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玨其实不想让余瀞知道这些,毕竟了解的越多,越难抽身,只是他也有私心,届时就算是余瀞选择置身事外,至少也会有那么一瞬,心疼过他。 余瀞始终静静的听着商玨说,商玨说着这些事时面上并无半点波澜,但余瀞就是能从他平静的语气中,读到那些早已不知鞭挞他内心多少次的恨意与伤痛。 余瀞搂住他,将投靠在他的颈窝,亲了下。 "陛下,虽然朝堂之事臣无法像睿王那般为您出谋划策,但陛下的身与心,臣都会尽全力照料好。" 余瀞轻轻地捧着商玨的脸,看着他的眼对他笑了笑。 "所以,累的时候就依靠臣,好吗?" "好。" 商玨握住了余瀞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朕尚有公务要处理,你在这里睡会儿,朕忙完了再来陪你用晚膳。" "臣不困,邹漪试的药有成效了,昨日他服药之后便开始昏睡,今日臣出门时他仍未醒,所以臣还是回去看一下他的状况如何,也要查看蛊毒是否都除尽了。" 邹漪自愿先替族人试药,也因此废了一条胳膊,但余瀞仍在想办法为他保住这只手的功能,就算无法同从前一般能徒手逐狼,搭弓射箭,但至少能保障日常起居不受阻碍。 "好,那朕让于宽德送你回府。" "于宽德。" "奴才在。"听见商玨的叫唤,于宽德走进寝殿等候旨意。 "你送余瀞出宫回家,二月倒春寒,马车里的熏炉多添点火。" "奴才遵命。"
第19章 = 马车赶在返家的官道上,月华初升,路上的行人不增反减,白日的喧嚣转化成入夜的热闹,余瀞掀起帘子看了外头几眼,一些商铺还在加紧布置着,尤其是香粉胭脂铺子和衣料铺子,全都加紧打理铺子的门面。 "这是上巳节要到了呀!"护送余瀞出宫回家的于宽德说。 "是阿,是袚除畔浴,洗灾除厄的节日,也是未婚男女表达爱慕之情的日子。"余瀞微笑应答。 这个节日人们常用兰草点水洗身去晦,或沾花瓣的水祈福,而未婚男女则会多加打扮,男则朱服耀路,女则锦绮灿烂,盛服而出曲水流觞。 自从余瀞上次被掳受伤之后,商珏让任克渊调度多一倍的人保护余瀞,也会时不时便命于宽德亲自将人送回家。正因如此,于宽德近来多有机会与余瀞聊起宫闱之外的常事,也算是替商珏再观察一二。 听到余瀞说起上巳节也是未婚男女表达爱慕之情的日子,于宽德也借机问了问。 "余大人,咱家冒昧一问,以往在上巳节,大人是否也曾被表达爱慕之情过呢?" 被于宽德这么一问,余瀞思索了片刻,不是十分肯定的回答: "或许是……有的吧!" "或许?" "往年的上巳节下官都是在宫里过的,退宫之后回到家,总是会从管家那儿收到哪家小姐送来的缘帖,下官都不曾拆开,皆是原封不动的送回,除了不想让人有遐思,也不愿他人有过多臆测,担心有损他们的名节。" 说来每年上巳节留宫这件事,皆是余瀞刻意为之。 打从他进入太医院,余家宗亲对他的婚事可没少动过心思,三天两头就想往他身旁塞人,知道他负责照料皇上的龙体之后更甚,让他烦不胜烦。 "正因大人如此有节有度,皇上才会这般喜欢大人您。"于宽德说。 "公公,下官可以问您一件事吗?" "大人就别自称下官折煞老奴了,有何事想问大人直说无妨。" "陛下他……都是怎么跟您谈起我的呢?" 余瀞知道商珏对他好,特别特别的好,就是以往捉弄他,或是故意折辱他,在作了那些事之后,更多的是将自己全部的信任托付给他。 所以,余瀞真的想知道,商珏都是怎么谈起他的。 余瀞的疑惑让于宽德想起许久之前的事,笑了。 "大人,大人可还记得,第一次与皇上见面的情形?" "自然,忘不了。" 余瀞回想起他与商珏第一次见面,是在约莫四年前的一个春日,那日方若庸带着他向商珏举荐。 "皇上,这是余瀞,是老臣一手带出来的孩子,可接替老臣为皇上所用。" 当时外传商珏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所以当方若庸带着余瀞恭敬的跪在商珏榻前时,余瀞心想,皇上都昏迷了,还能听见老师说什么吗? 不多时,方若庸便让余瀞为商珏诊脉。 余瀞将商珏的手从被中拉起,手指轻搭在他的手腕上诊脉,余瀞诊了半晌,怎么诊都只诊出商珏只是普通的风寒,这样的风寒不该也不可能昏迷三天三夜,于是余瀞不断蹙眉回望方若庸,那眼神就像是在说: "老师,皇上是装病的吗?" "老师,皇上是装病的呀!" 余瀞一只手不断的在商珏的脉博上蹦跶,仿佛像要确认似的,余瀞反复的掐在他的脉搏上。 "朕不阻止你,你倒是越来越放肆了。" 商珏缓缓张开眼睛看向手还搭在他脉膊上的余瀞,两人四目相对,余瀞连忙收手,却瞬间被商珏抓在自己掌中。 "你就是余瀞?"商珏从床上坐起,始终扣着余瀞的手。 "臣余瀞,参见皇上。" 余瀞维持着跪姿,手虽被商珏扣着,但他其实没怎么用力,所以手不会疼。 "你的老师知道,你是太后的人吗?" 商珏始终盯着余瀞的脸,像是期待见到他被人揭底之后的不堪,没想到余瀞轻轻抽出自己被商珏扣着的手,掷地有声的说: "回禀皇上,天子脚下,所有人都是皇上的臣民,不会有臣是谁的人这种说法。" 余瀞不意外商珏调查他,早先梁太后在他入宫述职之初找上他时,余瀞就预想到会如此。梁太后有意让他接近商珏查探病况虚实,方若庸也早与他提过想让他贴身照顾商珏,两者看似冲突,但他心如明镜,该如何当如何,恪守本分即是。 "方爱卿,你这学生倒是实诚。"商珏冷笑。"只是嘴上实诚,心底还不知在盘算什么呢?" 方若庸一听,连忙跪下。 "皇上,余瀞自小跟在臣身边学习医术,他与梁家的渊源老臣自然也是晓得的,但这孩子一心只想救死扶伤,从未有过害人的心思,请皇上明察。" 方若庸与余瀞外祖是旧识至交,余瀞是怎样的秉性他自然清楚,余瀞是绝计不会去盘算对自己的利益。 商珏仍旧轻笑。 "既然方爱卿要朕明察,那朕就好好考察一番。" 商珏将被子拉上,翻身转向榻内。 "朕乏了,余瀞留下,其他人都退出去。" 方若庸跟于宽德看着仍维持着跪姿的余瀞,前者轻叹了口气,后者则不多看多言,保持静默退出了寝殿。 在商珏匀称的呼吸传来后,余瀞依然安安静静地跪着。 过了一个时辰,寝殿内仍无任何动静,商珏服了药约要睡两个时辰,这点于宽德是知道的,所以于宽德让方若庸先回去,答应方若庸会替他看顾好余瀞,方若庸这才先行离开长明宫。 只是于宽德也有些放心不下,皇上平时脾气并非如此,只是每每若与梁太后那边有所牵扯,皇上的脾性就有些捉摸不定,于是于宽德悄悄的进寝殿探了一眼,见到还跪着的余瀞,心中都有些不忍了。 这个名叫余瀞的小太医怎么会如此耿直,皇上也没让他跪,他却从诊脉时跪到现在,如此直而不肆的性子放在宫中,怕是会得罪不少贵人。 但于宽德也知道此时他不能进去请余瀞起来歇息,所以先吩咐宫人先去准备几样简单的吃食放在食盒,待余瀞获天恩得以离开时,能填填肚子。 "嗯……" 商珏缓缓转醒,抚着额头从床上坐起,风寒导致的头疼这两日已经缓解许多,不过还是偶尔会感到不适。 "来人…!" 商珏正想唤人,看见跪在床前的余瀞眉头一皱。 "朕让你留下,你就一直跪着了?" 看着时漏,商珏发现这都快两个时辰了余瀞还跪着,竟让他有些恼火。 商珏承认,他留下余瀞的时候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让他跪个一时半刻,磨磨他瞧着自己眼中的傲气,却没想到这人居然默默跪了两个时辰也不吭一声。 "你起来。" "谢皇上。" 余瀞谢恩之后,慢慢地站起身,许是因为跪得太久腿一时虚软,差点又磕了下去,还是商珏眼捷手快伸手拉了他一把。 "谢皇上。" 余瀞站直了身子后,再次谢恩。 "不必,你若真要谢,那就管好你的嘴,什么该说,要如何说,你自己斟酌着告诉太后,若有一日让朕发现你成了太后的狗,就别怪朕将你绞杀悬吊城门。" 商珏将他的手甩开。 "去,给朕倒杯水。" 商珏让余瀞去帮他倒水,余瀞先从桌上的瓷壶倒了些凉水,再倒一些小炉上温着的热水,试过温度不烫手后才端给商珏喝。 余瀞见商珏喝水时还按了按额角,于是开口询问。 "皇上,您头疼吗?" 听到余瀞的问话,商珏抬眼看着他。 "你知道?" "臣看您醒后到现在撑着头按了几次,猜想应是头疼。" 余瀞恭敬的作揖。 "皇上,您这头痛应该是风寒还未痊愈又操心政务所致,可否让臣帮您按摩纾缓?" 商珏抬头盯着余瀞的眼看了片刻,扯出一丝笑意。 "你来吧!" 得到商珏的允许,余瀞往前站了一步,请商珏将身子转个方向,背向他。 余瀞先是将十指放在商珏的头上,用着指腹贴紧商珏的头皮,依着脉络按压,并将手指化成梳子一般,由商珏的眼窝梳至太阳穴,顺着鬓边往下至颈部,最后将体内的混浊之气导至双肩,按压数次后揉散。 余瀞静静的重复了数次,直到商珏让他停下。 "好了,你出去吧!让于宽德进来。" 商珏也不对余瀞说明这样按摩对他是否有成效,只让他离开。 待余瀞离开,于宽德回到寝殿后,商珏让他带话到太医院给方若庸。 告诉他,从明日开始由余瀞来长明宫请平安脉。
第20章 = "咱家当时问陛下,既知大人您与太后的渊源,为何执意用您,陛下说您的眼底有光,眼神既柔和却又坚毅,若非心地正直,断不会拥有这样的眼神。" 听着于宽德的话,余瀞有些讶然,他没想到当时那样冷眼待他的商玨心里竟是这么想的。 "不瞒大人说,这些年每每太后给大人您使绊子,威逼利诱之后,陛下总是明里暗里的帮您出气,很多事情都是大人您不晓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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