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心急地往前探了探身子,哪能这么简单就放过曹启正! 可谢瀛道:“王大人若无事了,便下山吧。” “大人!” “下山去吧。” 谢瀛不让他再说,王仁心中彻底明白这事砸了,他不敢怪罪谢瀛,只能在临走时怒瞪了江芙一眼。 凭空坏我的好事! 王仁走后,谢瀛便道:“真相到底为何,阿芙如今可说了吧?” 江芙满腔的怒火已经随着王仁的离开渐渐消散,他平日绝不会那么和人互呛,只是他在外头听见那王仁诬陷红娟姐勾结叛党,又看到王仁写的那狗屁不通的折子,心中实在太过愤怒,不由得毫无礼数地和他当堂对质。 红娟让江芙在白鹿庵平安无事地过了两年,江芙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红娟姐如此被人诋毁。 江芙也顾不上昨晚和谢瀛的那些事了,他理了理思绪,将两年前发生的事和谢瀛一一讲来....... 两年前。 叛军即将攻进云州,无处可藏的姑娘们穿着僧袍,以带发修行的名义躲在白鹿庵里。红娟还是妙言,从前任主持那里接过了白鹿庵主持的位置。 江芙跟在红娟身边,帮着红娟照顾从山下逃来的女子,客房不够,便在佛殿后面铺起床褥。谁也不知道叛军什么时候会进城,什么时候会上山,大家惶惶然,日日心惊胆战,却也侥幸地想着叛军不会到山上来。 可世上大抵真的没有侥幸这一说,叛军于一日深夜踹开白鹿庵大门,举着火把说是要搜查,但又怎么会有仅有三人的搜查队伍,还不停瞧着瑟瑟发抖的低着头的姑娘。 红娟让江芙告诉其他人藏好,自己出去同叛军周旋。 江芙不知道红娟用了什么法子,那三名叛军很快便走了,江芙以为是逃过了一劫,谁知迎来的是更大的劫难。 叛军时不时就会再来,有时是三人,有时是五人,总之人数都不多,而且都是在深夜,停留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红娟姐也重新蓄起了长发。 江芙被红娟保护得很好,那时他还不懂为何其他姑娘看红娟姐的眼神有异,可等他看到佛殿里披头散发衣裳不整的红娟面前被叛军折辱致死的女子时,他才明白叛军为何轻易地就放过了她们。 佛像慈悲,温和地注视着跪在尸体前低诵往生经的红娟,不知是谁低泣了一声,引得众人一齐悲泣。 风声猎猎,竹叶摩挲,好似菩萨的叹息。 之后叛军便来得少了,许是害怕佛祖怪罪,但还是有人来,那便是叛军头目。 江芙立在廊下听红娟与叛军头目调笑,说些浪荡话,他却觉得很难过。红娟姐告诉大家自己身子已经脏了,死后总是要下油锅地狱受酷刑的,生前能护住几个就是几个。 等新雪又一次消融,枝干重新生出嫩芽,曹都尉拎着叛军头目的头敲响了白鹿庵的门,告诉众人叛军已被剿灭时,红娟姐才逃过这日日夜夜的折磨。 江芙说罢,谢瀛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前几日他其实已经知晓了妙言实为寻春楼的娼妓。红娟并非云州人士,是被卖到云州的。她有个赌鬼父亲,因为不想被人剁去手脚便将红娟抵债,卖给了寻春楼。那时红娟已和家乡一人定了亲,只等那人从军归来便可完婚。 与红娟定亲那人正是从军多年的曹启正,曹启正在军中磋磨多年,若不是因为叛党作乱出了头,谁又知道他几时才能归家。 江芙以为谢瀛是不信他的话,他红着眼抬头问他:“大人不信吗?” 谢瀛当然信,如果红娟真如王仁所说那般十恶不赦,江芙又怎会不愿随他回京,宁愿陪着红娟留在白鹿庵呢? 谢瀛沉声答道:“我信阿芙。” 我始终信。 ---- 这章本来打算昨晚发的,但是昨晚太困了,就挪到今天发了。 算了算进度,好像不用日更八千我就可以写完? Anyway, 我要是周二前写不完,就要断更四天不止了( ̄ー ̄)
第11章 回京 江芙对谢瀛无甚区别,似乎那晚的痛苦是些不关紧要的小事,谢瀛有心弥补也不知如何解释,只对江芙更加好,寻芳斋的点心一连送了几天,夜里也没再碰江芙了。 朝中已经收网,圣上调拨了一支御林军前来云州协同曹启正剿灭叛军余党,一切事毕,谢瀛便要启程回京。 谢瀛不知那时自己能否有时间好好同江芙道个别。 寻芳斋的点心照例送上山摆在桌上,谢瀛的小厮却未离去,他俯身在谢瀛耳边密言:“御林军明日便能到云州,公子可要提前准备回京?” 谢瀛本想应允,但转念一想江芙是要留在白鹿庵的,准不准备都没什么区别。他低声道:“不用了,到时直接随御林军回京便是。” “是。” 谁知御林军一路急行,深夜便赶到了云州,连谢瀛也没有料到。 谢瀛的小厮举着灯笼匆匆赶上山,轻轻扣响了上客堂的房门,小声唤道:“公子?公子?” 谢瀛睡得浅,小厮一唤他便醒了,江芙在他身侧沉沉睡着,似乎没有被小厮吵醒。 江芙睡着时爱揪着他的衣角,谢瀛先前还笑他这习惯像个还未长大的孩子,逗得江芙满脸羞红,说了不少混账话。 谢瀛轻手轻脚地将江芙的手挪到一旁,起身打开了门。 小厮急忙朝谢瀛行了一礼,道:“御林军已经山下了,这时正等着公子下去呢。” “怎么来的这般快。”谢瀛低声叹道。 他这一走,连和江芙道别的机会也没有了。 小厮却以为谢瀛是在怪罪,他赶忙答道:“先前是我预估有误,请公子责罚。” “无事。”谢瀛低垂着眼眸,道:“我这便穿衣随你一同下山。” 谢瀛的动作放得很轻,但穿衣时难免发出衣料摩挲的声音。谢瀛动作一顿,想看看江芙醒不醒,但床幔严密,借着光也只能看到个隐约的人影。 江芙应当还没醒。 谢瀛一时说不来自己是个什么心情,若明早江芙醒来发现自己早已离去,江芙会思念他吗? 或许江芙巴不得他快些离开,发现他走了还会拍手称快。 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挡,夜色浓重,小厮提着的灯笼都晕不开这夜色。 谢瀛穿戴整齐,走出门外,对小厮低声吩咐道:“下山去吧。” “诶。” 小厮应了一声,快步向前走去,跳动的烛火照亮了漆黑的小路。谢瀛在原地等了片刻,然后跟了上去。 虫鸣渐起,水声潺潺,脚下的枯叶被踩得嘎吱作响。 烛火即将转至上客堂的拐角,谢瀛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声呼唤。 “大人——” 谢瀛顿时停住了脚步,转过了身。 云层正好移开,清白月光斜斜照向依靠在上客堂门旁的人。 江芙立于月色下,好似仙人。 江芙出来得急,匆匆披了件衣服,连鞋也未穿,赤足站在冰凉的地面上。 他近几日就隐有预感,每晚都容易惊醒,今夜一醒来便摸到了另一侧尚且温热的床褥,却没有人。 谢瀛迟早都是要走的,江芙心中清楚,因此他从来不敢奢求过多,可即使如此,他也想和谢大人告个别。 望大人......能短暂地记着他。 江芙声音不大,快被夜风吹散。 江芙道:“大人要走了吗?” “是。”谢瀛看着他,道:“这便要走了。” “那......” 那便望大人此行一帆风顺。 这话江芙却说不出口,谢瀛在月色下俊朗出尘,正垂眸望着他。他心中翻涌着莫名的情绪,好像不说这句话谢瀛就不会离开。 可谢瀛很快就要走了,小厮在远处低声催促道:“公子!” 谢瀛置若罔闻,他上前几步,为江芙拉好匆匆披上的衣裳,温声道:“夜里风大,阿芙快些回房吧,不用再送了。” “我......” 江芙像是失语了般,他牵上了谢瀛冰凉的手指,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堵得他喉间发涩。 谢瀛却抽出了手,然后解下了腰间系着的玉佩,塞进了江芙手里。 玉佩玉质上佳,通体莹白,刻着类似云纹的纹路,江芙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那不是什么云纹,而是波涛的纹路。 “阿芙留着吧,日后——” 谢瀛失笑,摇了摇头,转身离去,身影迅速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里。 江芙站在原地,遥遥望着谢瀛离去的方向。 第二日,小桃蹦蹦跳跳地到了上客堂。 “江芙姐姐!”小桃笑嘻嘻地喊他。 江芙恍然回神,愣愣地转过头,“什么?” 小桃道:“妙言姐姐让我喊你过去。” “好。”江芙起身,松松披在身上的衣袍随着动作顺势滑落,他踉跄了几步,直接往门外走去。 眼见着江芙就要以这副样子去见红娟,小桃连忙道:“江芙姐姐,你还没穿好衣服呢!啊!连鞋子也没穿!” 江芙低头看了一眼,确实如小桃所说,自己衣冠不整,还是赤足。 可他都没什么感觉。 江芙迅速将衣裳整理好,又穿好鞋袜,边听着小桃絮絮叨叨一边前往东厢。 小桃问:“江芙姐姐什么时候能回自己的屋子呀?” 江芙脚步微顿,答道:“今日便能回去了。” “真的?!”小桃欢呼了一声,“太好了!” “嗯,今日就不住在上客堂了。” 小桃道:“为什么呀?谢大人不是还没走吗?” “已经走了呀。”江芙垂眸道:“昨晚就走了。” “那他还会回来吗?” “不会了,他不会回来了。” ---- 这章短短的过渡一下 谢瀛不带阿芙回京,阿芙可以自己去呀~
第12章 下山 谢瀛下山后,连曹都尉也很少来了,偌大的白鹿庵就彻底只有四个人了。 四人各有各的事做,江芙失魂落魄了好一阵子,跟着红娟日日抄经才勉强按住自己的心绪。小桃耐不住寂寞,借着机会就溜下山玩去了,红娟对此睁一只闭一只眼,只让小桃别惹出什么祸来。善仁更是不用提了,善仁年迈又眼盲,几乎不出自己的屋子,平日里连最爱到处乱跑的小桃都见不到她。 不过也多亏了小桃,江芙才知道了山下的消息。 谢瀛离去那晚,在所有人酣睡之时,曹都尉同京中来的御林军将云州城中的叛军余党悉数剿灭,叛军余党的头目被生擒,即刻押送回京。 据城中百姓说,第二日他们起来时,门外血水流了一地,他们洗了几日都没洗干净。翔云观的道长得知此事后,分文不取,主动做法平息叛军余党的冤魂,让其速速离去。 没有谁想起白鹿庵来,除了曾经在白鹿庵躲藏过的姑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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