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梓晨瞪了一眼说书先生,单刀直入道:“二十两银子预备何时还?如何还啊?” “马上还,马上还,我卖身给周少爷您当牛做马,日日说书,只求您别打我!我这一把老骨头,真遭不住啊!”说着,说书先生便自顾自地磕起头来,力道重得额头都破皮流血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伸手拦住说书先生磕头的动作,周梓晨舒开眉眼,换上和煦的笑容,扬扬嘴角道:“明日就去本少爷府中报到吧。” “多谢少爷高抬贵手,您真是宽宏大——” 说书先生奉承的话还未说完,茶馆内竟飞入一只黑背白腹的北椋鸟,口中连声叫唤着:“醉鹤群山流云城池云真人,招纳亲传弟子一名,备足厚礼即可上山拜师!名额有限,礼重者得……” 尖锐的鸟语声回荡在茶馆内,引得众人皆停下动作,面面相觑,一直到北椋鸟飞走了才渐渐响起议论声。 “喂老头,知道这鸟什么来头吗?”周梓晨听到醉鹤群山流云城这六个字,顿时来了兴致。 说书先生赶忙抓住这个溜须拍马的好机会,比着大拇指回道:“周少爷您有所不知,这北椋鸟是流云城的传信鸟,眼下流云城招徒,您若是拜入仙门,往后我就能讲您的事迹了。” 说话期间,周桃桃可没少给说书先生使眼色。要知道,周家老爷已下令全府奴仆,不得让周梓晨接触这类玩意了,今天这事若是传到老爷耳朵里,周桃桃定要挨顿板子。 “少爷,您别被骗了,备厚礼拜师的,定然不是什么真的仙家!没准...没准是山内强盗用来引平民老百姓入套的。” 周梓晨不屑地笑了一声,“不去瞧瞧怎么知道真假,再说了强盗有什么好怕的?” “就是就是,强盗遇上周少爷,那是强盗他们倒霉!”说书先生半站起身抢答道。 周梓晨:“……” 周桃桃:“……确实如此。” 周梓晨:“……” “那我明日便上山拜师去。”周梓晨起身甩袖而去,任凭周桃桃再追再劝也于事无补了。 北椋鸟传讯后,只过去不到半日,醉鹤群山流云城外便已挤满了前来送礼拜师的人。 城内,游云子望着外边乌压压的人群,不免有些汗颜,“眼下城外跪满了人,还个个奉上了金银珍宝,你说你收个徒弟而已,搞出这样提亲般的阵仗作甚?” 虚墨白看着堆放在流云城正殿内的“拜师礼”,眉梢带笑道:“亲传弟子是大事,我定然要好好挑选。更何况……我要说此番举措是为了渡劫,师兄你信吗?” 第2章 2 说到渡劫,虚墨白恐怕是这世上最无奈的修真之人了。 其他人修仙渡劫,不外乎两种情况:痛快点的就挨几下天雷完事,墨迹点的就堕入轮回经历几番凡间劫难。唯独两年前,到他修炼至开启劫数天书时,上边竟显现出以下内容: 钱财虽为身外之物,却是取之有道。坐拥万两黄金之时,便是尔渡劫飞升之日。 遥想那时得知自己的劫数是万两黄金时,虚墨白差点就弃道从商了——有这么多钱财傍身,不比做神仙快活吗? “个人劫数不可外言,师弟你自行把握即可,为兄先回去打坐了。”丢下话,游云子甩甩衣袖预备离开,却被拦了下来。 “师兄,外边那些都是来求双修走捷径的,并非诚心拜师,你想法子赶他们走吧。”虚墨白边说边挥挥手打发游云子去办事。 “赶走他们容易,只是这些东西——” “人赶走,东西留下,他们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你怕什么?赶紧去吧。”虚墨白拿起“拜师礼”中的一只金麒麟,掂了掂分量,小声嘀咕:“啧啧…还差得远了。” “哎……”吩咐完几个门派弟子将城外拜师之人赶走,游云子看着虚墨白那副贪财的嘴脸,暗自神伤,自己原本那个温和淡泊的师弟,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与此同时,流云城外门内弟子对于拜师人的驱赶之言刚刚说罢,霎时间,醉鹤山上天云骤变,峰尖周围乌云翻滚,雷声隆隆,似是有谁的雷劫即将降下。 见此情景,游云子惊得连忙掐指计算,却发现眼下并非是城中之人历劫的日子:那这道雷莫非是—— 再抬眼时,一道紫色惊雷已从天而降,直落入流云城内,刹那间强光四溢,照得人睁不开眼,待到能看清时,空中只留下枯枝般的天雷残影。 “师弟你……”回到流云城大堂内,游云子看着全身焦黑,头冒白烟的虚墨白,有些担心地咽了咽口水问道:“你渡劫成功了?” “成功的话,咳咳,我会是这副模样吗?”虚墨白无奈地抬眼看向游云子,随即软下口气道:“师兄,帮我咳咳,再给外边传个话,就说厚礼均未达标,请他们自行取回礼品下山。” 游云子眯起眼,一脸狐疑地看着虚墨白,“你方才不是说不归还拜师礼吗?” “……那便不还吧。”正说着,虚墨白挑挑眉,扬起嘴角走到游云子身旁,抬手搭上他的肩,随后又是一道紫雷落下—— “咳咳咳,师兄,听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句话吗?”虚墨白扭头看向同样被天雷劈得黢黑的游云子,笑着露出一排亮白的牙。 幽幽吐出一口白烟,胡须都被烧焦了的游云子才算醒悟:这天雷哪是谁的天劫啊,明明是天罚嘛! 施法将破损的衣袍恢复为原样,游云子瞥过一眼又回去翻看拜师礼的虚墨白,摇摇头叹气道:“师弟,你的劫数为兄并不想过多干预,之后的事你便自行处置吧。” “等——”没等虚墨白开口回应,游云子已然没了踪影,“啧,算了,还是换个法子吧。” 将全部拜师礼归还给拜师之人,痛心疾首的虚墨白擦擦眼角,在心内盘算起来:如今亲收弟子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不可出尔反尔,那该怎么把拜师礼抬成最高价呢? 思忖片刻,虚墨白脑中忽地生出一个主意——将南国最有钱的人忽悠来做自己的徒弟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此等好计谋自己以前怎么没想到啊? 虚墨白一拍脑门,随即叫来了流云城的看门道童,“本尊今日要下山视察,期间若再有人前来拜师,便告诉他,本尊已有心仪的弟子人选,请他回去吧。” “弟子明白。”扎着两个圆形发髻的道童躬身行礼,再抬眼时,身前那位白衣胜雪的执事长老已飘然离去了。 南国祈祥城周府大堂内,里外奴仆跪了一地,周家父子二人已呈剑拔弩张之势。 “胡闹!你放着大好的家产不经营,要去修哪门子的仙?”周老爷气得须眉倒竖,手中的茶盏也随着话音一同落下,被摔得粉碎。 周梓晨坐在椅子上,看着暴跳如雷的父亲,一副习以为常的淡定模样,“我若不修仙,顶多经营个数十载就蹬腿了,往后家产如何我也管不着了。可若修了仙,长生不老之后,我便能保得周家家产长长久久啊。” 周老爷一听似乎是这么个道理,顿时收起怒意,理了理身上价值不菲的锦衣,重新坐回躺椅上,半晌后才幽幽道:“刚刚砸碎的茶盏要三两银子,赚不回来就不许去拜师。” “这个简单。”周梓晨起身碰了碰还在瑟瑟发抖的周桃桃道:“你去通知城南的润泽药铺,让他们往后晚一个时辰打烊。” “诶!”终于能逃离周府的修罗场了,周桃桃应过一声,拔腿就跑。 “让药铺晚点打烊,就能赚回三两银子了?”周老爷瞧着自家儿子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不禁有些怀疑。 “眼下立秋已过,伤风咳嗽之人定会增加,药铺晚些时辰打烊,就能比其他药铺多做几单生意了。”说完,周梓晨坐回椅子,悠闲地喝起茶来。 “好计策!秋夜甚凉,晚间前来买药之人也容易伤风咳嗽,还能多赚几单子生意,损人利己,不愧是我儿子。”周老爷笑盈盈地在心内盘算了一番,此举能赚的银钱何止三两?一个秋季恐怕能多赚三百两! 放下茶盏,周梓晨起身看了一眼满面红光的自家老爹,“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预备拜师礼了。” “去吧去吧。”周老爷坐在躺椅内舒坦地半眯起眼,挥挥手示意。 祈祥城盛产丝绸玉石,乃南国最为富足之地,城中百姓皆是生活闲暇,衣食无忧。对此,虚墨白也是早有耳闻,所以他一下山便往祈祥城去了。 按照民间的做法,这般贸然前往似乎不大合适,而且我自行下山收徒,难免折损了身为师尊的颜面,不如……离祈祥城还剩数十里,虚墨白看了眼自己得体白洁的仙家装束,随即晃身一变,幻化为一个衣着朴素,容貌平平的云游道士。 时近日仄,走过宏伟富丽的城楼,便能看到祈祥城繁华喧嚣的集市。宽敞的街道两侧,布匹、古玩、胭脂水粉各类商贩沿街叫卖,道中行人络绎,个个衣着光光鲜,处处透着富足二字。 身穿粗布道袍的虚墨白站在街道之中,显得极为格格不入,也有不少路人向他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对此,虚墨白非但没觉得不自在,反而在心中暗暗叫好:此处这般繁荣昌盛,若我幻为乞丐日日在城中行乞,怕是用不了几百年就可坐拥万金了! 正想着,虚墨白就看到一个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的老乞丐正颤颤巍巍地走在街边,手上拿着的破碗内已有不少碎银两了。 想知道祈祥城内最为富足之人的住处,问乞丐定然不会有错。清清嗓子,虚墨白刚准备走过去询问,却看到一个穿着深色锦衣的年轻男子一把拽住了那个老乞丐。 男子衣着华贵气质出众,剑眉星目鼻高唇薄,通体的派头显然是个富贵人家的少爷。 “今日的情况如何啊?”只见那男子伸手将破碗中的碎银两全都捞了出来,在手中掂了掂,眼中满是精明。 “咳咳讨了…五两银子咳咳……”老乞丐被男子的动作吓得不轻,连声咳嗽起来。 “哦,那就还差486两,明日继续啊。”男子将一个碎银子丢回破碗,扬起嘴角笑道:“这个拿去买点东西吃,别饿死了。” “谢…谢谢少爷咳咳……”老乞丐赶忙跪下身来对着男子磕头,可那人却侧过身朝着虚墨白走了过来。 男子径直走到虚墨白跟前,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中透出些许不屑,“你是云游道士?” 省得自己主动上前打听了,虚墨白抿嘴而笑,点点头道:“贫道一路南游,正好途径贵地,又恰巧算到城中首富命有仙缘,故而想去提点提点。还请施主告知城中首富家居何处?” “那你算是问对人了,这边过去一路往西有个周府,就是那家了。”男子抬手指了指西边,又微微皱起眉头道:“正好我也有事想请教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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