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章一百三十八:迟来的报应/“ 穿的这么露骨,像个什么样子?” 在看到迎亲的两匹白马时,宋庭誉原本以为那日在大殿之中,邢遮尽口中的“礼物”,就是这异于历代帝王迎后之礼。 然而在对方拉起自己的手,逃出原本该主持的晚宴的那一刻,他倏而意识到,邢遮尽口中的“礼物”另有出处。 晚风有些萧瑟,却并不感到寒凉。 身后,是礼士和内侍的呐喊。 这一天里,它们经历了帝王帝后的联手乱亲,再是拜堂移神,最后是晚宴的逃离。 曾经颢砀主持朝纲时,他们原本以为对方已经是最为不识大体的君王,然而等那众望所归的新皇承祐登基之后,却发现原来对方的放荡程度远超他人。 这一点,连同宋庭誉都有些意外。 风吹着二人的衣袂,肆意晃动,他被人拉着奔逃,像是在逃离一个巨大的牢笼。 转过头,却看见了牢笼的主人。 印象里,邢遮尽从来都是稳重沉压,未曾有一次像今日这般。 恍惚间,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地脱离他们的身体。 邢遮尽停了下来,息止的风将宋庭誉的思绪迁回。 他抬起头,看见了面前之景,稍加诧异——他们奔走几许,最后的终点竟是一间破败的府邸。 “……来这里做什么?” 府邸前,宋庭誉迟凝开口,望向邢遮尽。 后者微喘着气,领口被风吹得更开了一些,裸露出的胸膛线条清隽,从脖颈喉结一路延伸,随着胸膛的起伏而稍颤。 宋庭誉问完这一句,眼神就不由从他的面孔下移,最后又归回了当初的幽怨:那时便应该好好督促这厮,用两块布把他的皮肉都遮起来—— 堂堂大塍帝王,穿的这么露骨,像个什么样子? “带你见个人。”邢遮尽将他的神色看了个完全,却忽略他眼中的变化,只悄无声息地又靠近了一点,而后重新牵住他的手。 宋庭誉很喜欢对方牵住自己手感觉。 邢遮尽的手总是很烫,每一次牵手,他都会想起他们初见之时——邢遮尽就是用这么一只手,把他落汤鸡一样的人从阴霾中拉了出来。 初见即惊鸿,宋庭誉永远也不会忘。 破败的府邸被推开,扑面而来一阵尘灰,前方很快拂过一面广袖,挡住了他。 宋庭誉还没来得及自己遮住口鼻,就被邢遮尽护了个严实。 这一个动作,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已经……不怕水了。” “可你刚才还是抖了一下。”邢遮尽旋即接话。 宋庭誉眼中微微波动,转首看向了他,只看见邢遮尽稍加凌乱的发梢。 他感觉自己的心有些乱了。 邢遮尽却在下一刻发出一声闷笑,继而抬手,一把摸上了宋庭誉的头,后者没有防备,被一下子扯住,落下了两撮碎发。 “……邢遮尽!你干什么呢?!”一腔暖流被倏而打散,在礼事之前,宋庭誉打理这头发打理了不知多久,当即便像一只炸毛的猫被点燃。 罪魁祸首却对着他五官乱飞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至此,宋庭誉的温意全部消失干净,手握成拳便要向他袭去,只是下一刻,屋内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宋庭誉的手立时僵住,多年武将的机敏让他嘘声,一瞬不瞬地盯着声音发出的地方。 “……谁?” “谁在那里?” 府邸里处,传来一道熟悉的人声。 宋庭誉在听到这问话的瞬间,便听出了它的主人——果不其然,几息以后,屋门被打开,颢砀的身影出现在了面前。 他们的站立的地方是一处偏角,被巨石挡着,颢砀并没有立时找到,站在不远处四下摸索着。 这位昔日的帝王在短短数日里消瘦了许多,两颊凹陷,头发凌乱衣衫不整,除却一个名头,怕是没人能看出他昔日的辉煌…… ……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过辉煌之时。 宋庭誉在看见他出现在面前的一瞬间,眼底便彻底变样,汇聚出了滔天的恨意。 ——他从来没有忘记,边疆那些无辜惨死的百姓……他的平安、被尖刀贯穿身体的平安。 ……凭什么罪恶的人,还可以活在这个世上? “阿誉,手痒么?” 耳边,邢遮尽的声音忽然落下,他的手轻轻收紧,捏了一下宋庭誉的指腹。 宋庭誉倏而回过神,眼珠还有些未褪的红色,泛着腥光。 很快,他就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他看见邢遮尽冲他弯了弯眼睛,而后倏而脱身,捻起一块飞石,狠狠砸向了颢砀的后脑。 “唔……!”后者发出一声惨叫,捂着头弯下腰,就在他背过身的一刻里,一个黑色的麻袋从后方袭来,牢牢地罩住他的头首。 “……你,你……刺客,是刺客……!”眼前的天光一瞬消失,只余下了无尽的黑暗。 颢砀惊惧地瞪大眼睛,疯狂地窜动,然而他的手却被一根绳索捆绑住,如何也挣不开。 宋庭誉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场景。 下一刻里,他看见邢遮尽抬起头,递给了他一个眼神。 眼神交替,千言万语,如在心间。 心中有一团火,在这一刹那里狠狠燃烧起来。 他看懂了邢遮尽想要做什么。 ——先皇再昏聩无道,也是先皇。他们没有办法将他直接杀死,只能将他幽禁在这深宫之中,暗无天日直至最后。 可这并不能抚慰那些无辜死去的人,颢砀没有遭受该有的报应。 身在帝王家,人间凡事,有许多事情不能够随心而为。 宋庭誉理解邢遮尽的身不由己,所以没有就此事一直逼迫于他,可邢遮尽却将之一直放在心上,而策划了今日的这场大礼—— 他选定了他们的大喜之日,在这一天,套住颢砀的头,反绑住他的双手,让他彻底丧失反抗能力,而后带着最有资格代表边疆子民的人来到他的面前…… 迟来的报应,终将会应验到他的身上。 宋庭誉闭了闭眼,看见了无数惨死在帝王昏聩尖刀下的子民,最前面的平安肉着脸,向他露出两排白牙,甜腻腻地开口: “宋哥哥……平安,好想你……” …… “——啊……!!” 腹部猛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颢砀爆发出一声惨叫,痛苦地痉挛。 而后又是一脚、又是一拳、又是一脚…… 星星点点的拳脚落到了他身上的每一处,他的骨头被折断,口中溢出鲜血,蜷缩在地上像一只恶心的蠕虫,求饶求救的嗓音嘶哑难听,暴打却半分没有停止。 “别打了……别打了……!” “来人啊,救驾……皇叔,皇叔……!”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耳边也越来越模糊,直至最后,彻底失去了意识,也没有得到拯救。 在最为痛苦的时候,他想到竟然还是邢遮尽。 他的心中竟然奇迹般地生起一股悲凉,分明以前从来没有感受过。 只是在这悲凉生起的后一刻,他就再没了生息。 宋庭誉打红了眼,直到最后,手腕被人扼住,他才急喘地抬起头,“你干什么?!” 他吼出了声,大口大口喘气,血红着眼对上邢遮尽担忧的神情,然而脑海中却已乱麻一片找不回神志。 邢遮尽一把将他捞了过来,亲吻上他的嘴唇。 宋庭誉从刚开始的抗拒,到随着深吻一步步地安抚,最后两颊微凉,被松开时蛮横地抹了一把眼睛。 “没事了……”上方,邢遮尽轻声,曲起指节擦伤了他的眼角。 宋庭誉哽了哽喉结,而后偏过头。 “他怎么办?”他最后踹了一脚地上的人,哑声问。 “随便怎么办了。”邢遮尽随意接话。 宋庭誉稍顿,看向他。 他的眼睫上还带着一点晶莹,没有完全落下,邢遮尽便弯下腰,轻轻吻了吻。 宋庭誉被蹭地眼睛眯起。 “……随便怎么办了?”他低低重复一遍。 “嗯。”邢遮尽回道,长臂伸出,一把揽住了他的腰。 宋庭誉便感到重心不稳,膝弯便被抄了起来。 “随便怎么办——是生是死,自生自灭。” 邢遮尽启唇,说出这几字时声音冷若寒风。 颢砀被打得半残,无人照料,让他独自一人,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那么一条路。 宋庭誉感受到抱住自己的手臂紧了些。 最后的最后里,他闭了闭眼睛,耳边还是平安在甜腻腻地叫。 【宋哥哥……】 【宋哥哥……】 【平安亲手做的平安符,你一定要收好哦。】 “不要把它,再弄丢了呀。”
第139章 终章:好在他回了头,他也没有走。 那一日,宋庭誉情绪失控,被邢遮尽抱回了皇宫中,眼眶发红,盯着对方许久,又拿出了平安符,抓在手心,就这么看着。 邢遮尽陪在他的身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很久以后,宋庭誉忽然闷地哭出声。 那大概是他唯几的几次放肆崩溃,邢遮尽抱住了他的腰,他脑中思绪翻涌,忽然浮现出了几点疯狂,扼着邢遮尽的脖子就亲了下去。 最后是怎么睡着的已经不是很清楚,只觉得浑身累的快要散架了,邢遮尽抱着他,温柔缱绻地去吻他的眼睛。 他的眼尾哭红了,不知道是情之所动还是被磋磨红的,总之邢遮尽吻的小心,又悱恻难分。 第二日一觉睡到晌午,枕侧早就没了余温,宋庭誉木了半晌,方迟钝地坐起身,坐到一半,却直直地倒了下去。 腰间一阵酸痛,竟然一时间没有提上力气——宋庭誉胡乱扯了把衣物,便看见胸膛皮肤上惨不忍睹的痕迹,当即脑子发热,很久才缓和过来。 于是在帝王帝后成婚的第二天,便传出来王宫皇后卷铺盖回府的消息,当天夜里,大塍的承祐帝王回到寝宫风风火火地出了宫,站在将军府外好一阵,才被人恶劣地拉了进去。 那以后,隔三差五地,王宫皇后便会面露倦态、穿着足以遮住脖子的衣物,闷声闷气地回将军府,大塍帝王紧跟其后,腼着脸再去把人哄回来。 这场闹剧直到某一天里,邢遮尽宣布要将将军府挪个位置,就贴到皇宫旁边时终止…… 再有颢砀的消息是在半月以后。 宫外偏地里,尸体发臭熏了几日才被人发现,据说颢砀的身上有好几处骨折地,躯体早就面目全非,被不知道是什么的虫子爬满。 那一天,宋庭誉模模糊糊地睡在龙床上,晨早的光照射进来,一片喧闹声里,他下意识地撑着榻,感受着身上的酸疼,就要收拾收拾衣物回府,门外却忽然传来太监的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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