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眼感激道:“六哥,您可真是为了弟弟的姻缘操碎了心,之前丹椹拒绝我,我本以为我与他前缘已尽,就因为在燕山你把我砍得身负重伤,他陡然明白他不能失去我,他意识到他喜欢我,抱着我哭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恨不得当场殉情,后来更是守着我几天几夜,生怕我有个好歹。现在,你又为我们感情贡献一份力,让他说出他很少说出口的话,让我意识到他爱我多深……” 纵然手臂鲜血直流,粘稠的血将粗布麻衣染得一片黯哑,他依然嬉皮笑脸道:“将来小弟结婚,一定要请六哥你坐上宾,六哥真是我们的好媒人。” 此刻,宣瑜杀宣瑛的心都有了,愤恨道:“杀了你,给你用二十头母猪配冥婚。” 说话间,他已经出招。 招招凌厉,每一式无不存着将宣瑛大卸八块的心。 他左手臂与祁丹椹锁在一起,处处受到牵制。 他的左腿残疾,失去手杖,站都站不稳。 他明明处处破绽,却剑锋凌厉,占了上风。 相反宣瑛处于劣势。 因为有了祁丹椹作为掣肘,宣瑛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因怕误伤祁丹椹,而不敢发挥到极致。 他乘着打斗的间隙,砍了数十次那条锁链,也只是砍缺了一个小豁口。 砍不断锁链,他本想斩断宣瑜的手臂。 每一次宣瑜抓着机会,利用祁丹椹,将宣瑛重创。 战场上刀剑无眼,剑错一招,便可能丢了性命。 不一会儿,宣瑛身上尽是伤,左大腿上更是插了两把匕首。 远方战火厮杀正酣畅。 两方之间的船相撞后,只几乎是贴着的。 船舱里、甲板上,桅杆上,到处都是厮杀声、刀剑声、哀嚎声。 远远望去,江里飘着密密麻麻的尸体。 黑夜下的江水被血晕染,浓稠得化不开,江面呼啸的凄风都带着血腥味。 硕大的鱼群围绕着断肢残骸欢快起舞,跳跃的鱼儿身上都是血红色。 船只上横七竖八到处躺着尸体。 宣瑛与宣瑜从甲板上打到船舱里,两人皆精疲力竭,身负重伤。 祁丹椹也被迫加入战场,身中数刀,肋骨断了两根。 砰的一声。 宣瑛被宣瑜一个凌空横踹,反手一拳,将他砸到一堆货物上。 宣瑛猛地一口血还未吐出,宣瑜的剑就刺了过来。 宣瑛立刻闪身躲开。 那一剑刺入装着油的木桶里。 木桶裂了一条缝隙,潺潺往外流着劣质火油。 宣瑛躲开之后,反身给了宣瑜一脚。 将宣瑜踹在一堆干燥粮食上,祁丹椹也被连带着一起,摔在一楼粮食上。 轰隆隆—— 闷雷在天空气中乍响。 不堪重负的阴沉黑云终于将那团阴霾砸向了人间江河,瓢泼大雨纷纷落下。 风浪越来越大,推着巨大船只起起伏伏,席卷着江面的尸体奔向远处。 轰—— 一道闪电像是劈在船的四周,将船舱内照得亮如白昼。 狂风席卷着暴雨骇浪,从残破不堪的船舱窗棂灌入。 雨水江涛被狂风席卷着灌入船舱里,在地上流成溪流,无情冲刷着地上的鲜血。 宣瑜已经用尽了力气,他全身上下多处致命伤往外涌着血,发冠被打散,长发披散在颈侧,被鲜血黏腻的贴着皮肤,在这狂风骤雨的江面船上,宛若夜间嗜血的鬼魅。 但宣瑛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甚至更惨。 宣瑛站在船舱楼梯口的空地上,他脚边是堆叠的尸体。 插着两把匕首的双腿流着血,将整条腿都染成红色。 他身上那粗布麻衣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都是或深或浅的血痕。 宣瑜望着连站都站不稳、披头散发的宣瑛,冷笑道:“该结束了。” 他抬起左臂,左臂上除了有锁链,还绑着一个袖箭弓|弩。 箭尖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奇异的幽蓝色光。 那弓弩淬满剧毒。 他眼底满是杀意,抬起左臂对着宣瑛,就好似猫儿冲着老鼠扬起了巴掌,致命的杀意中,蕴藏着戏弄讥讽。 突然,他腹部传来一阵疼痛。 他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目光缓缓转动,落在身边披头散发的祁丹椹身上。 祁丹椹因被迫参与两人打斗,也浑身浴血。 他喉咙里满是血腥气。 被摔断的两根肋骨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发冠早已被砍断,墨色长发披散在肩头,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如果说宣瑜像夜间鬼魅,那祁丹椹就是海上幽冥。 他身体因疼痛微不可察颤抖着,双手紧紧握着一把断刀,那把断刀割着他的十指。 此刻那把刀正插在宣瑜的腹部。 这是他在两人打斗无暇顾及他时,他从一个尸体身上抽出来的。 鲜血让他双手滑腻不堪,几乎连刀都握不稳。 他不知道那血是宣瑜的,还是他自己的。 他漆黑色眸子冷冷盯着宣瑜,像是毒舌吐着信子:“你如果杀了他,我会杀了你。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不会放过你。” 宣瑜的声音在轰隆隆的雷鸣声中比这凄风苦雨还悲怆,他哈哈笑道:“你真的想杀我!哈哈哈!你竟然为了宣瑛……要杀我!” 他握住祁丹椹的手,将那枚断刀从自己腰腹部抽了出来。 随即,大量鲜血从他腹部涌了出来。 他抽得极慢。 仿佛根本不怕疼一般,任由那把刀将他慢慢的凌迟。 这种痛苦让他极其的愉悦,他爆发出一阵笑声。 暴风雨随着江涛拍在船舷上,溅起的水砸得两人一身。 宣瑜脸色湿漉漉的,不知是汗、是泪、是血、还是水…… 狂风骤雨激荡船舷,电闪雷鸣宛若耳畔。 可这一切没有盖过宣瑜的笑声。 随着他笑声的震颤,腰腹部的血涌出的越来越多。 将那把刀抽出之后,他随手从破烂不堪的窗棂扔到江里。 “你要杀我,好,好得很。” 啪嚓一声。 宣瑜用力一掰,将祁丹椹的右手手骨捏断。 祁丹椹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额头瞬间冷汗如瀑,钻心的疼痛让他几近昏厥。 他目光锐利的瞪着宣瑜,道:“你若杀了锦王殿下,除非你杀了我,否则就算你砍断我的四肢,我也会咬断你的咽喉。” 宣瑛见宣瑜伤害祁丹椹,顿时目眦欲裂,全身的血液翻涌着。 他怒喝一声:“我杀了你。” 不断流血无法握剑的手再次从地上将剑拿了起来。 他拖着那条鲜血淋漓的腿,一瘸一拐迈向宣瑜,地面被他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宣瑜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身上多处致命伤口潺潺往外流着血。 他怒吼道:“你杀不了我,该死的是你。” 他拽着祁丹椹散落的墨色长发,将祁丹椹拉了起来,逼迫祁丹椹看向宣瑛的方向,道:“来,让你看看,本王是如何杀了他的。哈哈哈……我要在你的面前杀了他,杀了他,扔到江里喂鱼……” 说着,他抬起弓|弩,对着宣瑛的心口。 宣瑛握着剑,道:“来啊,今日你若射不中老子,老子就劈死你。” 宣瑜左手扣动袖箭机关道:“现在就送你下去见父皇,你在他面前也要记得自称老子。” 祁丹椹挣扎喊道:“不要——” 轰隆隆—— 闪电劈开夜幕,乍然将整个江涛翻涌的海面照得如同白昼。 随着轰隆隆声的,还有砰的一声响。 靠近宣瑜那一侧的,因打斗破烂不堪的船舱窗棂被撞开,木头残骸四溅。 狂风席卷着暴雨江水从破损的窗棂涌入到船舱内。 宣瑜听到声音刚回神。 一道寒光闪过,他的左臂就被划破一道血痕,血珠在空中泼洒。 绑缚在手臂上的袖箭被一柄长枪挑落在地。 紧接着,那柄长枪就直指宣瑜的咽喉处。 宣瑜猛然拉过祁丹椹,迅速闪身后退,躲过那柄长枪。 不一会儿,屋子里灯火通明。 宣海被两个受了重伤的侍卫推了进来。 他失去了一只眼睛,全身上下如同从血里打捞起来的那般,往下滴着血,勉强靠着那两个重伤侍卫的搀扶,他才能站得稳。 左夏扶着重伤的右一冬,两人摇摇欲坠。 雷鸣半张脸淌着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从眉心划到耳后,身上更有多处伤口。 雷晨作为一军主将,稍微强一点,但也没有强到哪里去,他受了很重的内伤…… 这一战,又是惨胜的一战。 雷晨长枪横指宣瑜,声音嘶哑铿锵:“肃王殿下,您已经全军覆没了,放了祁大人,束手就擒吧。” “束手就擒?哈哈哈……”宣瑜低低笑了起来,他看向宣海,嘲讽道,“五哥啊,五哥,你可真没用,这群小杂鱼,你都搞不定……” 宣海愤愤道:“说得可轻巧,这可不是一般的杂鱼。” 宣瑛冷冷道:“放了丹椹。” 宣瑜听到宣瑛的话,猛然掐紧祁丹椹的脖子。 一股窒息感陡然涌上来。 宣瑜衣衫猎猎,长发被狂风吹得纠缠在一起。 他注视着宣瑛,一股愤恨不甘涌上来,癫狂道:“放了他?不,我死也不会放过他。既然你们都来了,不如就都留下吧……” 说着,他拿出怀中的火折子,贴在祁丹椹的耳边,如同恶魔的低语:“你知道吗?我想着,万一兵败,我也不能同你分开,我要一直跟你在一起……所以啊,我就在这船底埋满了火药,这里本该是你我的葬身之地,多了这么多讨厌的面孔真是令人不畅快,可恨啊,这次要把宣瑛带上,他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跟着你我……不过没关系,跟你在一起,死在哪里都行,身边多了几张讨厌面孔也能忍受……” 众人大骇,看向脚下。 这时他们才注意到船舱地面上除了雨水,血水,还有劣质油的流动。 那些油混杂着雨水落得到处都是,渗进了木板缝隙里。 祁丹椹几乎在宣瑜说话时,就扑向火折子。 他想用身体直接将火折子摁灭。 只要没有火光掉在劣质火油上,就能避免爆炸。 雷晨长枪横扫,想先杀了宣瑜这个疯子。 宣瑛几乎在宣瑜话落瞬间,掷出长剑,想斩了火折子。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60 首页 上一页 15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