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楚明瑱不温不冷地笑了一声,“朕难道还是来做客的?” “……”他生气了哦,小燕心想。 “罢了,既然燕相防朕如防贼,朕也不与你一般见识。” 楚明瑱按着眉心,说服自己:侵入小鸟的窝,他警戒一些是正常的。 朕不生气,朕不生气。 …… 还是好气。 “燕相可真是不解风情。”楚明瑱走出几步,又回身,冷笑道,“朕恨知微是个榆木脑袋!” 燕知微歪头,大写的疑惑:“……” 他怎么榆木脑袋了?难道,陛下还是没放弃得到他,非得用他一用才会甘心吗? “好好休息,明天和朕去山里逛逛。”楚明瑱见他发懵,唇湿润着,仰着脸瞧他。 帝王还是温柔了神色,捧着他的脸,然后在他眉心亲了一下。“过两天,咱们去金陵城里吃点好的,朕带你去。” “好,陛下好好休息。”燕知微不假思索,点了头。 楚明瑱弯起唇,微微一笑,“那就说定了。” 等到燕知微换水,沐浴更衣后,月已中天,蝉噪林逾静。 他端着烛台走向自己的房间,先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扉,仔细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才松了口气。 陛下到底还是妥协了,与他分房睡。 不然,陛下若是抱着他,说想要他,与他做些过界的事情。 他恐怕会头脑一热,心想着这是最后一次,从了就从了,然后任凭陛下摆布…… 还好,不至于大危机。 放下心的快乐小燕蹭到床上,拍了拍软枕,美美地盖上了被子,躺下了。 明天给陛下做什么吃呢? 或者说,带他去哪里玩呢? 直到半夜,燕知微猛然睁眼,身体弹起来,失声道: “不对啊!” “我被陛下忽悠了!我怎么把他放进来了!还承诺带他去玩?我不是要跑路的吗?” “救命——” 这下完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第60章 夜袭时,诉衷情 夜半时分, 万籁俱寂。 燕知微尚在朦胧中,蜷缩在被子里,沉入黑甜乡。半梦半醒中, 他似乎感觉到有人倚靠在他的床边, 久久地凝视着他, 隐藏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翻身时,那人似乎还给他掖了掖被角, 动作很轻, 好像怕吵醒他。 燕知微睡相不老实,蹬蹬腿, 脚踝往外伸,白皙光洁, 好似一握。 再凝神看去,只见小燕轻薄的睫羽盖着眼帘, 泼墨似的长发散在枕上, 一段细白的颈毫无防备地暴露出来, 脆弱又诱人。 他似乎听到有人无奈地轻笑一声, 轻轻握着他的脚踝, 帮他把被子拉扯上去。 大抵是梦吧。 燕知微迷迷糊糊地想:他已经离开长安, 一个人住。哪有人还会专程跑来钟山,盯着他睡觉, 还给他盖被子…… 等等,哪里不对? 有人给他盖被子, 哪来的人! 燕知微腾地一下坐起身,宛如惊弓之鸟。 似乎是起的太猛, 他的额头刚好磕到那人的下颌。 “嘶……知微,你怎么一惊一乍的。”楚明瑱手背抵着下颌, 略略向后仰,抱怨道。 他玄色宽袍松松地系在身上,斜靠在床边,倒抽了一口凉气,“知微的脑袋可真硬,朕快被你撞死了……” “陛、陛下——您大半夜的不睡,坐在臣床边吓人,还要怪臣一惊一乍?”燕知微不可置信地指指自己,“这难道是臣的错?” 燕知微疼的泪眼朦胧的,鼻子一酸,心里委屈,生理性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深秋了,容易风寒,知微偏生又睡相不好,朕只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盖被子。” 楚明瑱披了一件黑金色的外袍,坐姿随意,微微敞着衣襟,露出修长的锁骨,理直气壮地道。 “这是夜袭吧?”燕知微缩了缩脚踝,可可怜怜地把小被子裹紧,钻进去,像是发抖的小鸟。 “不是。”楚明瑱死不承认,狡辩,“朕是关心知微。” “陛下,夜探深闺,那是采花贼才做的事情。”燕知微本是惊魂未定,现在开始和他斗上嘴了。 他甚至伸脚踩了踩他的膝弯,又被武力值远高于他的君王捉住脚踝,塞回被子里。 楚明瑱发丝散乱,衣衫不整,一副风流不羁的浪子模样,却是面不改色:“好吧,退一万步说,朕就算采花了,也不是贼。” “啊?”燕知微懵了一下,眼睛清凌凌的,似乎在等他能找出什么借口。 “家贼怎么算是贼。”楚明瑱伸手抚摸他通红的额头,温文尔雅,“朕睡不着,来看看朕的贵妃,难道不是名正言顺?” “……”燕知微嘴唇动了动,没想出辩驳的词来。 他决定不与君王争短长,膝行到他面前,探头过去,吹了吹楚明瑱微红的下颌。 “白天也能看的,陛下怎么突然心血来潮?” 楚明瑱感觉到小燕软绵绵的呼气,和他身上柔和的香味,登时感觉心旷神怡,微笑道:“朕方才惊梦,实在是睡不着,就来看看知微。” 他又梦到了君臣走到尽头的悲剧,惊的冷汗淋漓。 与寻常不一样的是,燕知微如今就睡在他的隔壁。 他沉浸在疯癫欲狂的情绪中,浑身都颤抖着,克制不住地攥住床柱时,如同中了无可救药的瘾,骨髓里都在叫嚣,他无比想看见知微的脸。 楚明瑱随手披了件宽袍,如同游荡的魂灵,悄无声息地就离开客房,走进一墙之隔的房间。 他虽然有点心虚,但很快就理直气壮起来:他与燕知微是何等关系,不需要半点避讳。 燕知微警戒他,却又放心他,虽然象征性地上了门栓,但是他的窗户是开着的,通风。 尊贵优雅、富有四海的陛下,第一次为了见自家贵妃,不顾形象地翻了窗户。 实打实的“夜探深闺”。 在楚明瑱阴沉着神情,裹挟着一身几欲疯狂地晚风,走进他的房间时,他身上的冷冽黑暗快要吞噬一切。 直到他伸手撩起床帐,看着软乎乎的小鸟睡得迷迷糊糊,甚至还不老实地蹬被子时,他身上的暴烈情绪才渐渐舒缓平静,重新成为一潭温柔的静水。 燕知微什么也不必做,只需要乖乖地在他羽翼下依偎着,他满心的杀戮欲望就会自然湮灭。 “真让人操心。”他撩起一缕小燕软软的长发,揉搓片刻,觉得滑凉。 冰肌玉骨的天仙小鸟,在洗去铅华,回归山林时,才是最漂亮可爱的模样。 他在最尊贵的枝头谨小慎微。回到山野之中,他终于能用黄金一样的嗓子快乐地高歌了。 他当真要如此自私,把他带回锦绣堆,名利场吗? 倘若遵从自己的心,楚明瑱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会。 直到离别后,楚明瑱才惨痛地领悟到一点:没有他的小燕是自由的,可以无拘无束地飞翔。 燕知微已经可以抛却锦绣荣华,放弃坦荡官途。他什么都拥有过了,也已然功成身退,对于权势再无兴趣,根本没必要随他回长安。 如今,离不开燕知微的,是他自己。 似乎是看见他的神情幽暗冰冷,燕知微心里忐忑,凑过来亲了亲他的脸颊。 他与他耳鬓厮磨,柔软又贴心地安抚尊贵的天子,道:“陛下怎么露出这么悲伤的神情?” “朕,悲伤吗?”楚明瑱似乎有些迟钝,他眨眨眼,顺势圈住凑到跟前吻他的小鸟,与他黏在一处,死不放手的模样。 他竭力柔和下声音,怕这恐怖的占有欲惊吓了他,和缓道,“朕不知道现在是什么表情,很可怕?” 燕知微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是可怕,而是怕。” “怕?” 楚明瑱本是极骄傲的男人,在燕知微离开之前,若有人对他说一句怕,他只会嗤笑一声,置若罔闻。 如今,他的确懂了这句“怕”的含义。他的确在怕。 楚明瑱圈着燕知微的手臂,本该挽弓持刀,稳如泰山,此时却很明显地在颤抖,生怕他再来一次金蝉脱壳。 “是啊,朕在怕。”他承认,眼波温柔,“知微安抚一下朕吧。” 深夜在床头诉相思,几多暧昧。若要保持距离,他们本不该如此。 天仙似的美人好似洞悉一切,环着他的腰,认真地安抚着帝王动荡的情绪,“不怕,陛下不怕,知微在呢。” “嗯,不怕。” 楚明瑱环着他纤薄的背,凝视着他精巧耳垂下的白皙,早就做好的心理建设,莫名又加固了一分。 这股幽黑深沉的情绪,他心深如海,从不与人言。对即将到来的危机,燕知微无知无觉。 总是热衷于与帝王博弈的臣子,对于自己承受的宠爱到底有多浓烈,实际上是没有实感的。 毕竟,他没见过楚明瑱疼其他人,只恣情地宠过他,却没有把握,这种激烈的情绪是否仅仅对着他。 他会下意识地心疼情绪动荡的陛下,看不得他没有安全感,或是露出寂寞的神情。 燕知微太心软了,他这般斩情丝,又如何断的干净? 或许,他并不想与他断的太干净。 否则,他就不会这样不避着人地跑出长安,嚣张地隐居在金陵,好似在远远地钓着谁,等着谁不远万里,向他奔赴。正如当年他奔向燕王马车那般。 直到最后,楚明瑱也没和他说,他到底在怕什么。 燕知微斜倚在床边,看着占了他另一半床铺,也抢了他一半被子的陛下,心里无奈。 “臣的客房白收拾了。”小燕趴在枕上,把冰凉的腿伸到陛下的被衾里,小声抱怨。 楚明瑱体热,却心理上畏寒,此时与他肢体相贴才觉得舒服,脚背也勾住他,两人又挨得近一些。 “不摆你那楚河汉界了?”楚明瑱说的,是他在龙床上煞有其事折腾。 “陛下是正人君子啊。”燕知微给他戴了一个漂亮的高帽,促狭道,“知微信任陛下。” 楚明瑱内伤片刻,感觉自己被架在某个高度下不来了,很是生了会闷气,背过身不理他。 燕知微不晓得他生什么气,推推他的背,唇贴在他的后颈上吻了吻,“陛下怎么又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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