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挽苏说:“白大人,你替我解了刚才的疑,不妨再帮我一帮?” 白尽泽:“但说无妨。” “既然相爱便可偕老,我有个好奇,他们通常在什么时候亲吻?” ‘亲吻’一词一经出口,余羡瞳孔忽而睁大,屏息一怔,四肢似被封印不得动弹。 怪不得别人,他不允许自己动,哪怕是呼吸的起伏,唯一能做的是死死盯着云挽苏,似要将这人杀死在眼光里。 “互通心,将别离,再重逢。”白尽泽淡然道:“你守着这荷塘,时不时也往人间走一趟,难道不明白?” “不明白,当然不明白。余羡,你明白吗?” 余羡收了视线背对着他们,表现出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冷漠。 云挽苏道:“等我有了心爱之人,才不管什么时候,亲亲抱抱,日日下不来床才好。” 云挽苏无声无息欺负人,逗得差不多了摇摇扇子回归正题:“此行我与你们一起,看看谁的主意打到我头上...” 话未说完,入口那片遮挡视线的竹林一阵淅索,余羡反应最为敏锐,也可能急于避开这个话题,朝暗处的东西追去。 动作过大,落下了腰上的玉佩落在栈道上。 白尽泽捡起,擦了上面的灰捏在手里。 他问云挽苏:“幻境里他看到了什么?” “这...”云挽苏此时同在余羡面前的动作如出一辙,退了好几步保持安全距离,摇头道:“不可说,那是他的秘密,除非他愿意告诉白大人。” 白尽泽同他对视一眼,嗓音慵懒,幽幽提醒道:“我其实并没看上去那么好说话。” “我知道,可真不...”最后一个字音被他拉得老长。 云挽苏见他不像说笑,也实在担心十里荷境的安危,放炮仗似的边比动作一通往外说。 “我进去首先看到一个大雪峰,眼前白茫茫一片,地上树上都是冰碴子。你也知道,我畏寒根本待不住。”说着他搓了搓胳膊,仿佛身临其境般打了个寒战,“极之渊简直不是人待的,要不白大人考虑考虑挪个地儿?” 白尽泽隐隐不悦:“别和我废话。” “不愧是师徒,说这五个字的语气神情都一样。”他念叨的小声。 白尽泽迈步走了,云挽苏连忙追上去,“我看到你徒弟被什么寒冰兽伤了,幻境中的你将他带回去疗伤。” 白尽泽记得这些,没回头,显然不信。 云挽苏并不想里外不是人,道:“白大人,余羡不让说,并且恼羞成怒在里边和我大打出手,若让他知道我说了,我...” 白尽泽皱眉舒展,摆手道:“罢了。” 此举倒将云挽苏弄得一愣。 罢?了? 竹林泥地里留了一串脚印,云挽苏蹲着仔细辨了辨,这一带就没有这种沙漠里的颗粒黄沙。不止这一处,抬眼望去有脚印的地方都散着这类黄沙。 云挽苏起身。摇着扇子大惑不解。才要问出口。 余羡追凶未果折回来,一寸一寸地挪,像在找什么,他看了眼过来的白尽泽,低声说:“我的玉佩掉了。” 白尽泽点头:“原来你还知道掉了。” 余羡再看他一眼,怕让逃走的士兵捡走,抱着侥幸的心想去十里荷境再找找。 白尽泽拦着他,拿出玉佩重新别在他腰上,“丢三落四。” 白尽泽问:“追到了吗?” “没追上。”余羡将一把黄沙散在白尽泽手心,“穿盔甲的士兵,戴银面具,这沙是他朝我撒的。” 云挽苏眸子一亮,啪一声合扇,高声道:“我知道了!”
第6章 几面之缘 这片黄沙之下淹了一座城。 云挽苏将他二人带到地点站定,说:“百年前我来过此处,这地方的酒酿得不错,世殊时异,唯剩黄土在人间了。” 白尽泽不动声色,视线追着余羡去。 他想看看小徒儿会怎么做,只见余羡对照了手中的黄沙,心中便有了答案。 锁魂链一出,人鬼皆要现行。 云挽苏让闪电般刺目的光闪了眼,挥扇挡着,再拿开时银链子另一端缠绑着一个挣扎不断的士兵。 面罩揭开是个黑骷髅头,刹那间化作黄沙消散。 余羡接住沙尘,耳边似有马蹄声在响,越来越近,声势浩荡,似有千军万马朝他奔腾而过,喊杀声不断,声音忽远忽近,缥缈无边。 萦绕鼻尖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铁锈令人头晕作呕。 余羡收了链子,沙子松软踩不稳,他踉跄几步,回头道:“白尽泽,我感受到了,都是人。” 若要审判的是千军万马,苡橋他便做不到。 “这里是战场遗址。”白尽泽挥袖间原貌尽显。 大雨伶俐,血流成河,将士的尸首堆做山高,战甲已脱落,漏出的背插满了利箭,全军已然咽气。 不多时,画面消失。 云挽苏道:“我要说的正是这个,要论怨气,还有哪比得过这处。你们可知这场战事后,换来国泰民安几十载。或许那位士兵有话要说,但开不了口,才将我们引来此处。” 余羡:“保家卫国,战死是光荣,何以聚集这么多的怨气。” 云挽苏摇摇扇子,感叹道:“战场战场,不是敌死就是我亡,黄土之下皆白骨,有怨气才正常。” “国泰民安...”余羡轻声重复,想起进棺时张老爷那番话,当时已然国泰民安,那人专挑元日阖家欢乐的日子出来害人。 有蹊跷。 玉扳指。余羡想起上面的雕刻的饕餮的扳指,为先消除心中的疑虑,说:“白尽泽,我想再看一看刚才的画面。” 白尽泽再挥袖,杀声四起。 余羡看到了将士们扛的军旗,图案是圆弧,似海岸的线包裹一轮明月,点上了光,大概寓意云开见月明。 他问云挽苏,“你既知道此处,可知这个国家的元日还有没有别的特殊?” “元日?”云挽苏嗯了几声,不确定道:“还是一位女将军的忌日,方才那场战事就是她带领着打的胜仗。死后葬在一处荒岭,被后人唤作小公主岭。” 余羡蹙眉,“竟是一位公主。” “去看看便知道了,”白尽泽点余羡的眉头,“百行诀练得如何了?” “我可以。”余羡咬破手指,预备在黄沙地开了一道门。 白尽泽提醒说:“先去知县府邸。” “好。” 黄沙地被劈开一道豁口,越来越大,起了风沙。 云挽苏知道百行诀,此诀可任意穿梭各地,不过仅在悬棺中奏效,方便审判者追凶。 但余羡才学,实在不靠谱,云挽苏认怂,也不知门的另一边会是什么。 白尽泽打头,余羡紧跟其后。 “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能用血开,若以后依赖了,你的血怕是不够用。” 余羡嗯了声,“我知道。” 白尽泽知他在自己面前分外要强,只道:“我在无需你逞强。” 天未亮透,石阶下一人缓缓踏来,手中提有一盏素色圆灯。他身后还跟着两人。 绿袍闹腾得厉害,喋喋不休说了一路的话。话音空谷悠转了一遭扩散开来,惊扰山野飞鸟叽喳附和声一片。 余羡脚下快了些,甩下云挽苏走在白尽泽的左手边,沉默了半晌,说:“我一人便可,你也说我该历练一番。” “嫌我烦了。”白尽泽将圆灯往上提了提。 余羡接过了灯,闷声道:“我没有。” “那便是嫌他烦。”白尽泽含着笑,拨开余羡面颊上乱飞的发,道:“云挽苏素来聒噪,不听便是。” 余羡却问:“你和他从前就认识?” 白尽泽道:“来极之渊前有过几面之缘。” 余羡知道一些,但来极之渊前是几千年前的事了。 他幼时不爱说话,喜欢闷在书阁看架子上的书,里面有记载千年前的天劫。 上古凶兽梼杌撞破封印,在神庭掀起轰然大波,众武神追捕,梼杌逃窜途中将天撞裂,逃至人间。 灼热的极光烧毁神庭大半天岛,人间更是遭遇毁灭性天灾,一时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天帝派神庭第一武神下凡捉拿梼杌。 同时,上天庭众神齐聚宝禄大殿商议补天之法。天帝仓景不忍看人间百姓受苦,以身献祭,遭众神纷纷反对。 天帝乃一天之主,众神领袖,若献祭殒身,上天庭群神无首,必将乱成一锅粥。 最后决定投票推选。不多时,一百七十七票,花神夺得魁首。 开天辟地以来花神就是天庭出了名的闲职,整日赏花喝茶,修身养性,很多累死累活的神官都怀疑花神在天庭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即便心里不平衡,大家也未敢多言,他们敬且畏东君武神,而这武神与花神识得,在天庭只肯罩着他一人。 此次投票结果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花神一袭白衣在风中飘扬,对着天枢塔无什表情。在众仙神的注视下毫不犹豫跃至天枢塔顶。 随即,塔顶雷声大作,无数条闪电穿透那抹白色身影,只见裂开的天口一道刺目极光,众神眯眼的功夫,裂口修复,花神殒。 三日后,东君武神归。人未至神庭,花神殒的消息先传来。后来便有了传颂的那个故事。 “天裂,一百七十七神官将花神推上天枢塔,献祭殒身。东君武神伏兽而归,未见花神。为给花神雪恨,拔刃相见,仙神众不敌寡,死伤惨重。场面之血腥,幸存神官无一愿回想。” 后来天再劫。 天帝仓景献身,神魂俱灭后三界因此大乱,不论神鬼妖邪皆乱作一团,唯独苦了人间黎民百姓。 至此横生出一位审判者,立于天地之间,仅此一位。祸乱人间无论人鬼妖神皆要承担相应惩罚,起初挑衅者层出不穷。 白尽泽话不多,用实际行动堵住了悠悠众口。 那段时间在悬棺中生不如死的叫嚣者加起来能抵一座城,即便这样也没有人能动得了白尽泽。 事实上在多数人心中,审判者比魑魅魍魉更加可怖。千百年一个传一个早传变了味。 只手遮天,专断独行,这是那位审判者大人的形象。 白尽泽乃天劫后最后一个神,现任天帝也礼让三分,一方面武力不及,另一方面实在惹不起这么一位活祖宗。 “千百年了。”余羡平静望着溺在夜色的密林,黑漆漆的望不到头,“你和他已经认识了千百年。” 白尽泽仍道:“几面之缘。” 书里记载模棱两可,余羡没问过书里说的武神可是白尽泽,只知成为审判者前他确是一位相当厉害的天神。 如此一来云挽苏的话只真不假。 什么断七情六欲的酒,书里没记载他便觉得云挽苏是道听途说。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0 首页 上一页 6 下一页 尾页
|