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轻舟手中握住骨扇,轻轻的摇。两人并肩靠着,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一轮橙红色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渐渐壮大仿佛一个新的生命,将一切阴霾都驱散,为新的一天注入了鲜活。 “陛下不上早朝陪我来此,这样做会引起众议的。”段轻舟叹了口气。 相墨手搭上他瘦削的肩膀,以一种完全占有的姿态拥住,将人带进怀里,“没人敢多舌。” 段轻舟垂了眼,不再说话,似乎觉得愧疚,“……” “行了,你那么在乎那群老东西干什么?你只需要在乎相公我一个人就好。” 相墨手摸上男人的后脖颈,这是一个习惯,他喜欢抚摸别人的脖子,掌控对方的生命…… 表面上看只是个喜好,像是有些人喜欢抚摸头发一样,没什么不同。 但脖子是人最脆弱的对方,不像发丝,足以可以见的青年帝王对男人的掌控欲之强,同时也能窥探出这个人内心的阴暗与偏执。 随后的七天里,相墨带段轻舟看遍了帝城所有的风光。 留下来许多美好的记忆。 肉眼可见的,段轻舟渐渐能接受帝王的亲密举动,不再一碰就身体僵硬,反而呈现出一种放松的姿态。 有时,甚至于相墨来索吻,段轻舟都能接受了。 相墨看着男人偏过去的头,眼神阴晦,“你讨厌我?” 男人解释:“不是。你每次都突如其来,明明你说你是我爱人,我却总像是被迫的一样……” “是不喜欢被逼着,对吗?” “嗯。” 温泉蒸腾着白茫茫的水汽,帝王斜靠在假山上,一身绣龙的广袖被扯的松松垮垮,眉宇间有慵懒的笑意,“那你来吻我,总可以吧?” 段轻舟定定的看着他,那张让他心里总泛起异样波澜的漂亮的脸。喉结滚动一下,终于还是走向了他。 将帝王按着肩膀按在假山,看着他顺其自然的闭上的双眼,长睫浓黑如羽扇般,段轻舟忽然心跳开始加速,仿佛有什么极其强烈的情绪涌上来,眼眶忽然湿润了。 记忆却是空白的。 他心里极为强烈的……只想把面前的面孔留住。 怎么会呢? 这样的鲜明的炙热的,是他曾经的情绪吗? 几乎是同一刻,他吻上青年的唇,对方的菱唇很漂亮,下唇稍厚,显得十分欲气。 薄唇温和的贴上菱唇,身体下意识的做出了攻击性的下一步,仿佛从前就谙熟风月一般。舌头撬开对方的唇齿,扫过牙床,纠缠另一条湿滑柔软的舌。 吻上的那一刻,段轻舟的脑中记忆开始混沌,心里却透出一丝痛楚。唇上的攻势愈发强烈,控制着对方的手,极力的吞掉对方所有呼吸,很有技巧的乘胜追击,几乎要将其吞吃入腹。 相墨在情事方面终究没什么经验,比不得段轻舟。 起初还是一副慵懒随意请君入瓮的调笑模样,被强吻时有些诧异,可不一会儿就难以维持风光了,被吻的呼吸困难、腿脚发软。 “唔……” 高温水汽蒸腾中,男人仅仅一吻,就把他撩出了反应。 “呼…轻舟,你……”他低喘了一声,懒散靠着石壁,手指摸上男人的衣襟,闷闷的笑,“你今天可真辣。” 对视时,他惊讶发现男人脸上竟然全是泪水。 “怎么哭了?” 段轻舟看着他的眼,喃喃着,又去吻他,仿佛渴极了的鱼,“好像…我不知道,难受,记不起来了……” “难受就别想了。” 他拉开了男人的外袍,亦褪下自己的,投进温泉之中。 花瓣浮在水面上,馨香扑鼻。 水面上撩起的波纹传的很远,雾蒙蒙一片之中,隐约可以听到些喘息,听不清楚。 池水中,相墨额头抵在他额头上,闷哼的声音带着性感的沙哑,语气压低,几乎是央求,“别离开我,好吗?” 男人闭上眼,脑海中就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对方一袭白袍雕渐渐向着自己走来,眉眼中是自己没见过的沉郁又乖戾,启唇隐约说了两个字…… 他看不清口型,只觉得心被扎了一下,酸痛不已,又有浓浓的不舍和眷恋之意。 于是,他用低哑的声音回答:“我……一直在等你。” …… 转眼便来到了封后大典前夕。 段轻舟不知道为什么,临近册封,明明应该庆贺,相墨反而谨慎焦虑的不行,不许他出凤仪宫的门。 他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池塘盛放的荷花,忽然,一个太监从暗处闪出来。 他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对方就极快的走到窗前,压低声音对他说,“你难道真的甘心以后就被关在着深宫中?你难道真的要不顾人伦与自己的学生纠缠一辈子?你难道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吗?” 那声音像是魔咒一样,在他耳畔回旋着,让他头脑胀疼起来,仿佛有什么记忆在膨胀。 “太傅,是时候该记起来,相墨逼你忘掉的一切,都该想起来了……” 段轻舟头一痛,却心底里不信他的话,知道自己的记忆丢失,但……怎么可能与相墨有关? 什么太傅,什么学生,根本子虚乌有! 宫人都说他是被陛下出宫时捡回来的,怎么会是陛下的老师?且自己看着也与陛下差不多岁数,怎么可能当帝师?实在荒谬! 相墨是他的爱人,对他那样好,绝对不可能,杀了他他也不会信。 挑拨离间的歹人! 他厉声呵斥,“你是谁!” 对方却只是抬起头来,一张丑陋的脸上,有一双红琥珀般的眼珠,盯人时让人寒毛耸立,诡异的笑了一下,令人毛骨悚然。 苍老声音破风窗般嘶哑难听,语速极快,“我是告诉你真相的人、我是来救你的人、我的帮你逃脱这场骗局的人呢……” 真相。 救。 骗局。 这三个词仿佛钉子一下子锤进他的大脑里,竟一时间迟钝了。
第六十九章 地牢 不会的,不过是个挑拨离间的手段…… 段轻舟想。 “想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吗?来吧,拿着它,去你该去的地方。” 那太监手里忽然拿出一只令牌,脸上神情诡异,嘶哑的声音带着蛊惑。 不知是因为太想知道自己曾经的记忆还是早已经怀疑了什么,他动摇了。 段轻舟将手伸出窗子,接住那令牌,垂眼看,竟然是陛下的腰牌。 关着要犯的地牢通行令。 他垂下头,默默的握紧了冰冷的金属令牌。牌尾的吊穗扫在他手背,痒痒的,像他此刻心里泛起的波澜。 走出去,随那佝偻的太监摸黑一路行至地牢。 奇怪的是,路上的下人一看见这太监,便沉默了,竟一个人也不过问、不阻拦。 那些曾经监视他的暗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诡异的紧。 地牢里阴暗又潮湿,空气中闷闷的透出一股血腥尸臭。第一层是普通犯人,狱卒一看令牌便放他们进去了。 底下一层关着要犯,需要穿过一条阴暗无光的泥路。 走进小道里,崎岖不平的墙壁几乎碰着胳膊,又传来恶臭,太监走的很快,是对这个弯弯曲曲的地方十分熟稔。 段轻舟心里警惕十分。 太监平静的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你可要跟紧了,小心死在这里面。” 远处有火光,段轻舟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这恐惧的路程终于结束了。 可他没想到,更恐惧的还在等着他呢。 “啊!” “救我!” 当他愈发接近那一点都灯火,尖锐的叫声此起彼伏,穿过一扇铁门,刺透他耳朵。 “不要!” 那一句句的不同声音,带着如出一辙的恐惧和痛苦,仿佛被抽筋剥骨。让他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忍不住皱眉。 直到太监用钥匙打开了三道锁头,将他推进去,眼前是一条昏黄火光下一望无际的幽暗泥路,两旁是密密麻麻的两排铁牢房。 每个牢房都像一个笼子,里面装着人而不人的生物,他们的尖叫和痛苦挣扎声与铁链声交错着混响,是真实的人间地狱。 他寒毛一下子立了起来,头皮发麻。 心里悚然,泛起骇浪惊涛。 大晁王朝竟然会有这样的地方!相墨这样的仁君,竟然在地牢里建造另一个地狱! 第一间牢房里只剩一滩血水,溶着一具尸骨。 第二间牢房盘踞着一条巨蛇,蛇七寸腰腹鼓肿,仿佛还在蠕动着。不知为何,他只看一眼,便能清楚……蛇肚子里是一个完整的人,被生吞。 第三间牢房是一只恶虎正在撕咬一坨血肉模糊的东西,听见他的脚步声,猛的扑向铁门,利爪抓着门,怒吼着,呲出獠牙,仿佛要将他撕成碎片。 段轻舟被吓得一颤,踉跄了两步。 可那太监看到颤抖,只是轻轻敲了一下牢门的一根铁条,那恶狠狠的猛虎却像是被火烫到了一样,忽然跳了一下缩到阴暗角落里,连地上的人肉都不吃了。 一个老太监,竟然能让一只凶残兽性的成年猛虎怕成这样……怎么会?! 他心里颤抖起来。 如果这太监想把自己弄死,简单的只需要动动手指头。 自己怎么就中了邪一般听了对方的话来到这可怖的炼狱? 他全然忘记了这监狱制造者是他一心信任着的帝王。 在这里,十八大酷刑都是不值一提的宽仁之刑。每一个牢房里都是不同的折磨犯人的方法,简直惨无人道、惨绝人寰。 段轻舟颤着心脏眼观鼻鼻观心的跟紧在太监身后。越往里走,竟然慢慢的安静了。 经历了前面的可怖炼狱,这种安静更加可怕,带着血腥臭的阴风吹进他的袖子,后背发凉。 直到走在前面的太监忽然停下来,转身对着一间牢房。 段轻舟跟着太监的眼神看过去,这竟然是最仁慈最正常的一个牢房。 牢里跪着一个男人,身穿肮脏的囚服,披头散发看不清脸,双手被铁链从两边高处吊起来,手腕和手都青紫的发黑,脚上宽大的镣铐堆在地上延伸到黑暗中,不知死活。 “来吧!进去吧,去问他,他知道你的经历。” 太监掏出一串钥匙将牢房打开,惊醒了里面的人,紧接着便听到铁镣金属碰撞的声音。 在隐约可听见的走过来的牢房痛苦尖锐声中,这声音竟也无比清晰,令人牙齿发酸。 段轻舟迟疑着,却被太监一把推了进去。 水泥地上血水和污水混合,肮脏湿滑,他踉跄着,没站住,跪在了地上,正好与那被囚禁的男人平齐。 他看见男人脏乱如草窝般的头发被血粘在脸上,嘴唇干裂全是血痂,脏污的几乎看不出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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