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浸了水之后更加过分,仿佛化作了层薄纱,笼在身上,从上到下一览无余,大小凸起尽收眼底。 加之林淮安早前为了给他擦脸,从前襟撕下了一大块布料,现今那处骤然镂空出来,没有丝毫阻碍,能直接看到大片皙白的肌肤,还沾有水珠。 “三郎不舒服。”宋喻舟无知无觉,依旧怏怏不乐地说着话,边说还边动起手来,使劲扯动着身上的衣襟,竟是想要当场脱下来。 这给林淮安吓的,连忙开了口阻止,“别动!” 急得声音都有些变了调,生怕晚上一秒,就跟傻子面对面的“坦诚相见”了。 宋喻舟闷闷不乐地停下手,“淮安,三郎不舒服,衣服湿了,想脱下来。” 林淮安遮住双眼不去看那略显旖旎的风光,“不许脱,我的衣服也湿了,我都没脱。” 按理说二人都是男子,脱去衣服光溜溜的赤膊相见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者说村里男子顶着大热天下地干活,时常赤裸着上身,林淮安砍完柴下山的时候也经常得见,已是很习以为常了。 但一见着傻子要脱衣服,他还是下意识的抗拒了。 林淮安细细一想,应该是因为那个不能称之为吻的触碰,叫他无法将眼前这个人与那些村夫相提并论。 更为重要的是,如果不阻拦的话,他有理由相信傻子会将衣服尽数脱光,包括那层亵裤。 想到此处林淮安一颗心狂跳不止,如同死里逃生一般,比之晕过去时做的那个梦还要害怕,更觉惊悚。 纷杂的思绪间,宋喻舟那清越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那三郎帮淮安脱。” 平平淡淡地陈述出他想要做的事情。 这话惊得林淮安放下了挡眼的手,抬眸时恰好与傻子垂下的目光相接。 因为光芒太微弱,傻子的面容隐在黑暗之中,连同那双在平常看来很是透亮的眸子,在当下也由于摄入了暗色,变得深不见底,让人完全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外面雨声哗哗作响,洞中昏昏暗暗,时不时划破天际的闪电会带来一瞬的亮光,却也只能照亮他的半张脸,另外半张还是晦暗难明。 他不说话时,挺拔的身躯站在那里压迫感十足,加之那双完全看不到底的幽瞳,搞得林淮安止不住地吞咽了下快要溢出口的紧张。 “不…都不能脱。”只一瞬他话音都变得有气无力起来,实在是接二连三的惊吓搞得他不得不疑神疑鬼。 宋喻舟应声回道:“可三郎不舒服…” 还是跟之前一样带有稚气的声调,林淮安安心不少,心中那莫名的恐惧也减退下去。 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说:“过来坐这里。” 宋喻舟听话地走到他身边,在他手掌拍过的地方坐下,一丝不差,“坐下了,淮安。” “好。” 林淮安微微转过身子面向他,抓住他身上浸满了雨水的锦袍,接着使劲扭过。 拧出了大部分的雨水,落在山洞中的残叶上,发出的声响被外面的雨声所压过。 之后重复动作,直到将宋喻舟身上的积水去了个七七八八,林淮安才重新靠回到石壁上,喘息声变重,“好了,先这样,别再想脱衣服的事情了。” 宋喻舟乖巧回答,“嗯,三郎不脱衣服。” 林淮安稍显无奈地笑笑,他其实已经很累了,从进入山洞那刻开始,身体就已经有了不对劲的苗头,只不过被傻子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得逼退了回去。 现如今万事具无,没人再打扰他,体内的不适就重新冒出了头来,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人放在火上烤动一般,烧得心火难抑。 身体一阵冷一阵热,仿若处在冰火两重天,无比煎熬又痛苦。 林淮安这一辈子都没生过什么大病,也就几年前中了蛇毒后,全身疼痛难忍,跟快死了一般,在鬼门关前徘徊来徘徊去,最后被人拉扯着回到了人间。 那会儿他时常陷入昏迷,对痛楚的感受并没有那么深,就觉得飘飘忽忽的。 跟眼下的境况完全不同,每一寸皮肉都在叫嚣着,肆意地发泄着疼痛。 他能清楚的体会到那种细微到毛发间的苦楚,这些都还好说,最难以忍受的还是他的右脚。 崴了以后他也没来得及检查,此刻又淋了大雨,不知这脚以后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本来因着这脚他就走得不快,今后怕是连走路都费劲了。 林淮安失神地凝望着山洞的地面,旁边的傻子忽然又开了口,“淮安,爹爹跟三郎说天黑之前要回家的,三郎想回家了。” 听了这话,他才想起傻子跟他不一样,他的亲爹将他赶出了家门,不让他再回去,绝情到了极点。 而傻子有个有权有势的爹,还很是宠爱傻子,若是傻子不回家,宋家主子怕是会动用整个宋府的人出来寻找。 可事到如今,林淮安根本无暇顾及那些事情,都已经被困在山洞里了,还如何能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又因为满身的疼痛,他没什么好脾气地说:“早前让你别跟着我,如今又说想回家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宋喻舟摇摇头,“不,不是,三郎想带淮安一起回家。” “回家?”林淮安觉得可笑,甚至荒唐,讥讽道:“那是我家吗?我的家早就回不去了,都是因为你,拜你所赐。” 其实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事跟傻子没什么关系,他那爹无非是看着宋喻舟人傻,想要让他带着自己回宋府。 之后再哄骗住傻子,死乞白赖地留在那里,不济能成为个什么主子,就是当上个仆从也比在村子里当农夫过一辈子的好。 宋府的仆从婢子一月的月例都能有一两银子,那是他们这种穷苦人家如何盼都盼不到的,要卖无数柴火才能勉勉强强得到这些。 可林淮安不愿意,打从心底里厌恶,就像古书上写的“不为斗米折腰,不为金钱媚骨”,身体里那点子残存的傲骨叫他不肯为了过得好一点,从而骗着傻子进入宋府。 这跟嗟来之食有何区别? 傻子不是造成这件事情的起因,但他是宋府的一份子,更间接导致林淮安被赶出了家门,所以他连带着傻子一起讨厌。 一见他就总是忍不住恶言相向,忽略他种种笨拙的好意,只想将他赶得越远越好,消失在视线中,那才是最好。 宋喻舟听不出他话中的讽刺,认真答说:“三郎的家也是淮安的家。” 话音落,山洞里瞬间静了下来,雨声淅淅沥沥的,林淮安一时没有再说话,许久之后才又开口。 “那不是我的家。” 语气重归平静,没有讥诮,没有不耐烦,只是简简单单地说着再真实不过的事情。 雨势小了不少,连雷鸣声也许久未曾响起,林淮安将视线眺望出去,眼见着落下的雨水明显没有之前那般密集。 雨要停了。 “一会雨停了,你就走吧,别再跟着我了。”他收回视线,重新落到山洞黑糊糊的地上,也没有在看什么,只随意地定在一个地方。 宋喻舟扭过头面朝林淮安,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不过话中的恳求之意明显,“淮安跟三郎一起回家,好不好?” “娘子说淮安是三郎的媳妇,可以日日在一起。” “三郎想跟淮安每天都见面。” 林淮安无言以对,傻子这会又不傻了,说出来的话有理有据。 虽说都是张娘子信口胡诌出来的歪理,但耐不住傻子引用得好,一番话下来叫他都忍不住信了去,差点真以为自己就是傻子口中那所谓的媳妇了。 可惜他不是,现在不是,以后更不会是,因为他不想是。 “你怎么就是听不懂我的话……”他转过头想要责备,飘动的视线无意间掠过地上的某处,原是漆黑一团的,如今正被惨淡的月光微微照亮。 紧接着瞳眸猛缩,余下的话声都转为了脱口而出的尖叫。 “啊啊啊啊!” 他翻腾起身子,跟鲤鱼打滚一般滚入了旁边那人的怀抱中,随后又像是条藤蔓般将人紧紧缠住,缩在宋喻周怀中瑟瑟发抖。 “蛇,有蛇。” ---- 蛇蛇队上大分
第八章 林淮安惊慌失措,紧搂住傻子的脖颈,双腿环在他的腰上,即便如此仍觉不够,扒着人就往他身上凑,恨不得直接钻进他的体内。 嘴中不停重复,“蛇,蛇,有蛇。” 惶恐得连舌头都快捋不直了。 其实从前他是不怕蛇的,毕竟是自小就长在村子里,见过几次以后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打从心里底不喜欢,害怕的情绪很少,多的是厌恶。 但自从那年被蛇咬过一口之后,林淮安就极端的害怕蛇,在路上看到长条状的东西都要观望好久,停在原地几番确定不是蛇,他才会继续行走。 而刚刚那一眼他看得分明,长长的身子,圆圆的小脑袋,分明就是一条伸展着身体,蓄势待发的蛇。 一瞬间血液逆流,汇聚到头顶,身上的汗毛倏地一下就炸了开来,大脑空白一片。 被咬时的疼痛,以及将死时的茫然在刹那间涌现出来,骇得他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全然不顾别的什么东西了。 以至于到最后就演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宋喻舟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连手都没地方放,呆呆地停在空中,耳听出他的恐惧。 “淮安,怕蛇吗?” 清清朗朗的语调,一如往常,宛若新雪初融落下的水滴,里面没有任何惶惶不安的情绪,让人感觉无比安心。 以他的理解,对蛇是什么东西并没有过多的想法,就如同小狗小猫,天上的雀鸟,不过都是非人的物种。 害怕的情绪很淡,仿佛过耳的微风,不足以引起他的变化。 远不及那时看到林淮安不醒,自己一个人待在黑暗的树林中所产生出的深重畏怯感,所以宋喻舟不太能理解他现在的状态。 而林淮安满脑子都是山洞里的那只蛇,每每回想都愈发清晰,止不住地打了个寒噤,深深埋首到他的颈项间,弱弱出声,“别说话,万一它动了…怎么办?” 他被恐惧蒙昏了头,半分从前凌厉的样子都没有,像极了只受惊过度的小猫,全身的绒毛都炸了起来,躲藏在他觉得安全的地方,不肯再挪动半下。 “它没动。”宋喻舟轻抬了抬脑袋,从林淮安毛蓬蓬的发顶向下看去,扫视一圈,落定在被月光照亮的某处。 林淮安却不肯听他的话,就怕他说话声音过大,将那骇人的蛇给吸引过来,甚至起了想要捂住他嘴巴的想法。 不过手抖得过于厉害,才刚抬起来还没做什么的时候,傻子就又开了口,这次带着疑问的口吻,“淮安,蛇是长那个样子的吗?跟三郎以前见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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