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你身后。”,周辰景扬了扬下巴,沈惜瑭回头看了一眼,待再次转过头来时已经看不见他的影踪了。 “你来得正好,我彻夜难眠,你陪我走走。”,周子木一过来便带着沈惜瑭往花园走,盯着满园盛放的花朵一个字也不说。 沈惜瑭看着他拿起水壶悉心地给娇艳的花朵浇水,就一直在旁侧站着。他其实从上次的单独相处中就看出周子木尽管在朝堂之上处事圆滑,但私下更爱待着不说话了,那无形之中的压迫感让人丝毫不敢打破此时的沉寂。 可手腕实在疼痛,双腿也已麻木,周身汗流浃背,沈惜瑭实在忍不住道:“皇上,近日有不少贪财之辈谎报国情,顶着朝廷的名义肆意抢夺百姓口粮,不可不管。” “......” 周子木没有回话,万籁俱寂,沈惜瑭能清晰地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半晌,他才幽幽地开口道:“雁离喜欢何种花?” 沈惜瑭愣了一下,随即道:“臣不懂花。” “......” 再次陷入沉寂,空气几乎凝固,周子木踱步在碎石路上,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明年就要选秀了,可我对此事并无兴趣,你当如何?” 天色朦胧,烈日将升未升,沈惜瑭看着前方那个挺拔的身影,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道:“皇上可曾听过断袖之癖。” 周子木停下步子,躬身摘下一株正当绽放的雏菊插于沈惜瑭耳旁,寒声道:“你的意思是...朕对你动情了?” 沈惜瑭立即跪地,雏菊也跟着摔落在地上,“臣罪该万死。” “回去禁足五日。”,说罢,他便大步离开了,语气凛冽至沈惜瑭都看不见他的身影了仍在浑身颤抖。 他一面后悔自己不该说这句话触怒天子以失去连日来积攒的信任,一面又庆幸自己早日认清现实,不至于陷得太深。 “沈大人真是有魄力,难怪皇上如此看重你。”,周黎羽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露出一副阴诈之相,“只可惜他不盛你的情。” 沈惜瑭站起来道:“这与你有何干系?” “你当他是什么好人?”,周黎羽逐步逼近他道:“沈大人若是想实现自己抱负,不如投奔于我,一起反了他。” 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沈惜瑭分辨不出这是试探还是真话,只得留了个话口,“容我回去想想,改日再给你答复。” “也好,相信我们定能成为好朋友。”,周黎羽冲他挥了挥手,“溪棠,回见。” 沈惜瑭心揪起来,他为何也知晓这个名字?如此大胆的喊出来分明就是在威胁自己。
第16章 === 沈惜瑭靠在躺椅上看着自己绘制的人物关系图皱眉,一直想不明白周黎羽与这些人之间有何关系。思索间,手腕上突然敷上来一贴冰凉之物,他一抬眸便望见了洛浦,面露不悦道:“你为何在这儿?” 洛浦在沈惜瑭手腕上绑住布条固定好药贴,自顾自地说道:“郎中说此药最适宜消肿了,大人您贴上之后就别再动了。” 沈惜瑭收回手,表情略显严肃,“我被禁足干你何事,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去听李太傅的课吗?” 洛浦立即跪在地上抓着沈惜瑭的裙摆哀求道:“大人,就让我留在府里伺候您吧,我不想去上学了。” 沈惜瑭不愿他就此放弃,只得声严厉色地呵斥他道:“这就觉得辛苦了?忘记你之前是怎么过来的了吗,若你不愿去上学,那便是我错看了你,再另去寻其他人家吧。” “我去...大人,别赶我走......”,洛浦忙擦去眼角的泪水往门外跑,在门口撞到了宋野阔也只是匆匆道了声抱歉便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是谁惹我们沈大人生气了?”,宋野阔一进门便瞥见了沈惜瑭肿胀的右手,目光一凛,抓着他紧张道:“是谁干的?” “自己摔的。”,沈惜瑭抽回手,正欲收起那张关系图,不料被宋野阔抢先一步夺走了,他端详了片刻,指着上面空白之处道:“这里该写高俅。” 高俅...... 听到这个名字后沈惜瑭脸色瞬间惨白,锥心刺骨的回忆涌上心头,身体不停地发抖,“你怎么知道是他?” 此人为何让他反应如此之大?宋野阔默默地皱了皱眉,道:“他前些日子才调来京城,为人低调,只是常来找我爹喝酒,我见过几次。” 沈惜瑭咽了咽口水,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那个人,把宋野阔带入自己房间关上门解下衣带,将身体裸露在他眼前,“来吧。” “开窍了?”,宋野阔眼前一亮,从背后拥住他道:“今日为何如此坦诚相见?” “你来这里还能干什么?”,自上次的事情之后,沈惜瑭便对他有了几分忌惮,知道挣扎并无任何作用,只能选择承受。 “今天来还真不是为了这事。”,宋野阔一把扯下沈惜瑭脖子上的菩提子,道:“我再过几日就要走了,原本是想让你来为我送行的,不知你做了什么竟被皇上给禁足了,我就只好找过来了。” “你还给我。”,沈惜瑭伸手要去抢,脖颈上突然被挂上了一颗新的菩提子。宋野阔正过身,神情认真地盯着他道:“若我能活着回来,定会代替这颗菩提守护你。” 也是在这一刻沈惜瑭才突然意识到战场不是儿戏,宋野阔也是真的有可能再也回不来,尽管自己无数次想要杀掉他,可如今想起宋老将军那殷切的眼神还是勉强开口道:“活着回来。”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宋野阔捡起衣物给沈惜瑭披上,贪恋地在他柔软的双唇上亲吻着,“皇上没你想象中那么好,别什么都指望着他。” 想起今早之事,沈惜瑭心口疼了疼,嗓音沙哑道:“别乱说了,赶紧回去吧,你家里人应该还在等着给你践行。” 宋野阔恋恋不舍地走到门口,回头道:“等我回来。” 高俅...... 宋野阔一路上都在琢磨这个名字,回家后才向宋翊鸿询问起来,“高俅此人以前在哪里任职,怎么不曾听过?” “他以前是杭州知府,原本籍籍无名,不知怎的与周黎羽交好,遂调到了京城。”,说起高俅,宋翊鸿忍不住皱眉道:“此人阴险狡诈,喝喝酒也就罢了,切勿与他深交。” 宋野阔想起在倚翠楼时听过沈惜瑭来自杭州,便继续问道:“这高俅膝下可有儿女?” “他倒是娶了几个小妾,不过都是生的女儿。如今上了年岁,估计是想到皇城来拼一拼吧。”,宋翊鸿不解地看着宋野阔,“你怎么问起他了?” “不过是听了些坊间传闻好奇罢了。”,宋野阔面上随口敷衍过去,私下里命人查起了高俅在杭州之事。 送走宋野阔之后,沈惜瑭也无心再想其他了,满脑子都是高俅,他是如何到皇城来的?他来此的目的是什么?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吗? 混乱之际,沈惜瑭唯有在府里四处转悠,不让自己闲下来才不会胡思乱想。他移去被晒死的花草,亲手种上了新的植物,起身之后才发现竟全是雏菊。于是又慌张地扯掉所有植株,换上了新的花种,忙完这些已然过去好几天了。
第17章 === “沈大人,我回来了。”,洛浦半夜回来碰见沈惜瑭即刻向他行礼,面容苍白,看着异常疲惫。 沈惜瑭端着砂锅从厨房里走出来道:“你回来得正巧,我闲来无事炖了些猪蹄汤,快来尝尝。” 洛浦貌似兴致不高,“我今天已经吃过饭了。” “累着了?我刚学了些按摩之术,你来试试。”,沈惜瑭拉着洛浦到椅子上坐下,指尖刚触碰到他的肩部就被推开了。 洛浦无措地站到门口,眼里带着几分歉意,“沈大人,我…先回房睡觉了。” “……” 沈惜瑭盯着洛浦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他这些天的举动实在是太反常了,而且自打去国子监学习后,情绪就一日比一日低落,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好像也少了许多。 沈惜瑭脑中隐约闪过一些片段,像是觉察到什么似的,尽管还在禁足当中,也起了个大早,悄悄尾随着洛浦离开了府上。 路过宫门口的时候恰巧碰见了队伍森严的军队,马匹踏在地上的声音震耳欲聋,宋野阔身着铠甲站在首位,褪去玩世不恭之后,勇猛霸道的气质浑然天成,根本不需要外物加持,他只要站在那里仿佛就是一根定海神针。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军队开始行动,沈惜瑭摸了摸脖子上的菩提子,心里自然是希望他能凯旋的,毕竟他再该死也不该死在战场上。 洛浦抵达国子监后,起初只是站在门外踌躇,而后又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兀自打了打气,转身走了进去。他去得最早,彼时还很安静,他就乖巧地坐着看书,并无任何异样,人渐多之后便有些许个学生开始对他进行言语上的羞辱,用词之难听,沈惜瑭甚至都不太能听懂这话中的意思。 午时,洛浦在去往膳堂的路上被拦了下来,一群身着华服的世家公子将他圈在角落里极尽嘲讽,为首之人竟当中脱下裤子对他撒尿。 沈惜瑭实在忍无可忍,冲过去挡在洛浦面前大声吼道:“李太傅整日教导你们非仁无为也,非礼无行也,到头来就是这般体现的?” 对方翻了个白眼,鄙弃道:“李太傅算什么?若不是我们给他面子,他连口饭都吃不上,还有你身后那条狗,也配与我们一道上学?” “以为没人能管得了你们吗?都随我进宫面圣。”,沈惜瑭脱下外衣给洛浦披上,柔声安慰道:“别怕,这事我一定替你讨个说法。” 到了大殿内,沈惜瑭率先跪下认错,“臣禁足期间外出,在朝堂之上衣衫不整,请皇上责罚。”,而后指向旁侧那群表情仍旧桀骜的少年道:“但他们藐视王法,公开欺辱他人,也不应放过。” “不过是朋友间嬉笑打闹罢了,何至于闹到此处。”,周子木似乎对这事早已看惯,为了安抚沈惜瑭只好随口道:“你们每人回去抄写三遍道德经,写好之后交给雁离查看。” “这哪是嬉笑打闹?分明是......” “好了,朕还没说你呢。”,周子木盯着他道,眼中的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看来禁足对你未有反省之用,那就先停职去李太傅身旁静静心,何时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若当堂认错,说不定也就没有停职一事了,可沈惜瑭并不打算如此,与他对峙了几秒,道:“臣告退。” 离开时,沈惜瑭与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周辰景对视了一眼,那眼神无辜又漠然,不知他有没有参与其中。 沈惜瑭带着洛浦回去后,他就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任沈惜瑭怎么说话也没有任何动静,只好命人拿来钥匙直接开门进去,动了动双唇,“洛浦,已经备好热水了,去洗个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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