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丹椹:“……” 片刻,他朗声一笑道:“殿下早点说王府缺代笔,下官这里代笔多得是,都是下官在悲画扇的闺中密友,他们个个能书善墨。想必他们很乐意入王府做代笔的,毕竟锦王殿下郎艳独绝,天下无双,不仅是满京都女子意中人,也是男儿梦乡人。” 宣瑛:“……” 宣瑛:“…………” 悲画扇,京都最大的南风馆。 他就算没去过,也听好友或伴读提起过。 祁丹椹竟然是个断袖! 这个断袖竟然摔进了他的怀里! 他瞬间觉得那一身尸液不算什么了。 张涛心里一根弦咔嚓一声,崩断了。 他的前途似乎看到头了。 他一时触及了宣瑛的两个雷区——断袖与祁丹椹。 这两个雷区都是来源同一个人——祁丹椹。
第3章 接下来几天,传闻宣瑛感染风寒生病了,暂时无人找祁丹椹的麻烦。 只不过非常崇拜祁丹椹的张涛,往日恨不得粘着祁丹椹到地老天荒,这几天却避他如蛇蝎。 祁丹椹也落得个清静,不甚在意。 转眼间,重阳节至,宣帆白日随新科士子登楼赏秋光,晚上借宣瑛的名义,在京都名楼醉琉璃摆下宴席,宴请宾客幕僚。 祁丹椹有幸在邀请之列。 这夜,他出门的很早,赶往醉琉璃。 醉琉璃是京都名楼,位于主街区。 祁丹椹家住在东街永丰巷,离繁华的主街道有很长一段距离。 他入京五年,并未攒下什么钱财,京都地皮寸土寸金,主街府邸奢华精致,能占有一席之地的基本都是勋贵侯爵,或富商巨贾。不是他这种无家族无根基的人买得起的。 他本以为早出门,就能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到醉琉璃,偏偏天不遂人愿,他乘车赶往京西主街时,因重阳灯会,几大主街都被堵得水泄不通。 抬眼看去,一条灯河流泻延伸,拥挤的人群裹挟着马车艰难往前。 侍从南星急着送祁丹椹去赴宴,眼看赴约的时辰将至,他们却被堵在大街上。 为了不让主子背上失约之名,他拉住缰绳,偏转马头,想从两辆马车间的人群里穿插过去。 那空间太小,只能容忍一辆小型马车通过,祁丹椹这辆马车刚刚好。 没想到前面那辆豪华的马车也想穿插过去,因对方骤然变道,穿在祁丹椹那辆马车前,南星拉住缰绳不及,那匹马竟侧身向前,导致祁丹椹马车的车辕撞到了那豪华马车车后窗。 砰的一声响,那车辕衔接处竟断了,祁丹椹撞在马车车壁,竭尽全力才堪堪稳住。 而那辆豪华马车因过于豪华宽敞,卡在前面两辆马车间,马儿因这一撞受惊,扬起前蹄嘶鸣,连带着前面的马车与前前方马车也嘶鸣,惊叫不已,惹得那几辆马车的主人怨声载道。 豪华马车跟着两个小厮,见状跑过来质问道:“你们是怎么驾车的?赶着去投胎吗?你们知道马车里坐的是哪位贵人吗?冲撞了你们赔得起吗?” 南星不曾见过如此倒打一耙的人家,愠色道:“到底是谁赶着投胎?你们马车明明穿插不过去,非要挤到前面,挡了我们的路。贵人怎么了?贵人就能走路不看路吗?你的马车里是贵人,我们的马车里难道就不是贵人了?” 这时,从对方马车上下来一个年轻公子哥,长相俊美,穿着蓝色云锦华服,盛气凌人道:“本公子倒要看看是哪一路贵人?” 祁丹椹的马车是京都最普遍的小型马车,没有主家的字样,无论是从车的外形大小,还是马匹的种类,亦或者车身的用材,确实看不出来有任何“贵”的地方。 如果非要对比的话,这两辆马车放在一起,一个豪华奢侈得像貌美如花雍容华贵的千金公主,一辆破旧得好似苟延残喘命不久矣的洗脚婢。 如此可见,那公子哥的身份绝不一般。 祁丹椹掀开帘子,出马车,只见对方马车挂着的灯笼上写着“安昌侯府”四个大字。 能用如此豪华马车出行,必定是安昌侯府的嫡系。 安昌侯府如今只有一个嫡子,齐家五郎齐云星。 见到祁丹椹,那俊美青年满脸轻蔑与不屑,语气嘲讽意味十足:“什么时候山野村夫也能到京都充贵人了?是满京都豪门将侯都死了吗?真是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烂鱼目也当夜明珠?” 京都有一个怪圈,皇室宗室看不起勋贵世家,勋贵世家看不起名士清流,名士清流看不起寒门子弟,寒门子弟看不起商贾之家,而他们统统看不起的就是佃农贱民。 佃农虽不是下九等,却比下九等更没有地位。 他们在地里没日没夜的干,结果连肚子都填不饱。 祁丹椹就是出生佃农之家,他还是龚州那穷乡僻壤出来的佃农,靠着不择手段爬到现今这个位置上的…… 因此出生京都一等勋贵之家的嫡子,当然看不起他这等乡野村夫。 更别谈他这五年在刑部,没少得罪世家。 只是可惜,齐云星面对的是祁丹椹。 纵然安昌侯大权在握,齐家子弟个个有才能手段、被朝廷委以重用。而祁丹椹孑然一身,不仅与心机深沉的七皇子交恶多年,更得罪了圣上偏爱的四皇子。 如此四面楚歌之境,他尚且能安然处之,更遑论会惧怕区区公侯家的嫡子? 他谦卑有礼道:“乡野之人,确实没见过世面。” 南星憋闷道:“公子,明明是他们的错……” 齐云星见到祁丹椹主动认错,眼眸中不屑鄙夷更甚。 这姓祁的也不过如此,什么十五岁最年轻的探花?什么扶持四皇子站稳脚跟?什么与七皇子争斗多年全身而退?什么太子惜才不提旧怨? 穷乡僻壤爬出来的,就是改不掉身上那股贱民味儿…… 周围不少看热闹的掀开自家马车,围观的也越来越多。 齐云星正要再嘲讽两句,却不想祁丹椹缓缓道:“虽是乡野之人,但在下也知礼义廉耻。刚刚明明是公子你突然变道,害得我的马车车辕折断,我没有找你索要赔偿,你却这般咄咄逼人。烂鱼目又如何?至少我知道自己是鱼目,不敢混了珍珠,怕只怕有些人忘了自己的本质,一个珠胎暗结的妾生子,插上鸡毛就把自己当凤凰?” 在场知道这两人身份的围观者无不瞠目结舌。 有些达官显贵连忙把头缩回去,生怕祁丹椹看见他们,把他们府邸的秘辛大庭广众之下抖出来。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祁丹椹是专朝着别人脸呼,还是每个巴掌听得见响见得着红的那种。 安昌侯年少时为了前途与家族,娶了京都三大世家之一、昔年太子太傅苏国公的嫡女、当时京都第一才女为妻。 他靠着妻家的扶持,成为齐家下一任家主,也如愿夺得侯位,迅速在朝堂站稳脚跟,大权在握。 齐家也迅速成为京都有名的勋贵世家,谁都不敢怠慢。 婚后,两人育有一子。取名为齐云桑。 那孩子聪明无双,三岁会文、四岁会诗,五岁便写得一手好字,被称为神童降世。 只是安昌侯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青梅竹马——一个户部仓事与歌女的女儿。 在安昌侯夫人为他诞下孩子后,他知晓自己的青梅也有了身孕,他不顾刚生产的妻子,毅然决然将青梅迎娶回来做妾。 后来,他的岳父苏国公卷入了钟台谋逆案,获罪入狱。 安昌侯当机立断,没有顾忌妻子的哀求,迅速与岳丈家划清界限,之后他妻子遭受重大打击,疯癫而死。 安昌侯在其妻子亡故后不到一月,就将青梅竹马的妾室扶正。 两年后,他与元妻的嫡子也不幸染病去世,年仅九岁。 至此,侯府的嫡系就彻底落到妾室母子手里。 这在京都老一辈中并不是什么大秘密,稍一打听就能知道的七七八八,达官贵胄谁家没点私事儿呢?大家平时都心照不宣不明着说罢了。 谁知道祁丹椹在大街就说了出来,连点遮羞布都不给安昌侯府留。 要不说这姓祁的一个佃农出身,竟在朝堂混得风生水起,他耳听八方眼观八路的本事怕是人间少有。 安昌侯府发生这些事儿的时候,他也只是个小孩子,而且他远在千里外的龚州,若非刻意打听京都显贵家的秘辛,怎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这人啊,看上去瘦瘦弱弱,一阵风就能刮跑,可骨子里却是个狠角色,嘴巴更像淬了毒般,说出的话直戳别人痛点。 齐云星脸色瞬间煞白,继而涨红怒骂道:“好你个乡野莽夫……本公子今日不教训教训你……” 安昌侯府的下人倒是听过祁丹椹的名号,又看到对方有恃无恐,怕惹到什么人物。 毕竟京都这种地方,达官贵胄比路边的乞丐都多,万一得罪了了不起的大人物,作为侯门嫡子的齐云星不会怎么样?他们这些下人可就惨了。 他们连忙劝齐云星道:“公子,公子,消消火,侯爷出门前叮嘱过让我们低调行事,我们没必要跟对方计较,伤了和气。” “两位给我个面子如何?” 就在这时,一顶华丽软轿被两人抬着穿过人群,走到近前。金线绣成的云纹帘幔被丝绦挽起,坠下的环佩流苏随着软轿行走而晃动。 那声音的主人身形微微向前,右手撑在膝盖上,左手握着一柄金檀木做成的手杖。 他眉眼狭长,相貌阴柔,气质华贵。身着赤金色圆领衣袍,外面罩着一件烟金色纱衣,被京西大街明亮的灯火一照,竟有一种上等金器般流光溢彩的美感。 祁丹椹与齐云星一同恭敬行礼道:“肃王殿下。” 来人正是嘉和帝第六子、肃王宣瑜。 他出生就遭遇不幸,落下残疾,好似白玉染瑕、明珠蒙尘。 要不说皇室多美人呢,宣瑛自不用提,他完全遗传了他母妃明艳绝伦的美,太子、四皇子等虽不如宣瑛那般天人之姿,却也是鲜衣怒马公子风流。 而这六皇子却是另一种气质,若说宣瑛明艳俊美宛如朝阳,那六皇子便是阴冷深邃如同秋月。 齐云星行完礼,愤愤看了祁丹椹一眼,须臾便收回目光,道:“既然殿下开口了,世远焉敢不从。” 世远是他的字。 他瞥了祁丹椹一眼,刚刚的愤怒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淡然从容,道:“今日撞坏了祁大人的马车,改日请祁大人派人到府上拿赔偿便是。” 那话说得像施舍一般。 祁丹椹也没同他计较,缓缓道:“倒也不用这么麻烦,在下与令尊同朝为官,下朝后会向令尊讨要的。” 齐云星眼也不抬道:“随你。” 说着,他行礼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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