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禁地的野猫”,思勤毫不在意的说。而后手中长鞭转了一个弧度,柔软如蛇的鞭子就变得和利剑一样刚硬,弹飞了卢飞手中的刀。他挥手一甩长鞭,甩飞了拦路的禁军,几个眨眼就不见了。 卢飞抬手道:“追!” 思勤落进御膳房里,打晕了一名偷吃的太监将他投进面缸里,换上小太监的衣服装作受惊的模样跟着他们忙活起来。半路上却被一不知名的大太监拦着躬身哈腰的训了一顿,大有没完没了的架势,思勤见门外一批禁军正挨个搜身,又嫌他话实在太多,干脆打晕了他放在一旁。 皇城已经被他搅得鸡飞狗跳、处处点灯,思勤万般无奈的看了看夜空——他娘的,还真就只能飞出去了?可若这天翼被大梁朝廷的人看见会有什么后果?他真不敢赌。 不远处的拱门一片火光,禁军就要冲进来了,他踩住一半夜惊醒、披头散发的老嬷嬷的肩膀飞上了房顶,刚落脚便有箭矢飞来,连翻了几个跟斗只感觉脚下一空——那是打斗中被他砸出来的房顶上的漏洞,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而后手中长鞭一甩,不知捆住了哪个倒霉鬼,一借力,又翻了上去。 躲躲闪闪中,他不知道跳进了谁家的院子,看这木作不亚于皇宫。肩上已负箭伤,他实在跑不动了,跳进了柴房,拿干草堆把自己捂起来,开始着手处理伤口。却在这里,他意外的听到了自己闯荡一晚上想要打听的内容。思勤正思衬着,不知道什么样的会堂会建在柴房旁,旁边就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张思顺那个老东西,没想到竟然能派上用场”,刘邺冷哼道,“只可惜他拿这个跟我换官位就有点可恨了”。 李啸倾得意的笑着说:“这封信,可不止值一个官位。”李啸倾明白刘邺心眼儿小且固执,还有股子文人傲气,最恨这些蝇营狗苟之流,“你给他点好处也无妨,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们要的是结果。” 刘邺当即怒道:“这大梁的官职,岂是他一封密信就能换来的?他把礼仪制度当什么?” 李啸倾脸色冷了下来,“对于刘大人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刘大人三年前纠察翻出了他的贪污案,张思顺被迫降级,他不过是想比他原来的位子再爬高一点,小小的知州不足为惧,还不至于让你我这般计较。” 李啸倾很是郁闷,御史中丞是个非常紧要的职位,脾气上来连宰相都能弹劾,只可惜,这位刘大人没有一点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觉悟,他打压弹劾魏王,却对王道低眉顺眼,总是自诩高洁——他太不听话了。 李啸倾压着脾气安抚他说:“张思顺芝麻大点的小官还不足以让我们几个放在眼里,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商议怎么利用好这封信。如今袁址手握重权,又有魏王爷护着,若是把他们激怒了起兵造反,这大梁,可就没有你我的容身之地了。” 刘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魏王爷?不过是个未满二十的毛头小子,他有什么好顾忌的?若不是先皇重病犯了糊涂,他怎么可能坐的上四境统领的位置?简直是瞎胡闹。” 李啸倾眼露冷光:“刘大人难道看不出,魏王爷已经一瞬千里了吗?如今北有胡刀铁骑,南有金甲水师,四境五个军团总兵立起,就连这金陵城的禁军统领也是他手底下的人。他若真想要这江山,比捏死一只蚂蚁都容易。也就是现在羽翼尚未成熟,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而已。” 刘邺被他这么一分析,后背汗毛竖起,“魏王难道有反心?” “若没有反心,他为何要急着对军政大革新呢?”李啸倾坐在红木椅上抿了口茶水,“如今枢密院只是一个虚职,起兵不起兵、边防政令、禁兵招募那都是魏王一句话的事儿。魏琪怎么敢跟二皇帝较量?” 思勤只感觉自己的耳朵被扎透了,他突然觉得即便是大梁灭国,他们的土地边疆大概也不会被外敌入侵,他们只会被自己灭国。不知道赵无垠知不知道这一点,他看着也不像是个愚蠢的人,明知道有人忌惮他,为何还要一意孤行,让这些人捏着他的把柄? 他从腰间掏出一柄匕首,割开箭伤,将箭头取出,撒上金疮药,做完这一切,额头上已满是冷汗。一边仰躺着休息,一边思索着怎么样逃出去。如今金陵严查,只能从高处飞离这里,这群老不死的大半夜不睡觉,却在他隔壁商量着怎么把他们的顶梁柱给干掉。 还有,那封信。那封信为什么会这么迅速的从他的眼皮子底下传进金陵城?而且准确无误的掉到了李啸倾手里? ……张思顺? 院子里传来敲门声,估计是巡防兵查到这里来了,思勤撕下衣角勒住伤口,听着隔壁几个人急匆匆出门,趁着院门未打开之际,翻上屋顶跳上院里的梧桐树,展开天翼逃离了这里。 伤口在止不住的流血,天翼又正好箍在他的肩膀上,思勤几乎控制不好方向,忍着疼暗骂道:“这玩意儿真应该改良改良了,若是个断胳膊断腿的残兵,从战场上都飞不回来。” 飞出金陵城,他才吹了个哨,鹰儿很快回应,可能是因为他身上的血腥味让它提高了警惕。雄鹰迅速带着他飞上一家客栈的屋顶,思勤把天翼卸下,伤口已经被勒的血肉模糊。打开顶楼的天窗,思勤一跃而下,几乎站不稳。 柳叶眉迅疾的扶了他一把,“公子,何人伤你?” “怎么是你?”他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女人,艰难的扶着桌椅坐下,喝了一杯水长吁一口气,“金陵城防守很严密,不是没可能巡查到这里来。” 柳叶眉熟练地拆开他的衣服,给他包扎伤口,“河南府那边另安排了人追查,黑鬼的铺子底下两个伙计打架出了命案,他走不开,只能我来了。” 体温逐渐回暖,伤口火辣辣的疼,思勤只顾着忍疼,也没说什么,额头上冷汗涔涔。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金疮药起了作用,他才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去调查一个人,张思顺,信是从他手里传进金陵的。” “信已经传进金陵了?”柳叶眉惊讶道。他们在外面铺天盖地的搜,连个鬼影都没看到,况且只凭两个人的脚力,是怎么躲过他们的视线,还能这么快传进金陵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是他们自己的地方官和江湖草莽有勾结。信已经传进金陵朝廷,就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了。大梁的命运,就看它自己了”,他沉思了片刻,喃喃道:“我倒想看看赵无垠会怎么选择。” “调查一下张思顺,他和那片诡异的镇子脱不了干系。”
第15章 水云间只能算一家中档的客栈,地处金陵城外三百米,面向的都是进京谋生的穷苦百姓。它和这里扎堆的其他客栈一样不起眼,每天都得有小二在门口喊破嗓子招揽生意,要不然随时都有可能关店倒闭。 思勤就是被这么吵醒的,起的比鸡还早。好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受伤的缘故,他睡得很沉,此时只感觉四肢百骸有些僵硬,倒是没有被吵醒后杀人般的愤怒。 刚坐起,便看见柳叶眉低眉顺眼的立在一旁,“对不起公子,这地方管制松弛,又挨着金陵鱼龙混杂……是挺乱的。” “没事,你下去吧”,思勤一摆手。肩膀上箭伤又开始发作,柳叶眉却还没走,他抬头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她这才微微施礼退出去。 打开窗户,浓浓的雾气扑面而来,若不是这些早起的小贩甚是喧嚣,这地方还真是挺雅致的,温润如玉的江南。 昨夜追兵未至,可能他们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快速的逃出城。倒是睡了一个好觉。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他吹了一支哨招来雄鹰,将那张复刻信绑在雄鹰的腿上,“鹰儿,去送给赵无垠”,他摸了摸雄鹰的头,温声道:“去吧。” 赵无垠一行刚刚到达青州,骏马喂饱粮草,打理好行装,冯铮过来拱手道:“王爷,已经打点好了。” 赵无垠放下茶碗,越往北越冷,脚程越慢,四目一片萧肃。 “走。” 他们走出不到一里地,便听到天上一只雄鹰在嘶鸣,赵无垠抬起头,看到那鹰在他们头顶盘旋几圈,似乎是不太确定什么,最后才犹犹豫豫的落在他肩上。赵无垠觉得这鹰有灵性,伸手摸了摸它的羽毛,而后才发现它脚上的竹筒,神色顿时紧张起来。 里面装着两张信纸,一张字迹豪放潇洒,一张字迹俊秀飘逸,显然出自两人之手。当他看到信上内容之时,脸色顿时铁青。 “王爷?”冯铮不确定的喊道。 赵无垠眼神楞直,抿紧了嘴唇,好半天没说话。军队慢慢停下脚步,一时间静的只有马哼哧鼻子的声音。所有人看这情况,都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就等主帅一声令下。 雄鹰见传完了信正要飞走,赵无垠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它的爪子,扯出一根麻绳套在它脚上,雄鹰扑闪着翅膀现场表演了一场放风筝。冯铮看着不敢笑也不敢言。 “你这只鹰倒是聪明的紧,连我都认得,索性跟了我吧”,他把麻绳往腰带上一系,那鹰扑闪了半天无果,只得回到他肩上,哀怨的嘶鸣个不停,赵无垠也不嫌烦。 命令道:“转西路,一路上不停歇,快马加鞭往回赶。通知陆水,让他从银州领兵,我要拿唐炜乔开刃!让袁址按照计划发兵攻打太原,慕容千拦住蒙古援军,来多少杀多少,来了的一个都别想走。” 这是要灭国的节奏。太原虽小,但也是自立一国,打仗和伐国还是不一样的。多年以来,关于太原的收复计划他们每一天都在做准备,可谁也没有想到会在回征途中突然接到出战的指令,难免显得仓促了些。 可是冯铮顾不上那么多,军令如山,他立马叫来信使下了指令,而后重新整肃军队,千里马脚程很快,日夜兼程往塔瓦里赶。唯有那可怜的雄鹰,一路上被当成风筝在天上放。 袁址带了十万人围困太原城,而太原城内部的兵力不过五万,他们忍辱负重九年培养出来的军队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大兵压境,袁址朝太原城喊话:“若及时投降,城中百姓住有所居、病有所医,大梁不杀亡命人。城中将领百官亦有所得,荣华富贵享不尽。” 真正打起仗来和平时的泄私愤还是不同的,袁址憋住自己对唐炜乔的私人怨恨,想以善诱来做到最小的伤亡量。但是显然,在没见到血腥面前,谆谆诱导那一套行不通。 七天后,袁址开始攻城。太原原本就是大梁的北部防线,城墙年年加固,又高又厚,唐炜乔只需躲在城墙后面进行防守就可以。 可唐炜乔没有这么做,他派出了大同的第一战将左丘,携五千骑兵来与袁址对抗,袁址本人还未说什么,他手底下的将领已经怒不可遏了。 “五千人打十万还这么硬气,他娘的把我们当什么?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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