袋想当太子,想当皇帝了?” 云羽寒回想下,自己曾经确实很仰望那个位置,可后来做到了发现也不过如此,日日操心国事,应付文武百官,整日都心力交瘁,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不是那块料。 “现在觉得也就那么回事。”云羽寒一把搂着明颜,二人在床上滚了一圈,云羽寒在明颜那颗朱砂痣上亲了口,“就在这陪你吧,挺好的。” “不行。”明颜抵着他的胸口,“你得回去。” “我不,我回去我父皇会打死我的,那你就没有相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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