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来冷淡的双眸微微湿润,喉咙滚了几圈,才涩声开口:“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我杀了他。”
淡紫色的灵流如汩汩的泉水一般涌入陆天风的体内,陆天风闭眼感受片刻,心中有了思量。
他来不及多想,直接凭空划了个传送咒,一出阵,望见的便是木枯桑拿着他的游龙鞭缠在宫乔荫脖颈上的画面。
他面上挂着几乎完美的笑,手却一寸一寸缩紧,声音顺着风传到了四处。
“我家夫人在地府很孤单,诸位下去陪他可好?”
眼见那游龙鞭就要将人勒到窒息,陆天风来不及阻止,指尖凝出一抹灵流,轻声道:“游龙,回来!”
沉寂三年的紫鞭猛然爆出强光,如一条寻到主人的灵蛇,飞速冲着陆天风而去,对着主人未愈的身子又不敢太过用力。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它竟绕到陆天风腰侧,将人捆得严严实实。
手心突然抓空,木枯桑嘴角缓缓耷拉下来,周身环绕的灵流释放出危险的信号,但当他望见远处那抹素色的灰衣时,身子重重僵住了。
动作比思维更快,木枯桑只听脑中轰地一声雷响,眼前白光一闪,便已顺移到了那人跟前。
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地漂亮凌厉,如同未经雕琢的美玉,透着股破鞘而出的剑气。
陆天风还没反应过来,右手腕便已被木枯桑攥住,他用劲极大,像是要将他的骨头一寸寸碾碎。
他现在倒是不笑了,眼尾慢慢地泛起一圈红,但陆天风却松下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总比刚才那个不真实的笑好得多。
木枯桑定定地望了他几秒,一言不发,衣袖一挥便是一个传送咒,陆天风稀里糊涂地就被拽了进去。
木枯桑的灵流灼热且刺目,凝出的传送咒也是如此,陆天风被刺得睁不开眼睛,好不容易白光消失,他还没看清眼前的一切,手腕便被扯得一疼,紧接着,木枯桑独有的气息便铺天盖地地将他包围。
腰身被臂弯缠紧,后脑勺被摁进了胸口,接近窒息的滚烫中,陆天风听到他胸口灼热且清晰的心跳声。
砰。
砰。
砰。
那么急促,像是密集的鼓点,如滚滚惊雷一般落入他耳中。
陆天风艰难地推了推他:“松开。”
木枯桑力气收回去了一些,但还是没松手。
他低头一下下吻着陆天风的黑发,喉结滚动了几圈,哑声道:“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陆天风不动了,安安静静地待在他怀里,犹豫一番还是反抱住了他,安慰地拍了拍。
木枯桑双眼泛红:“还知道回来。”
陆天风无奈:“先松开,十年前也不见你这么粘人……”
木枯桑身子一僵,他猛地后退一步,摁住陆天风双肩,定定望着他:“你说什么?”
“嘶……”陆天风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拧眉道,“少给我摆出这副质问的样子,你认出我是解晚秋却瞒着我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
木枯桑沉默许久,就在陆天风暗自反思自己是不是说话太重时,他轻眨了下眼睛,轻声道:“真的都记起来了吗?”
那一瞬间,一个画面猛然浮现在陆天风脑海。
那是他们濒临绝望之际,某个胆小鬼孤注一掷,注入满腔爱意,刻入他灵魂的吻。
陆天风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心脏在心腔内剧烈跳动着,他长叹一口气,在内心暗暗给自己鼓劲,而后一鼓作气地吻上木枯桑的唇。
这个吻跨过十三年的光阴揉碎在唇齿间,当年的胆小鬼也终于有胆量向心上人坦白一切。
温柔只是暂时的,下一秒,木枯桑的动作便疯狂起来,他一边搂着陆天风的腰,一边将人往床上带去。
身子接触到柔软被料的那刻,陆天风偏头看了一眼,这才认出此地似乎是怀龙山的那座小屋,只是装潢似乎变了很多。
还未等他细想,身前却拢上一片阴影,床榻又软软凹进去一些,木枯桑强势地将他的头偏回来,一遍遍吻着他。
他从唇吻到耳侧,又吻到脖颈,可怜兮兮地一遍遍念着。
“天风,别再丢下我了。”
“我等不起下一个十三年了。”
“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陆天风被亲得晕晕乎乎,直到木枯桑的手撩开衣物抚到小腹的那刻,他脑中才倏然闪过一道惊雷,失声道:“不要!”
可已经来不及了。
木枯桑的手停在了那道狰狞的疤痕处,他的心也顺着一寸寸凉下去了。
果然。
上回他们没进展到这一步,这次却藏不住了。
没人会喜欢一个满身疤痕从地狱爬出来的怪物,木枯桑先前喜欢他也不过是因为自己这张具有欺骗性的脸。
陆天风像是倏然落入了冰水之中,浑身都泛起冷来,他缓缓攥住被褥,不想让自己失了最后的体面。
可还未等他开口,木枯桑却径直俯下身,吻了吻那条触目惊心的伤疤。
然后哑声问:“疼不疼?” ----
第28章 血缘系纽带
似是没想到木枯桑会问这句,陆天风怔住了,原先要说的话也堪堪停在喉间。
好一会儿后,他才抿了抿唇,轻声道:“都过去了。”
木枯桑心疼得要命,鸦羽一般的睫毛湿漉漉的,仿佛随时都会下一场大雨。他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吻着陆天风身上遍布的疤痕,动作轻柔,陆天风本就敏感,这下连呼吸都开始抖。
情到深处,木枯桑突然停下,微微起身,衣袖一扫,床旁的小柜上便堆满了东西。
陆天风被磨得难受,他环着木枯桑的腰,偏头看了一眼,双目微微瞪大了。
这些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那日他在魔宫偷看到的藏在暗格里的刑具。
“你拿这些东西出来干什么。”陆天风喉结滚动两圈,低声道。
木枯桑安抚地吻了吻他,咬着他耳垂:“天风知道这是什么吗?”
陆天风喘了两声:“……不就是些刑具。”
身上那人低低笑了:“错了。”
陆天风拧着眉:“什么……”
但木枯桑没回答他,而后一挥手,拉住了帘子。
接下来的整夜,他都在身体力行地告诉陆天风“错了”是何意。
这些陆天风昔日看不上眼的“刑具”,此刻都褪去伪装,露出了真正的獠牙。他仰着脖颈,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那一刻,他突然想到很久之前在某本秘史上看到的传闻,说华帅把解晚秋摁在床上的时候是多么温柔,多么会照顾对方的情绪。
此刻的陆天风才真正体会到了传闻有多不可信。
温柔?
假的。
……
两人这一闹直接闹到了第二日下午,落日西沉,映在窗边的大床上,陆天风轻轻挪动了一下,身边那人便立刻有所察觉,猛地搂上了他的腰。
陆天风:“……”
他嗓子发痛,用了些力才发出一点声音:“松开。”
木枯桑顺势吻了吻他的后颈,腻声道:“天风,好喜欢你。”
于是陆天风又荒谬地忆起了些不可言状的画面,某人昨晚兴致勃勃地将所有道具通通试了个遍,整整十多种,一样不落,一边用一边吻着他,俯身说着“好喜欢你”。
两人又腻歪了好久,木枯桑才舍得松手。他笑眯眯地亲了亲陆天风:“想吃什么?”
陆天风腰酸背痛,懒得理他:“随便。”
等到木枯桑入了厨房,他才艰难地起身,刚下地,便似有所感,灵流一闪,掌心便出现了个传音球。
他以为又是尹千煦的叮嘱,没放在心上,随手一抹,谁知传出的声音竟不是那个冷冰冰的音嗓,反倒是个温柔的女声。
“战场见公子,觉公子面容甚为熟悉,诚邀公子于百草堂一叙。”
仔细听,这声音竟还隐隐带着一丝激动的哭腔。
陆天风先是一愣,脑子一片空白。
此种传音咒并非可以随意传音,能传音的情况唯有两种。
第一种,两人互相标记对方的灵流,以灵流为媒介,允许对方为自己传音,如陆天风和尹千煦。
另一种,便是以血缘为媒介,关系还必须浓厚,需得是直系血亲。
陆天风心脏狠狠跳动起来,右手攥紧了那个微小的传音球,指尖深深卡进肉里。
他不记得自己给过这个传音球的主人许可。
卧房的门被狠狠推开,门框撞在墙上发出剧烈的响动。
木枯桑刚给蒸笼盖上盖子,偏头看到的便是陆天风唇色苍白、额头冒汗的样子。
手上还紧紧捏了个散着荧光的传音球。
……
虽说此事事关重大拖沓不得,但两人还是三日后才启程。
这三天里,陆天风几乎要被这么小小一个传音球给逼疯,夜间失眠,白天无精打采,木枯桑又哄又劝安慰了整整三日,他才迟疑地答应去面对这一切。
百草堂不同于凌冰堂奢华大气的风格,扑面而来的反倒是种大自然的清新感。
此地三面环山,大半片山头都种满了各式草药,远远望去姹紫嫣红,像是留住了春天。宗门里头种植的药草则更为珍贵,外头要三两银子才能买一棵的奇珍,放在这儿却是再普通不过的野草。
百草堂的弟子各个面目温柔,身着统一的翠绿装束,温声软语地让两人在外等待。
陆天风紧张的心情逐渐缓和下来,甚至还有闲心和木枯桑吐槽:“云向晚那脾气在这里真是异类。”
然而,一直到带领他们的高阶弟子恭恭敬敬地对他们说“许夫人请两位进去”,那位脾气异类的云宗主也没有出现。
陆天风疑惑:“许夫人?”
那弟子柔声道:“许夫人是宗主的舅母,住在怀罪居,一向不怎么露面。”
陆天风抬头看了眼屋前的牌匾:“地方倒是挺漂亮,干嘛想不开取这么个名字。”
“怀罪居的名字是许夫人执意要取的。”弟子轻声道,“两位快进去吧。”
陆天风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的频率不断加快,他立在门前,双腿像僵住了似的动弹不得。
木枯桑攥紧他的手,温声道:“别怕,我陪着你。”
陆天风指尖微微颤抖,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屋子的正厅不大,装潢却很是雅致,墙面上只挂了幅画,屋内却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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