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书白摇了摇头,说:“没说是因为什么事。”他向寻桃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说:“我都听宗先生说了,可一定照顾好她,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她知道,不然……” 庄晓心内不安,却也只能暂时压下,叹着气点了点头。 * 苏枕寄那天说要救他,柳昔亭却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如今会贤大会的日子近在眼前,苏枕寄好像忘记了这回事,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傍晚时柳昔亭只是揉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就被苏枕寄按在床上,苏枕寄说:“我给你捏捏,我手法可好了。” 柳昔亭不敢苟同,毕竟他的手劲若是不收着点,估计会把自己的骨头捏碎。 苏枕寄看他一脸防备,哎了声:“你不相信我啊?” 他都这么说了,柳昔亭也不敢反抗,只好乖乖趴下,将后背交给他。但在他的手放在自己后背上时,忍不住叮嘱了一句:“阿寄,下手时轻一点。” 苏枕寄嘁了声:“我又不是要害你,你干嘛这么紧张。” 柳昔亭本来还有些紧绷,被他捏了肩膀后放松了下来。大概是感觉到了他的松弛,苏枕寄笑着说:“怎么样?就说了不会害你吧。” “是我小人之心了,实在抱歉。”柳昔亭立刻道歉。 苏枕寄看着他的侧脸,表情变得有些意味不明,他按了一会儿,貌似不经意道:“岑先生怎么这段时间不在?你没了他,不觉得不习惯吗?” 柳昔亭笑了声:“这有什么不习惯的,你在我身边,别人在不在都没关系。” “哦,又开始花言巧语。”苏枕寄就不再说话了。 沉默了片刻后,柳昔亭说:“我知道你心里有芥蒂,我就不让他在你面前出现。” 苏枕寄哼了声,下手的力气突然重了些,柳昔亭啊了一声,手臂一撑就想躲开:“怎……怎么了?” “不准动。”苏枕寄又把他按下来,说,“怎么,他有这么重要吗?柳昔亭,你就是心胸不够狭隘,我讨厌他,那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柳昔亭感觉到他不高兴,侧过身看他,伸手去握住了他的手,说:“阿寄,你不喜欢的人,我不想让他在你眼前晃,仅此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苏枕寄听他这么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盯着他的脸看,片刻后突然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怎么了,你怕我跟他动手?” 柳昔亭被他这个笑吓了一跳,心里也紧张起来,慌忙坐起来,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苏枕寄看着他,说:“你没有什么感觉吗?” 柳昔亭啊了声,没明白他的意思。苏枕寄抬了一下他的手臂,说:“没有觉得通身轻快了吗?” 柳昔亭以为他在自夸,很配合道:“轻快多了。” “是吗?那我们出去走走。” 苏枕寄说着出去走走,眼睛却一直在盯着他看,似乎在等待什么。 柳昔亭也没有什么怀疑,很听话地下了床,但他刚迈出腿,就觉得半边身子一麻,险些栽倒。 “怎么了?”苏枕寄赶紧伸手扶住他。 “腿……好像很麻。”柳昔亭这才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右腿简直没了知觉,他抬起头看向苏枕寄,说,“你干的?” 苏枕寄啊了声:“我没有啊,你怎么莫名其妙怀疑我?” 柳昔亭借着他的力坐回了床上,叹气道:“阿寄,你何必呢,我就算走不了路,就是让别人搀着也能去。再说了,我如果不去,那些人不会找过来吗?” 苏枕寄仍旧一脸无辜:“真的不是我。” “你是不是封住了我的穴位?” “我真的没有。”苏枕寄继续否认。 柳昔亭见和他沟通不了,有些无奈地躺了回去,说:“那我等它自己复原。” 苏枕寄俯下身打量了他一遍,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说:“厨房熬了粥,我去看一下,你待着不要乱走。” 柳昔亭想说,你看我还走得了吗?但是他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苏枕寄刚刚出门,就瞧见岑书白在门外徘徊。他迎上去,笑道:“你来了?” 岑书白有些拘谨,说:“是,是公子叫我回来。我来见见他。” “真不巧,”苏枕寄说,“他今天有点累,还在睡着呢。” 他说着往这间十分简陋的屋子看了一眼,说:“这样吧,我在熬粥,你陪我去把粥端过来,他等会儿就醒了。” 苏枕寄说完就招招手,也不给人回答的机会。 岑书白站在厨房门边,看着他掀开盖子,腾腾白气从锅里升起,将他的脸也变得模糊不清。 苏枕寄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你坐会儿吧,马上就好。” 岑书白哪里敢坐,仍然靠在门边站着,一个字也不敢问。 苏枕寄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着锅里的莲子粥,问道:“你跟他几年了?” 岑书白说:“八九年了。” “哦,那柳家出事后你一直在他身边?” 岑书白说:“是。” 苏枕寄拿了两块抹布,将滚烫的粥端下来,又去净了三只碗,要将粥盛出来。 岑书白走上前,说:“我来吧。” 苏枕寄摆摆手让他退开,又看了眼他的腿,说:“我听说你是因为遭到神鹰教追杀,才跛了一只脚?” 岑书白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便如实答道:“是。” “你人在神鹰教,怎么会对穆府的事情那么清楚?穆旭尧有没有孙子你都知道?” “这件事说起来,是有些误会。”岑书白答道,“我早年在教中只是打杂,好几年后才参与到神鹰教与穆府的事情中。当年我听说穆绍祺有个儿子早夭,但后来才知道穆府对外宣称家里的小少爷体弱,常年在外养病,养大了些才接回来。” 苏枕寄哦了声,动作很慢地开始盛第一碗粥,说:“你和穆旭尧有什么仇?” 果然问到了这里,岑书白也不意外,回答说:“我早些年是被人所骗,进了神鹰教中,我爹娘和我下面的弟弟妹妹都死在神鹰教手中。因为我身手不错,他们开始将绑杀的活儿也交给我……” “后来你接触到穆府,才知道用邪药的是穆旭尧?” 岑书白低下头:“是。” 苏枕寄盛好了第一碗粥,开始盛第二碗,说:“这些年你陪在他身边,他对你怎么样?” 岑书白眉头动了动,看着一勺勺的清粥盛入碗中,说:“公子对我很好。” “那你对他呢?” 狭窄的厨房中顿时安静了,只剩下盛粥时木勺与碗边相碰的脆响。 “我……” 苏枕寄看了他一眼,说:“会贤大会的事情你知道吗?” “刚刚来的路上听说了。” 苏枕寄将粥分别盛在了三只碗里,又去拿勺子,说道:“那你怎么想?” 岑书白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几碗冒着热气的白粥,说:“我早就说过了,只要他愿意驱使我,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苏枕寄嗯了声,说:“你能为他做什么?现在人人都想要他的性命。” 岑书白看着他平静的眼神,后背上竟然在簌簌冒汗。他咬牙道:“我既然说过我的性命都是他的,若是公子有事,我不会独活。” 苏枕寄端起一碗粥,笑说:“何必如此。” * 柳昔亭以为苏枕寄只是点了自己的穴位,想着纵然是封住穴位,也不过两个时辰就能冲破,可没想到他就这么麻到了第二天。 苏枕寄也没做什么,看着他一瘸一拐地要出去,哎了声:“你这样怎么见人?” “没事。”柳昔亭回过头看他,说,“阿寄,我有样东西想要交给你。” 那是当初青玄道长交给他的,此时仍然被绸布紧紧裹住。柳昔亭说:“从师父交给我,我一刻不曾离身,现在要麻烦你替我拿着。” 苏枕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昔亭语塞,看了他一会儿,才说:“阿寄,我要走了。” 此时柳昔亭坐在众人面前,脑海中浮现出今日临行前,苏枕寄看他的那个表情。 直到听见催促声,柳昔亭才缓缓开口:“苏州的昌隆绸缎庄的确在我名下,庄下有一座地宫,分为十二间密室,如今那里已经不是秘密,也正如各位所想,那座地宫里做的的确是罪大恶极的生意。” 柳昔亭的眼神飘忽了一瞬,他似乎想在乌泱泱的人头里找到一张熟悉的脸,但是半晌未果,他接着说:“穆盟主当初的确想认我为义子,只是出了些意外,才没能礼成。我替他在苏州奔走许多年,大家知道,苏州两大堂口皆听他的调遣……穆盟主将我视为亲子,已将苏州的所有事项都托我来办,我手中有春风堂和紫藤堂的堂主亲手信数封。” 身侧的人手托木盘,上面排列着十多封信。 柳昔亭看着众人,似乎非常费力道:“我知道穆盟主得了怪病,他要制药,我便协助他做药引,这么多年,都是如此。我听从盟主调遣,将选好的人由绸缎庄下的暗道送入。那条暗道在绸缎庄的东南角,东南角有片竹林,林中一块巨石,上有红色墨迹,上书‘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八字。”
第一百零九章 混乱 周通听了这话顿时目瞪口呆,骂道:“这个死小子!他疯了吧?” 慕容玉却不知在想什么,听着周遭的叫骂声,许久才幽幽道:“想要摘干净已经不可能了,他这么说,不过是要把穆旭尧的罪名彻底坐实。” “你瞧这群人,本来就要诛妖邪,他就这么认下了,还能有活路吗?”周通火急火燎的,直在原地打转。 “这话都说出口了,还能怎么办。”慕容玉抱着手臂看热闹,却突然听见那位“众矢之的”叫了自己的名字。 柳昔亭越过人群,将目光落在慕容玉身上,说:“慕容大人已经走了一趟苏州,我所言是否属实,还请慕容大人告知诸位——暗道是否就在巨石之下。” 慕容玉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眼见众人的目光都汇集在自己身上,只好硬着头皮嗯了声,说:“没错。” 他说完往四周看了看,似乎在找什么人。见了这么一出,周通下巴都要掉下来,低声说:“他干嘛啊,生怕有人觉得不是他干的吗?” 周通目光移回来,说:“你看什么呢?” 慕容玉说:“那个一根筋呢?怎么没来?” “啊?谁?” “姓苏的那个。” 周通听他说起,也奇怪起来:“他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吧,这要是刚刚才知道,那还得了。” 慕容玉想着自己刚刚只是无奈附和了一下,那个一根筋不会上来咬人吧。 台上的人该说的都说了,该认的也都认了。穆旭尧一直脸色阴沉地盯着柳昔亭看,幽幽道:“我以为你有多在乎自己的名声,原来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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