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未用晚饭,给你做了碗粥,趁热喝。” 宋念卿瞪着眼前那笑得弯了眼的人,“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出去,若是被母亲发现你敢给我送东西,有你好受的!” “不必担心我。”李凝清含笑的双眸里隐隐涌过心疼,话音在不觉间带上几分哄人的意味,“没人会发现的,我也不会告诉别人,先吃些东西,书一会再看也行。” 宋念卿转过身子用行动拒绝了他,李凝清却也不恼,微微直起身,猝不及防地出手,越过宋念卿的头顶,从他手里将书一把夺了去。 宋念卿旋即伸手要抢回来,李凝清退开几步,抬高手臂晃着手中的书,“把粥喝了,书就还给你。” “你!” 即便情势如此,宋念卿依旧跪得板正,只转过来的面容上尽是肉眼可见的愤怒。 两三口将那粥囫囵吞下,温热沿着喉咙一路到了腹中,扩散的热气驱散了浸入四肢百骸的寒气,让身体不再那么僵硬。 书也再次回到了宋念卿的手中,他继续在昏暗的烛火中学习,只不过身旁多了个人,无声无息一直陪伴着他到天明。 次日一早宋念卿如初去了学堂,但整整跪了一夜,行动难免受阻,走路时还有些不稳。 待到下学,这情况才略有些好转,宋府的仆从在学堂门前等着,宋念卿刚要坐上马车,忽然听见一道出门的学子正在讨论要去哪里打雪仗的事情。 他迈开的脚步一顿,抬头望了眼灰蒙蒙的天空,旋即转了个方向,仆从上来问他,被他一一怼了回去。 一个人到处乱走,人烟逐渐稀少,四周也变得开阔,雪地片片,踩在其中,声响格外动听,宋念卿深吸过一口气,从未觉得如此心静。 在一片结冰的湖前停下,望着雪茫茫的远方,他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想要离开临安,去他方看看。 低下头时看见了雪地里不知是谁写的字,结果一眼便被吸引了去,宋念卿不由自主地拾笔,此后每日不断。 只是后来某日来时,却不见再有回应,宋念卿虽心有疑惑,但科考在即,也无暇分心去管。不过那字迹就这么印在了脑海中,不曾遗忘。 他将这人当作素未谋面的知心人,也曾想象过那人的样貌年纪家世,可又怎么会想到这人其实就在他的身边,甚至曾经还被他羞辱过。 宋念卿心神大震,面上却不显,他吩咐柳叶将这里收拾了,转身就往外走。 但还没走几步,便有仆从仓皇失措地走上来,到他面前慌慌张张地道:“大…大郎,有人送…送了具尸…尸首来。” “什么!”宋念卿神色凝重,仆从被他语气吓得身子发抖,“送来的人说是二…二郎要求送来的!” “宋云衔?”听见是他,宋念卿眉间生厌,“可有说是谁的尸首?” 仆从快速点头,忙答,“有有有,说是府上仆从林…林淮安的尸首!” ----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晓!
第八十六章 ==== 宋念卿不清楚宋云衔这样做的目的,可冥冥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如此大张旗鼓让人将尸体送回府中的目的绝对不纯。 他寒着脸刚走到正厅外不远,就见宋云衔已经在里面了,抱着手打量那横在地上的春凳。 罩在上面的白布勾勒出人体的曲线,黑漆漆的发丝暴露在外面,仅需一眼便知那就是林淮安的尸首。 厅中还站着几人,除了宋云衔还有李凝清,以及将尸首送来的官兵,并几个胆大的仆从。 尸首就这么无所顾忌地放在屋里,难免叫人不敢直视,好几个仆从都躲闪着目光。 偏宋云衔一点惧色都没有,眼神黏在那被白布掩住的尸首上,生了丝般缓缓走近,弯下身手指离那白布越来越近。 周围人脸色皆不大好,主要是那味道,虽天气已经开始转冷,但在这温暖的屋中,气味依旧挥发得十分迅速。 那股子死物开始腐烂,散发出的味道属实不大好闻,另一方面是怕见到尸首面目狰狞的样子。 一旁的官兵捂鼻,好心劝道:“二郎君,这白布还是不要掀的好。” 宋云衔挑眉斜眼看他,“为何?” 官兵看了眼那白布下露出的手指,吞咽下腹中翻腾起的恶心,“因为这尸首在河中泡了一整夜,已…已经不成人样了,恐脏了二郎君的眼。” 宋云衔没有回应,垂下眼睫也看到了那手指,确实如他所说,手指发白肿胀,看上去十分恶心人。 可饶是如此,宋云衔依旧准备要掀开白布,“能恶心到哪里去?不过就是几堆肉块,你们要是不敢看就转过去。” 他说着话就要动作,这时旁边突然走过来个人,速度飞快,带起了阵冷风,紧接着宋云衔的手背蓦地一痛,红了大片。 “不许掀!” 话音里的怒意不容忽视,似有霜雪砸着脸而过。 宋云衔冷笑着转头,眸里映出那张冷到极端的精致容颜,“大哥这是有意见?” 宋念卿不愿同他有过多接触,抓过他手掌旁的白布,不肯让他再往上掀一下,“人既已死,何必还要再看。” 白布被二人抓着,幽幽露出来半面,瞧不见人脸,但已经能看到大半个身子了。 尸身肿胀将那衣服都撑得大了不少,皱皱巴巴地陈在身上,还挂着潮意。 宋念卿扫过一眼,眉头紧皱,攥着白布就往下拽,却一直被另外一股子力道给阻拦着。 宋云衔阴沉沉地笑,“不看怎么知道这是不是林淮安的尸首,万一随便整了具尸体,那岂不是府里的损失?” 一听这话,宋念卿脸色顿时更冷,气氛也愈加凝固。 旁边的官兵擦擦额上冒出的汗,适时出言,“二郎君不必担心,尸首的身份我们是确认过了的。他身上的衣着是府上的,再加上当时有人正好看见林淮安投河,认识他,跟我们报了案,我们也才能如此确认。” “哦?”宋云衔拉高了尾音,漫不经心地道:“那也有可能是看错了,外面的人怎么会熟悉我们府上的人。” 他眸光流转,好似想到什么,轻巧松开了手指,直起身边用帕子擦手边道:“不如把府里人都叫过来认认尸体,对了……” 宋云衔停下脚步,望向那边放下白布的宋念卿,笑容平常却好似藏着剧毒,“林淮安不是在三郎身边伺候着吗,三郎跟他肯定最为熟稔,最好是将他叫过来认尸……” 不待他说完话,宋念卿几步走上去,狠狠扯紧了他的前襟,“闭嘴!” “大哥,你跟我生什么气?”笑容依旧灿烂地挂在宋云衔的嘴角上,他甚至不去反抗,这副样子看在宋念卿的眼里简直就是另外一重挑衅。 刚刚知晓林淮安就是自己未曾谋面的知己的事,宋念卿已然情绪不稳,如今宋云衔又百般挑事,他如何能忍。 当即攥紧拳头就要挥在那张恶心人的笑脸上,不妨被人一把握住腕子,再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清朗温润的声音入耳,如清泉潺潺流过,涤荡一切污浊,“外人还在,不要让人看了笑话去。” 李凝清的话让宋念卿稍稍冷静下来,旋即恢复了淡漠的模样,走到官兵的面前道:“尸首没有问题,我们今日便会将其下葬,多谢几位。” 说着拱手行了个礼,几个官兵惶恐回礼,寒暄几句便匆匆离了府,不在这是非之地久留。 接着宋念卿又跟李凝清吩咐,让他置办口棺材,将尸体妥善葬了,再给他家里人送些银钱。 李凝清听到这话欲言又止,林淮安家里哪还有什么人。但犹豫再三,他还是将话给吞了回去,喊了屋里的仆从将尸首抬了下去。 打理好一切,始终默默抱手看戏的宋云衔突然开了口,“大哥可真是游刃有余,这么会工夫就将一切都处理好了,看来三郎在你心中分量不轻啊。” 他走近,在宋念卿身前站定,刻意压低了话音,“就这么不想让他看见尸体?” “收起你那点脏心思。”宋念卿冷眼睨着人,“若是再让我发现你把心思动在了三郎身上,我绝饶不了你!” 声音里的威胁与怒意做不得假,宋云衔却始终不变脸色,平淡与他对峙。 宋念卿不欲多留,转身就走,冷不防身后那人突然开口,“宋念卿,你装得可真像啊。” 话音平平,听在宋念卿心里却是猛地一颤,他转过身,寒意凛显,“你什么意思!” “你清楚我什么意思。” 彼时屋中就剩下他们二人,每说出一个字都无比清晰,叫人忽略不得。 宋云衔踩过地上湿气氤氲开的地方,那也是尸体曾经躺着的地方,“你真的从心里喜欢宋喻舟那个傻子吗?” “其实没有吧。”他蓦然转头,眸光如淬了毒的利箭,“你也嫉妒他不是吗?你现在对他如此关切,还不是因为你娘,你在替她赎罪。所以你不能妒忌,也不能对宋喻舟不好,只因为你要掩饰这一切!” “简直胡言乱语!”话音冷沉,可垂在身侧的指尖却被宋念卿掐得死紧,后齿同样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宋云衔蓦然垂头低笑出声,笑音里夹有讽意,“你以为你们藏得很好吗?” 说着他话音一变,阴沉许多,“你和你娘都是一路的货色!你娘杀了宋喻舟的娘,你也差点杀了宋喻舟,不是吗?” ---- 全员恶人,三郎清醒倒计时。
第八十七章 ==== “宋云衔!”三个字从唇齿间逼出,含着愈重的冷厉,更有隐隐的威胁之意。 宋云衔不惧反笑,狭长的双眸高高挑起,轻嗤道:“我不过才说了一点你就动怒了,那接下来的话你要如何听?” 他步步走近,织锦的靴子踩在木板上沉闷作响,门外吹进来的凉风拨乱二人的长发,“宋念卿,这么些年你装得实在太好了,好到让我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已经假戏真做,真就要成为那个爱护幼弟的好哥哥了!” 宋念卿眼底寒意尽显,毫不保留地袭向那边不断靠近的人,他不言语,额上的青筋却在突突跳动。 宋云衔玩味似的笑笑,透出说不尽的快意,“你们母子简直是一样的黑心,你娘下毒害死了宋喻舟的母亲,嫁祸给我娘,她自己却天天吃斋念佛,一副悲天悯人的假慈悲模样!” “而你呢?”他笑得癫狂,晕红的眼尾透出疯态,“表面上是贴心呵护幼弟的长兄,实际上利用他对你的信任,几次三番将人哄骗出去,丢弃在荒野之中。每次看到他妥帖的归来,你很恨吧,恨他为何没有直接死在那里!” “你!”宋念卿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从来冷淡如雪的面容,此刻双颊淡淡薄红涌现,怒意在眼底翻滚。 他确实失态了,“闭上你的嘴,我娘不是你能够信口污蔑的!你是个什么身份,竟敢在我面前说这些疯言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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