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为顾兰亭挺不过去了,但最终他还是活了下来。这要感谢上郡名医,又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 关于刘信比预定时间迟了两天,上郡名医是这样解释的,淮水泛滥疾患遍地,身为医者不可能见死不救。这个说法得到了顾公子的赞同,甚至连太上皇高炀都高度认可。 不过也正是这次在滩涂救人的经历,刘信得到了一个救治顾兰亭的新方法。当他把一竹筒蚂蟥倒在木盆里,赵无忧当即就吐了,指着那些恶心的东西问道:“你确是用这个医治顾公子吗?” 刘信翻翻眼睛:“反正人也要死了,死马权当活马医,为何不一试?” 在请示高炀时,虽然高炀也很怀疑那些湿滑蠕动的丑陋东西怎么看也不像珍贵药材,但不管怎么样刘信说的也有道理,这个事情只要是个办法就得试一试。他问已经完全看不见的顾兰亭,觉得真的可以赌一把,顾兰亭在这个时候倒是没有迟疑,就说刘信的方子我信,就让他治吧。 于是马上幵工。 上郡名医用竹夹小心翼翼夹出一只蚂蟥,高炀强忍不适努力撑着眼睛看刘信将那恶心的东西往顾兰亭头部肿块上一按,感觉脊背先是一酸,然后瞍的窜起一股凉意。他忍不住问:“这行吗?” 刘信表情凝重:“我也是看到有别的郎中这么做的。陛下也知道,真正旁门左道大多在民间,深宫庭院是很难见识到的。所以草民只要有空就四处走动,争取多见识一些民间的疑难杂症和特殊的治疗手段。我虽无十足把握,但目前这是唯一的办法不是吗?不过这东西多少带有一定毒性,所以我让干跌打的去熬解毒汤药了,陛下不妨先去看看。药熬好了,让他马上给我端过来。” “还是......算了。” 高炀自己拉了椅子守在床前,刘信摇了摇头没有再坚持。在上郡名医心里高炀是个很特殊的存在,你说他痴心吧,他却把自己最爱的人伤得体无完肤,你说他不爱吧,可又对一个人执念到难舍难分。如今人都这样了,表现再多深情又有什么用? 刘信确实不知道高炀此刻的心思。他不愿离开,不是因为不信任刘信,而是因为顾兰亭那时真的看不见了。他很担心如果身边没有人相陪,他会不会恐慌起来。如果在边上守着,至少在他惊慌的时候可以握一下自己的手,自己也可以小声的给予他最及时的安慰。但和这些比起来,他更希望顾兰亭一旦能看东西的时候,可以第一时间先看到自己。 “阿难,别担心,刘信可是老熟人了,想必你比我和他更相熟。现在我们就赌一赌他的新疗法,希望一切都能好起来。” 此刻顾兰亭说不上很难受,但心里也没有底。此刻高炀守在边上,忽然就觉得如果可以活下来也是挺好的。 “公子,没感觉难受吧?” 顾兰亭摇头:“没有。” “那就好。” 刘信将第一只吸饱了完全涨起来的蚂蟥取出来,又将第二只按了上去,这才对高炀说:“稳妥起见,每日只弄三至五只。虽然疗效可能慢一点,但还希望公子能忍耐些日子。” “好。” 听了上郡名医的话,顾兰亭一忍就是半年多。随着头上的肿块日趋见小直至最后消失,这个过程持续了几个月。当次年春天赫连明日微服进入齐国来探望,顾兰亭基本看东西已经不成问题了。 他头疼的症状也在肿块消失之后彻底消除,高炀啧啧称奇赞叹不已:“简直太神奇了,不愧是名医。” 刘信翻翻眼睛:“别溜须拍马,拍了也没用。二位要是暂时没事,帮我捣药。” 高炀和他表弟对视一眼,完全一副感情我们就是给你打下手的表情。刘信撇撇嘴:“干不干?” “干!” 齐国太上皇和大夏右贤王异口同声纷纷撸袖子,干劲十足热火朝天。俩小孩觉得很稀奇,就问父亲:“阿爹,父王和伯父明明很要好嘛,为什么当初阿利罗叔叔一定说伯父是坏人呢?” 坏人和他表弟纷纷扭头目光齐刷刷转向顾公子,等着看他怎么回答。 顾公子用拳撑额头。这其实只是他不知怎么回答问题时的下意识动作,结果却惹得两个尊贵的男人同时跑向他。 “阿难你怎么啦,是又头疼了吗?” “兰亭怎么回事,又难受了是吗?”“不不不!” 顾兰亭一边摆手一边落荒而逃,留下无数双眼睛闪烁疑惑的光。 赫连明日冲高炀皱眉:“不是你又得罪他了吧?我就知道把他回中原的事情告诉你早晚会坏事。” “哪有?”高炀气急败坏跳脚:“他从前是我祖宗,现在更是,你说我敢得罪他吗?”跟着朝俩小孩一努嘴,无辜道:“我连齐国的大伯都做了,你说我还能怎么着啊?” 赫连明日点点头:“我也觉得你大概是不敢。不过贼人胆谁都有,难免你也有把持不住的时候。” 高炀:“……” 太上皇心说我这表弟是除了阿难,上天派来第二个收拾我的!看来我高炀果然是作恶多端恶贯满盈,老天真是一天都看不下去了,不然不会让这二人一同出现在我面前。 苍天啊,你行行好吧,我受不住他们了! 太上皇一旁捶胸顿足,瑾瑜旁观了一会觉得很好玩,拔起一根草悄然走到高炀身后,然后罪恶的小手伸向了她“齐国伯父”的脖子。划拉一下对方没反应,瑾瑜歪头想了想,又划拉一下,伯父还是没反应。 伯父为什么不痒呢?不管是父王、明令阁哥哥还是阿利罗叔叔,只要我用草逗他们,他们都前仰后合的,为什么伯父就没事呢? 小女孩歪头又想了想,悄然凑近一步再次伸出小手。突然伯父一转身将她小手抓住,跟着笑阿阿:“小公主抓到你了!” “伯父好坏!” 很坏的伯父陪着小公主渡过了一个欢乐的午后,顾兰亭站在窗户前目睹了父子膝下欢乐,一时五味陈杂。赫连明日叹口气,沉声道:“到底是父子,血脉是割不断的。不过这回我看他真是变了不少,我想你也可以把心放下来了。” “但愿如此吧。” 明显顾兰亭不愿多说,赫连明日也不好勉强,只是觉得在顾兰亭离开草原他给高炀报信这件事上,至少结局还不算太差。不管这二人过去发生过什么,如今看来事过境迁沧海桑田,他们都能冷静下来好好说说话,如此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他觉得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但还是忍不住问了顾兰亭一个在心里纠结已久的问题。 “你这次命大,阎王看来一时半会是不会再来收你了,往后可要好好活着。再调理个三两个月想必就没事了,到时你怎么打算?” 顾兰亭一笑:“你希望我怎么办?” 赫连明日耸耸肩,表情很无辜,但明显还是听他的意思。只要是他的决定,自己都会支持。 “当然回大夏。” 赫连明日眼睛一亮:“真的?” “是真的。大夏有我这十年最快乐的时光,我喜欢苍凉古拙的城池,喜欢一望无际的沙漠,喜欢广袤的绿色草原,更喜欢牧民暸亮的歌声。只有在那里,我才会觉得心是属于我自己的。” “可是__”赫连明日有些为难,特意往窗外看了一眼,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院里已经没了人,高炀和孩子们也都不见了。他犹豫说:“高炀会答应吗?” “我会和他说的。” “不用说了,我答应。” 高炀推门而入,然后当着他表弟的面,单膝在顾兰亭跟前一跪。顾兰亭大吃一惊忙拉他喊他起来,高炀却摇头,目光坚定,仿佛早就做好了打算。 “为了我你的前半生很不开心,我不能再为一己之私夺走你后半生的快乐。我想开了,你在草原也挺好,有明日照顾着,想来你每一天都无忧无虑。只是希望你谨记一件事,齐国也是你的家,也有你的家人。闲来得空,带着孩子们回来看看我们。我有空的时候也会去大夏做客,到时别再强行‘护送’我走就行。” 顾兰亭:“......”他万万没想到高炀这次会如此痛快放他走,看他眼神不似作假,终于把心也放了下来。 “我和明日都是你的亲人,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这话简直就是笑着说的,顾兰亭和赫连明日哭笑不得,脑中同时飘过一句话:这家伙终于转性了! 这时阿利罗悄悄冲两个小孩竖起食指一一噓!然后勾起手指招呼俩孩子跟自己走,等走到没人的地方,才说道:“看到了吧,还是你阿爹厉害,那么厉害的恶人都被他收服了!” 俩孩子点头嗯:“父王是不是早就把你收服了?” 阿利罗脑袋咕咚撞到了墙上。 跟着外面传来顾公子、高炀和赫连明日此起彼伏的叫孩子的声音。
第135章 火红的萨日朗 今年大夏的草原马会与以往不同,一来是右贤王府的诺敏居次要参加,二来自右贤王成亲从未露过面的王妃将首次亮相,这让一直欲窥右贤王妃真容的臣民兴奋不已。 齐国的伯父也来了,提前给两个孩子备下了精美的礼物。不知为什么,成璧总觉得伯父似乎更喜欢姐姐—点。 受了冷落的小世子和亲爹告状,顾兰亭哭笑不得,于是对他说你是男子嘛,难不成还和姐姐去争吗?成璧想了想也对,高高兴兴去看自己的礼物了。 等他一走,高炀推门进来,头疼地说:“才十来岁就懂得争风吃醋了,将来了不得!”被孩子爹一巴掌糊在脸上不敢吭声了。过了片刻,顾兰亭才忍不住责备:“你也别怪孩子心眼小,你这厚此薄彼的行事就差写脑门上了,能怪孩子多心吗?自己身不正,就休要怪别人指指点点!” 太上皇一串好好好,当年自己就说不过他,如今更辩驳不过了。孩子这件事始终是自己对不住他,又何必再去争。高炀就把顾兰亭按在椅子上,然后把手伸进怀里掏啊掏,顾兰亭皱眉看他,就看他从怀里掏出用蜀锦叠好的小包。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你猜!” 顾兰亭蹙眉想不出来,高炀就高高兴兴在他面前将蜀锦一层层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只上好的羊脂玉平安扣。 顾兰亭:“……” 顾兰亭眉毛一挑,心说就算禅位做了太上皇,看来高炀还是过着天家富贵的小日子啊!高炀就说:“这是当今天子得了一块上好的玉给我送了过来,让我自行找司珍雕把玩的物件,或是赏人也行。你不知道高峻那竖子苦日子过惯了,这东西他不敢消受生怕一不留神折了寿。不过他也是有孝心了,自幼没了爹娘,我把他从黔州带出来,他是真把我当了亲爹孝敬,还整日诚惶诚恐的。总算我没看错,来日必将会是一位仁爱之君,这是我大齐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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