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扭头:"不去,就是不去。" 砰的一声,男孩一脚就把人给踹出了门:"敢跟老子唱反调,你不要命了!" 少年从地上爬起来,倔强地瞪着他:"我又不认识他们,干吗要去帮忙?" "那我还不认识你呢!我干吗每次都要给你上药。" "你都说了啊,你是我老爹。" "哎呀!"男孩一蹦三尺高,"老爹今天就要收拾你这个便宜儿子,让你不听话。"他提着长剑就冲他砍了过去。 少年连躲带闪,从院子蹿到树上,又从树上翻到墙上,从柱子爬到屋顶,伤口又迸裂开了,他气喘吁吁道:"我跟着你来秦山关,是为了学武,不是为了给外人劈柴盖房子割草喂猪的!" 男孩站在屋檐下喊:"你下来!" 少年蹲在屋顶上,招呼:"你上来!" 男孩在院子里绕了几圈,只能又着腰仰头训人:"你以为学武不用交银子?你以为你现在吃的穿的用的都是白来的?我告诉你,这秦山关上到大将军,下到煮饭的小兵都是由百姓供养。有仗打的时候我们就打仗,没仗打的时候就得忙农活,不能整日里游手好闲等着天上掉馅饼来给你填饱肚子。" "我不吃馅饼,我会自己打猎。" "那你干吗不自己找猎物去学武!干吗不让猎物给你衣裳穿,不让猎物给你上药,不让猎物给你房子住,不让猎物变成一位大美人天天围着你这野孩子嘘寒问暖愁白了头!" "你算什么大美人?" 男孩嘿嘿奸笑:"我不算大美人吗?兵营里可是有不少人爱慕我来着,在我的老家,想要娶我做媳妇的官宦子弟可是排成了长龙,都可以从秦山关排到你苍蒙老家了。"他转身走了几步,"你不去就算了,我找唐家哥哥去。唐家哥哥性子可好了,样貌清俊,性子随和,他爹还是魔教的掌权人……" "我去!"少年不知什么时候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抓着他的剑一丢,拖着他就跑,"农活那种事情我最拿手,你唐家哥哥一身的毒物,别把田里的毒蛇给引来了,咬死了人看你哭给谁看。" "哭给你看。" "嗯,只许哭给我看。" "喂,楚乔,你今天是不是又被人欺负了?" "没有。" "真的?" "说了没有就没有。天底下,没有人可以欺负我。对了,以后不许你自称'老爹',我也不是你的'儿子'。" "好!"众人的拍掌声惊醒了连澄,回头看去,赤那已经被连澄的双剑给挑翻在地。 围观的青霜和燕支笑得最为欢畅,引来了不少侍卫的注目。 连澄眨眨眼,觉得混沌的脑子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 昨日发生的些许事情早已在部落里面传得沸沸扬扬,九王许文彬被打,侧阙氏被冷落的细节被有心人翻来覆去地琢磨。聪明点的联想到下午九王在群臣面前对大君的威胁,纷纷觉得此事与连澄沾上了不少关系。 相比楚乔的大动肝火,连澄除了在楚乔离去之时发呆发愣之外,依然毫无动作。 直到第二日清早,入秋的阳光迟迟不肯露面,楚乔强制性地把连澄拖到了练武场,指着满场打着赤膊的侍卫们宣布:"你们中间,不管是谁赢了阙氏,就可以从阙氏的帐篷里挑选一位侍从回去做妻子,君无戏言!" 众人哗然。 燕支更是急得眼角冒泪,抓着连澄的衣袖,只喊"世子,世子"。 连澄人都没清醒就被推到了一群臭汗的武士中间,十二分的迷糊:"谁说要给你们做妻子了?" 楚乔道:"为了公平,如果阙氏赢了,也可以随意挑选里面的任何一个侍卫回去给你放马牧羊。" 燕支躲在连澄身后,跺脚:"我们世子不稀罕。" 楚乔可容不得人反驳,一个眼色,就有跃跃欲试的武士挥舞着拳头招呼过来。他们苍蒙的乾离自然不稀罕大燕的坤泽,不过他们倒是真的想要见识大燕的武功。自迎亲的那一日起,苍蒙部落就有人流传着这位新阙氏武功了得,能够跟大君比肩的谣言。 如果赢了阙氏,那么是不是代表有可能从大君的手中夺取"苍蒙第一武士"的称号? 结局,显而易见。 连澄一脚踹飞了赤那,看着地上躺着的十多个莽汉,抖了抖肩膀,直接剑指楚乔:"让小兵替你冲锋陷阵有什么意思!真要从本王手上拿人的话,得你自己亲自动手。赢了,本王的侍从随你挑;输了……" "输了,我到你的帐篷前当一个月的门神!" 连澄冷哼一声,就知道这个野蛮人不会让他钻空子。 再不多话,连澄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直取对方的胸膛。楚乔手腕一抖,随身携带的腰刀已经出鞘,两种兵器在空中划出刺耳的吱吱声。两人靠得太近,楚乔几乎可以嗅到连澄那带着木樨香的信素,他沉笑一声:"火气真大,公平比试而已,你犯得着开局就使出杀招吗?" “烈酒”在口中燃起了烈火,楚乔感觉整个身体都被点燃了一样。 连澄显力道不够,对着他啐了一口,单剑横划向他的颈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告诉你,除非我的人心甘情愿地出嫁,否则,没有人可以逼着他们留在不愿意留的地方。" "他们不能这样跟随着你,一直到老死。" 连澄踹开他:"说得好听!我的人不用你来操心。" 楚乔半弯膝盖,短短的腰刀平在眼前,透过刀刃可以看到对面男子眸中的冷静和自持。他说:"如果不这样,你我如何重新开始?来吧,攻过来!就像我们第一次相遇,谁赢了就听谁的。" 连澄一愣:"当真?" 楚乔的厚掌往刀锋上一划,血珠子滴滴跌落尘土:"我苍蒙大君楚乔向格帕欠天神立誓!此战,若连澄胜,我让其荣归故乡,绝不阻拦;若我楚乔胜……"他盯着他,字字铿锵,"连澄生,必须在我苍蒙;死,亦必须在我苍蒙,归我楚乔一人所有!不得反悔,否则……" 他咬紧了牙,盱衡厉色:"我必倾我一生,让你大燕永不安宁。" 连澄身躯猛地一震,只觉得周围的风中都夹带了血腥气,让他那颗平静的心也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他似乎看到了遥遥的秦山关上,那一片杀戮中的城墙,又似乎看到了无数将士的长枪划开敌人的胸膛,那飞溅的血珠、绝望的嘶吼、最后的挣扎都在他眼前闪现。 连澄握紧了长剑,拇指在剑刃上狠狠一划,大喝:"我赌!" 血珠还未吹散,剑已经刺到了眼前,比上一次更狠、更快,也更决绝! 楚乔早已熟悉他的性子,在他立誓之时腰刀已经转了个方向,不再是刀刃背对,而是刀锋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他虎口。 剑与刀的碰撞划出无数的火星,将两人眼中的战火彻底点燃,急招不行,变招再来。 连澄身形灵敏,长剑或直如大枪,或弯如水袖,剑剑走偏锋,刃刃夺明喉;楚乔银刀阔斧,大开大阔之间封死了对方所有的退路,直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那双剑如同天空下最闪耀的光,划过楚乔的脸颊、眼角、下频,在他的肩膀上刺出艳丽的血花,每一次即将再深入一分之时,却总是被那腰刀或挑或顶。 两人速度越来越快,出招越来越狠,似曾相识的比斗场景一一在眼前划过。 每一次挑衅,每一次追逐,每一次刺探,每一次的伤痕累累都在心口刻出一道又一道的伤痕,经过岁月的沉淀,终于又重新暴露在了阳光之下,血迹斑斑。 叮叮叮——无数的碎响在耳畔回荡,连澄握剑的手越来越抖,只觉得对方每一次出刀都如泰山压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咬着牙,在即将退入人群的瞬间,剑尖霍地插入厚实的泥土中,猛地一挥,无数的泥尘往楚乔的眼飞扬而去。 连澄毫不犹豫,另一柄长剑如雷霆之势直刺向楚乔的胸膛…… 一切响动都戛然而止,那微风的叹息声,花草的喃喃声,人们的碎语声都离他们远去。 连澄只看到轲华胸前那一片衣襟瞬间湿润,他单掌夹在剑刃上,刀刃贴在连澄的咽喉处只差毫厘,只要他吞下一口气,那锋利的刀刃就深入肌肤,割开气管,让他回天乏术。 无端地,连澄胸口剧痛,只觉得有无数的巨石塞满了胸膛,让他吐不出一口气,也忘了如何呼吸。 在这片广阔的大草原上,连澄第一次失声痛哭,血泪盈襟。 心底那一座巍峨的守城离她越来越远,那连绵几万里的官路上风雨飘摇,大燕皇城里春日的桃、夏日的牡丹、秋月的菊,还有那白雪皑皑中苦寒而来的红梅花香越来越模糊。 楚乔蹲下身子,紧紧地抱住他,将他哭泣的脸埋入自己染血的胸膛,他那一声声"爹,娘"的呼唤,也被楚乔用力地掩藏。 他亲吻他的发顶,用着前所未有的真挚情感,告诉他:"莲子,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作者有话说】:麻烦大家多多收藏了
第四章 【挑拨离间君困情】【下】 金撒帐,帐帘上的穗子被紧紧地拽下,再拽散。 晏以秋躲在帐角,目光几乎凝在了远处的楚乔身上。他,楚乔,只看到了大燕世子的泪,只看到了大燕世子的苦,却丝毫没有留意到他自己背后还有一个男子在深深地凝望,在等着他回头,等着他给予安抚的眼神。 帐篷外,大燕世子的泣声终于渐渐掩了下去;帐篷内,无声的哽咽却胜过仰天的呐喊。 晏以秋浑身颤抖地将自己拥紧,捂紧了耳朵。 陆夫人从帐外进来,焦急地拥住他:"侧阙氏,别哭,晏将军来了。" 晏重云闷哼:"弱小、懦弱,哭哭哭!哭就能够让大君回头吗?" 晏以秋只是落泪,晏重云大大咧咧地坐在主位上:"大君的性子别人不知道,你难道还没看透?他可是苍蒙最狠心的男人,就算抱着最美的坤泽,他心里装着的也是权势,是地位,是数不尽的财富。" "大君爱他。"晏以秋弱气地强调。 晏重云冷哼:"愚人!如果大君不爱那个男人,他又怎么找大雁借兵,借粮食,明年开春后又怎么去跟九华打仗?大君爱的是那个男人身后的大雁朝。" 晏以秋抬起头来,半信半疑地问:"难道我们晏家给他的还不够?" 晏重云几乎要指着晏以秋的脑袋大骂:"我们晏家怎么可以把所有的身家都压在大君一个人身上?我们的兵马去给他打仗,谁来替你守住大君的老巢,守住我们晏家的荣耀?" 他大气地挥手:"就是要让大燕的人来,让他们代替我们草原人去攻打九华。胜了,九华就是我们的;败了,我们晏家也没有丝毫损失。" 晏以秋咬着下唇:"如果大燕的人胜了,我们晏家在大君心中还有什么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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