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延臻却不爱听这话,皱着眉捏他的脸:“不准再说这话,我不要你挡劫,听到没有?以后再不准这样了。” 方棠见他动气,很乖地贴上去蹭他,撒娇道:“我不说了,二郎,你不能生气,生气对身子不好。” 栗延臻这才松了眉头,轻轻揽住他腰,和方棠脸贴着脸说:“我身子不好?夫人不知道我身子好不好,嗯?等你伤好全了,再验一验如何?” 方棠脸一红,却抱着他脖子笑得更甚:“不好不好……” 一月后,两人随沙瓦桑到了西北,方棠第一次穿越从前只是远远望过几眼的缚虬谷,好奇地探头出去,环视四面鬼斧神工般的悬岩峭壁,惊叹不已:“二郎,你以前是不是到过这里,抬头看会觉得害怕么?” 栗延臻道:“不会。” 眼前这庞然如巨人的山石,人站在其中,渺小得如蝼蚁之于巨象,总会有种惧服的威压感。但栗延臻从未怕过,他向来眼中所看见的,只有马前的敌人,还有心头的海棠。 马车驶入丹措部的军营,方棠感觉车停了,不由得抓紧栗延臻的手:“二郎,到了。” 栗延臻安抚他:“不怕,西羌人不会做什么的。” 许多年前栗延臻就确信,沙瓦桑的确是个信守承诺之人,那日他胜了,沙瓦桑就真的如约撤兵而走,只夺了他的战袍,也不知拿回去有什么用处。 一行人下了车,落进嘈杂乱嚷的丹措大营里。方棠有些警觉地看着四周,那些丹措人打量的目光看得他浑身不自在,只想快点找个地方待着。 沙瓦桑领着他们走进一顶军帐,里面正有人在等着,正是已经许多年不见的柔嘉公主。对方一间方棠,立马笑逐颜开,迎上前去,热情道:“方大人,别来无恙啊。” “公主殿下。”方棠见到故人,也放心下来,“公主身体可好啊?” 柔嘉公主笑笑,刚要说话,忽然就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枚毛茸茸的团子,穿着西羌人的兽皮大氅,圆滚滚抱住柔嘉公主的腿,软糯道:“娘亲。” “这可是小世子?”方棠惊喜道,“恭喜公主了。” 柔嘉公主抱起小世子,冲方棠笑道:“多谢方大人。我前几月听闻大渠突生变故,多方打听,才知是栗氏没落……栗将军还请放宽心吧,向来便是这样,一朝天子一朝臣,王侯将相更迭如春花秋月,代代如此。” 栗延臻微微点头:“已经过去了,再想也无妨。” 公主又看向沙瓦桑,眉头沉下去:“桑格,你一去几月杳无音信,竟然是去帮着大渠发动内乱,觉得自己很光彩么?” 沙瓦桑的表情局促又滑稽,半带恼怒道:“你不懂!你懂什么打仗……你居然又训我!” 他说完,一脚踹翻旁边的矮凳,从柔嘉公主怀里抢走世子,气呼呼地走了。 方棠看着沙瓦桑离开的背影,被柔嘉公主一声轻唤回神:“方大人,我替小狼羔给你赔不是了。只是这终究是男人的事情,我不好说什么,栗将军遭此变故,也有我夫君之责在其中。” 闻言,方棠叹了口气,他知道栗延臻根本不愿踏入西羌人的地盘一步,若非为了自己,怕不是会与沙瓦桑拼个鱼死网破。 栗延臻表情始终淡然,他似乎并不在意沙瓦桑对自己的招揽,也无意安定于此。只是方棠身子还有伤,他也并没有全然拒绝沙瓦桑的好意。 柔嘉公主又和他二人闲聊了几句,就去找世子了。方棠和栗延臻被安排到另外的帐子里休息,门外有不少名为服侍、实则监视的丹措侍女,随时探听着两人的动静。 方棠很苦恼,躺在床上抱着栗延臻,小声道:“我不喜欢被人听着。” 栗延臻揉揉他的头发,说:“不管她们,夫人想对我说什么就说什么。” 方棠往他怀中拱拱,道:“二郎,你再亲亲我。白日里在车上有别人看着,我不好叫你。” 栗延臻一笑,却不立刻去亲他:“夫人怎么最近总想与我亲近?” 方棠一怔,有些不满了,垂下眼说道:“什么叫最近,我们从前不都是……都是……” “都是怎样?”栗延臻眼睛眯了眯,问道。 方棠很羞于启齿,扭捏半晌,说道:“就那样。” 栗延臻又凑近他些,说出的话极具引诱性:“夫人说明白些,我听不懂。” 方棠急了,扯过他的手往自己某处一按,脸红耳赤道:“这样!栗延臻你就是故意的!” 他想起外面还有人守着,声音又低了下去,揪紧栗延臻的衣领,小声地、央求一般道:“二郎……” 栗延臻抵御不了这样的方棠,对方永远能破开他全部的鳞甲,钻进他心里自己做个兔子窝,又软又暖,让他喜欢极了。 “好,我知道了。”栗延臻低低笑着,翻身起来,手撑在方棠身侧,低头吻了吻他,“夫人还没好,所以我只这样用手。” 方棠也笑起来,揽住他的脖子,听话地躺好。 “好,我亲亲你,好不好?”栗延臻蹭着他鼻头,问道,“喜欢吗?” “喜欢。”方棠抱着他,笑得暧昧嚣张,“我好喜欢你,二郎。” 床帐里,人影乱晃。 作者有话说: 甜回来了,小情侣可以放心酱酱酿酿了~ 皇帝老头真有你的,给我写掉眼泪了,抛开别的不说,老头是个好老头(抹泪)
第68章 浮名 “方大人,医官来了。” 方棠被栗延臻扶着起来,靠在床头,应道:“多谢了,进来吧。” 先前沙瓦桑随行的那名贴身医官提着药箱走进来,跪在方棠床前,替他把脉、诊心,望闻问切一气呵成,熟练得倒不像久居大漠的西羌人。 方棠闭着眼,快要睡着了,忽然听那医官说道:“大人的伤无碍了,只是心病难解,怕是元神损耗、气血内虚之故,若辅以良药,应当会好得快些。” 栗延臻问道:“用什么药可以?” “芝兰玉树,自然是生长在沃土才更为茁壮。”医官笑了笑道,“方大人若愿意弃暗投明,也不会明珠蒙尘、心生郁结了。” 方棠和栗延臻俱是一怔,齐刷刷看向那名医官。只见这人抬起头,长得倒是眉清目秀,一双狡狐般的眼睛向方棠看来,嘴角噙着笑意:“方大人可愿意与我们共谋大业吗?” “你是谁?”栗延臻站起身,护住方棠,“报上名来。” 医官也站了起来,正了正袍带,露出腰间的狼牙璞玉。栗延臻一见这东西便懂了,说道:“鲜卑可汗,耶律氏?” 这人点头道:“正是,看来栗小将军认得此物,是我父汗留下的。当年你父亲大败我鲜卑部,逼得我父汗退回阴山,还没来得及回城便病死那边了。你们父子三人的名号可是十数年如一日地威吓着我的族人,起先沙瓦桑那货还不信,自己吃过你们栗氏的亏,才不和我抬杠了。” 栗延臻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皇城叛乱,栗氏被屠尽满门,倒是也有你的份儿。” 对方的目光总是流连着方棠,栗延臻有所察觉不动声色地往自家小探花前面挡了挡。 “我叫耶律瓒铎。”那人说道,“久闻栗小将军大名,当年你只身闯入丹措大营救走方大人,我都没来得及看上你一眼。” “我竟不知道你那时就在丹措大营,早与沙瓦桑勾搭上了。”栗延臻道,“鲜卑就这点本事,自己被打得退回老家,转而便投奔西羌来了。” 耶律瓒铎并不气恼,只是说道:“任小将军你怎么说,如今你已经不是大渠的将军了,中原皇帝不会再容得下你二人,倒不如早些寻新的出路,与我们联手,比你在那皇帝跟前儿受尽猜忌来得强。” “我没你那么洒脱,转头便能与仇人握手言和。”栗延臻冷冷道,“你这一路救治我夫人,的确有恩于我,现在我们两清了。” “我能给你机会,让你做千古名将。”耶律瓒铎继续摆出自己的条件,“你要什么,王位、财富、名声,只要你开口便应有尽有。我们草原大漠上世代生长的子民,心胸宽广,从不嫉贤妒能,更遑论兔死狗烹之祸” 栗延臻不语,只是转向方棠,拢了拢对方的长发,眼中全是浓腻的柔情。 方棠的出现,渐渐让他这些年有了好好活着的理由,每每在外征战,身陷绝境之时,总会想到家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从十九岁起,到如今,他依旧不畏惧死亡,但更想陪方棠活得久一点。 当年说过的白头偕老,并不是随口而已。 “我打的仗,已经够多了。”栗延臻道,“从今往后,我只想陪着夫人安稳过完这一生,至于其他的,我没兴趣。” 耶律瓒铎看了他一会儿,很惋惜地摇头:“你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将军。” “我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栗延臻从容道,“浮名功业都是过眼云烟,得到之后还会失去,总归不会永远属于你,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如眼前人更值得。” 他这番感慨,倒是彻底看开了,耶律瓒铎只好叹道:“算了,你已失去为将之心,强留你也是徒劳,可惜中原皇帝还不知自己毁掉了一个什么样的英才。亏得沙瓦桑还费尽心思想招揽你,怕是又要气疯掉。” 方棠适时地开口道:“多谢耶律公子救命之恩了,眼下方某伤势已好了不少,不便继续在军中叨扰,近日便会与丹措王辞别,在此就先与公子别过。” 他和栗延臻都清楚,继续留在西羌只会夜长梦多,沙瓦桑是个不太讲理的粗人,即便有公主拦着,也是个麻烦家伙。 不过栗延臻要走,饶是天王老子都拦不住。沙瓦桑得知他二人要走,气得大发雷霆,提着刀便赶来帐前,咆哮着骂栗延臻忘恩负义、不识好歹,好吃好喝地供他这些日子,居然说走就走。 栗延臻也冷了脸,踹倒一个西羌兵,夺过对方手中的长枪和沙瓦桑对峙:“我今日就是要走,你待如何?” 柔嘉公主急匆匆赶来,一见双方剑拔弩张的架势,急忙劝解道:“桑格,休要乱来!方大人和栗将军要走,你便放他们去了便是,何须疾言遽色地为难?” “你不懂!” 沙瓦桑声音低了些,仍是不依不饶,“好不容易从狗皇帝手上捞出来一个,不能放跑!要留着他帮我们打中原!” “我不会帮你。”栗延臻手中长剑寒光凛凛,宽阔的身躯护在方棠身前,“若不让开,我不介意再和你比一场。” 耶律瓒铎站在一旁,无奈叹道:“你急什么?他不愿意就罢了,难道你绑着他,他便愿意替你打仗了?西羌和鲜卑加起来也并非无良将,他要走的确可惜,却也不会影响整个战局。” 沙瓦桑又急又气,只是不甘心放走了栗延臻,还要说什么,又被柔嘉公主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你闹够了没有!方大人对我皇兄忠心未减,他夫君又怎会帮着你攻打旧国?桑格,我从前教你读兵书,你都只读一半,如今知道坏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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